177 東都石氏
姬譽聽了半天,終於弄明白了這一羣貴人的來意。
據(jù)四皇子說,是麗妃,也就是已故瑞王妃的好友一心惦念瑞郡王的親事,又曾經(jīng)聽說過空遠(yuǎn)大師給瑞郡王的批語,便一直在爲(wèi)瑞郡王查訪成親人選。
恰好這些年麗妃無寵無子,有大把閒著的時候,果然被她蒐羅了不少符合空遠(yuǎn)大師所說的命格奇特,運勢多舛要求的女子,編成名冊,昨日正好太后生辰宴,宮中各路人馬都來的齊全,麗妃便瞅準(zhǔn)了個時機(jī),將這名冊獻(xiàn)與太后和皇上過目。
果然有心的麗妃受到了皇上的嘉獎。
當(dāng)場就要瑞郡王從中選出兩三個合意的來,好給他賜婚。
瑞郡王哪裡願意,自然百般推拒。
四皇子三皇子這些人便推波助瀾,把話說得好似瑞郡王如果不今年成親,那日後就再也成不了親而且無子無女大不孝一般。
並且搬出空遠(yuǎn)大師批的命格來佐證。
皇上高冕和太后其實這兩年也一直爲(wèi)瑞郡王的婚事犯愁,一聽這話說得在理,這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瑞郡王自己不挑,那便把這名冊連帶庚貼,一併都送帶蓮臺寺去請空遠(yuǎn)大師給看看,切莫要再跟前幾次一般,纔不過訂個親,那女方就無故送命或是遇了其它事故。
這般興師動衆(zhòng)的,明顯是三皇子指使四皇子這個馬前卒,爲(wèi)報復(fù)瑞郡王而來的。
二皇子應(yīng)該是站在瑞郡王一邊的,那五皇子和六皇子便是來隔岸觀火,架橋拾柴的……吧?
“有勞大師,替我瑞堂兄挑出兩個跟他命格最相配的女子,只要能順順利利拜堂成親,這女子的家世,容貌,年歲上嘛。相差一點倒也無妨。”
這回開口的倒是三皇子,說話的時候脣角上揚,眉眼中閃著明顯的愉悅之光。
這怕是這位近日倒黴的皇子,半月以來。最爲(wèi)高興的一回了。
反正皇上也不在,便多說上幾句氣氣高哲那個可惡的傢伙又何妨?
空遠(yuǎn)大師已是從六皇子手裡接了一張庚貼在手,展目細(xì)觀。
瑞郡王高哲咬著牙根,恨聲道。
“本王的妃位,難道是什麼阿貓阿狗家的都可以麼?三皇弟,知道你舅家出了這等喪盡天良有違人倫之事心情不好,但也不能公報私仇吧?”
三皇子冷笑一聲,“瑞堂兄這話是何意?明明是大傢伙奉著父皇的口諭,特意前來請空遠(yuǎn)大師給瑞堂兄的婚事指點迷津,怎麼瑞堂兄反倒不領(lǐng)情起來?”
“雖然說瑞堂兄身爲(wèi)郡王之尊。這王妃的確本應(yīng)該在京城貴女中精挑細(xì)選,可誰不知道瑞堂兄死去的那幾個未婚妻的事?”
“瑞堂兄頭一個訂親的,是翰林院掌院龔明之女,結(jié)果才訂親一個月,龔小姐就得了風(fēng)寒。居然一病不起,香消玉隕,故去時年僅十三歲。”
“龔小姐故去一年後,太后祖母又給瑞堂兄張羅著訂了門親,是禮部侍郎耿言之女,訂親半年後,十五歲的耿小姐就突然得了天花。毀容傷身,最後只得出家爲(wèi)尼?!?
“耿小姐之事後,太后祖母和母后因爲(wèi)前兩次都出了岔子,便給瑞堂兄尋了個五品武將之女,那位小姐身體強(qiáng)健,濃眉大眼。從小舞刀弄槍,不輸男兒,想著這回應(yīng)該是能成了吧,結(jié)果還是在一次騎馬的時候,墜馬摔成了個殘廢。連路都不能走,撐了幾年也沒熬過十八歲?!?
說著某人的苦逼訂(害)親(人)史,三皇子倒是越說越精神,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起來。
“還有那趙家……”
就連姬譽早就有所耳聞的人聽起來,都忍不住要心下駭然,一掬同情之淚。
那些年跟瑞郡王訂親的小姐們啊……
不是死就是傷殘??!
從三皇子嘴裡說出來,瑞郡王簡直就是自帶衰人光環(huán)的大殺器!
瑞郡王起先目帶寒光,後來反倒是若無知覺,反而帶上了一絲冷笑。
“喲,那些人,本王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三皇弟倒是記得的這麼清楚,還真是記憶過人呢,尤其是這些京城閨秀的事蹟,說起來真是瞭如指掌,說來就來啊,難怪,三皇子府裡鶯鶯燕燕,名聞滿京城呢。”
三皇子如今二十三四歲,年少風(fēng),流,府裡倒已是有了兩位側(cè)妃,四位庶妃,還有不少不在份位上的侍妾之流,他府裡的兒女也比旁人要多好幾個。
旁人也還罷了,六皇子先噗哧一聲笑了。
“瑞堂兄這回可明白了吧,三皇兄這是憐香惜玉,爲(wèi)那些跟你訂過親的閨秀小姐們鳴不平呢!”
看戲不怕臺高,這瑞郡王甘願爲(wèi)老二效力,荀家一事上,狠狠地抽了老三的臉,他是喜聞樂見的。
如今老三指使著老四,非要給瑞郡王塞個嫁不出去的老小姐,估計著瑞郡王也是在劫難逃,他還是接著看戲吧,說不得這兩方人馬殺得你死我活,自己還能撿個便宜啥的呢。
瑞郡王冷笑道,“既是憐香惜玉,那就該一視同仁纔是,這一匣子的歪瓜咧棗,就不怕被本王給帶累了?實在是該一同憐惜起來,都收到三皇子府裡纔是?!?
三皇子面上那股子看你倒黴我就開心的神氣也漸漸變成了冷厲。
他還未及答言,就聽三皇子的馬前卒四皇子已經(jīng)是接上了話,針鋒相對道,“瑞堂兄這話說得未免不恭,這畢竟是麗母妃一片拳拳之心,太后父皇母后亦爲(wèi)此事操勞憂心,而且還當(dāng)著空遠(yuǎn)大師的面兒,瑞堂兄就胡言亂語,說什麼歪瓜咧棗起來?難不成是有意要違抗長輩之命麼?”
四皇子這話,就是明晃晃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了。
瑞郡王氣得兩肋生疼,正要駁斥回去,就聽二皇子穩(wěn)穩(wěn)地開口。
“好了,都莫要再說?!?
又起身向空遠(yuǎn)大師致意道,“大師,我這幾個弟弟平時常在一處打鬧鬥口慣了,今日居然忘了場合,還請大師莫要見怪?!?
空遠(yuǎn)大師手裡拿著大紅色的庚帖。一張張地細(xì)看,聞言擡起頭來,只衝著二皇子頷首微微一笑,緩緩而答。“無妨?!?
答了這兩個字後,便又接著看下去,有時還會閉目,拈指,似乎在心中默然推算。
瑞郡王面色僵硬,心裡不停地打著小鼓。
我擦,老子一點也不想娶個掃把星白虎精,望門寡的倒黴女人進(jìn)門啊,還嫌老子不夠悲摧是怎麼著?
這個空遠(yuǎn)大師看了這麼久,該不會這裡頭還真特麼的有所謂跟老子命理相合的女人吧?
卻聽三皇子突然道。“這位姬舉人,你倒是好命,隨便娶個妻子,還就是安樂侯羅家的嫡出女兒,不過。這十幾年的流落在外,可是正式認(rèn)回羅府了不曾?若不然,這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姬譽位居末位,一直正襟危坐,半句不言,只當(dāng)自己是個打醬油的。
誰知道三皇子還能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
便道,“承三殿下動問。在下一家初來京城,並未認(rèn)回羅家。”
三皇子嘿然冷笑道,“哦,這卻是爲(wèi)爲(wèi)何?姬舉人不是手中有秘技,能驗得血脈之親麼?”
姬譽微微一笑道,“驗血脈之事。也要兩廂情願才能實行。羅侯爺未提,我家自然不敢唐突?!?
這認(rèn)祖歸宗之事,當(dāng)事人羅姝娘一點也不著急,甚至還十分不情願。
既然如此,身爲(wèi)便宜女婿的姬譽有什麼理由去促成這事?
雖然認(rèn)回羅府能沾上少許好處。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也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此事不光是羅姝娘不大情願,就是雲(yún)氏,在羅姝娘跟她說明的理由之後,也很愉快地接受了現(xiàn)實,反正自家的女兒自己心裡承認(rèn)就是了。
三皇子冷哼一聲。
心道狗屁的兩相情願!
定然是羅家嫌棄那個女兒在外流落這麼些年,教養(yǎng)粗俗,不想認(rèn)回罷了。
嗯,方纔瞧見那婦人,長得什麼模樣來著?
三皇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便斷定必不是什麼美麗過人的,不然怎麼自己一點印象也無?
“姬舉人既然是瑞堂兄門下常客,想來也清楚瑞堂兄這些年家中連個女主人都沒有的事,如今要給他成親還不甘不願,姬舉人可要多多相勸瑞堂兄??!且莫成了一輩子的孤家寡人,豈不淒涼?”
瞧著瑞郡王臉色越來越黑,三皇子卻是說得更加起勁兒。
姬譽微笑地應(yīng)下,“三殿下說的是。”
三皇子本來以爲(wèi)姬譽是瑞郡王的心腹門客一類,想著他定會爲(wèi)瑞郡王辯駁點什麼,卻不料所以的話都似打進(jìn)了棉花堆裡,十分地不給力。
便也覺得無趣起來,反而目光如炬地盯著空遠(yuǎn)大師。
那匣子裡大約有九張庚貼。
三皇子可是一一瞧過,那裡頭的人,還真是精心挑出來的能把瑞郡王給氣得死去活來的人選,眼下空遠(yuǎn)大師手裡拿的,便是最後一份了。
“大師,這些人選,可有能跟瑞堂弟命格相合,能順利成親,成就美滿姻緣的好女子麼?”
幾道目光都盯著空遠(yuǎn)大師,還是最爲(wèi)年長的二皇子,先開了口相詢。
他這話自然問得話中有話。
這人選,不只是命格要相合,還要能順利成親,莫要再發(fā)生各種意外,給瑞郡王孤煞之命再添輝煌。
重點是,不單單順利成親,還要能成美滿姻緣。
如果不成不美滿的話,那空遠(yuǎn)大師的一代威名,可就要毀於一旦。
在座的幾個皇子,自然都聽得出來這言外之意,五六皇子興致勃勃地看戲,三四皇子面露冷笑,姬譽仍然扮演著醬油黨。
空遠(yuǎn)大師微瞇的眼睛,霍然張開,兩指輕拈,把最後一張庚貼慢慢地放回匣內(nèi)。
聲雖不高,滿室皆聞。
“恭喜瑞郡王,東都石氏,可爲(wèi)良配!”
ps:
大家猜猜,這個東都石氏是哪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