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無期之刑
四皇子在心中暗罵了句粗話。
這果然是二貨高哲能幹得出來的事啊！
換做了其它任何一個皇子，都不會把事做得這麼難看。
畢竟府裡的女人懷了兄弟的娃，還是差一點就做了正妃的，就算爲了遮掩醜聞，也會私下裡把那女人給處理了，哪裡會當著人的面就這麼大喇喇地送過來？
而四皇子現下本來就恨不得把頭埋到沙土裡讓全世界都忘記他纔好，哪裡還經得起這瑞郡王的雪上加霜？
這事其他皇子們知道了會怎麼想？
被皇上知道了，會不會直接引起他的某些聯想？
四皇子丟下廳裡心思各異的衆人，怒氣衝衝地就朝外走。
那個女人，她怎麼還不去死！
被帶到一處偏遠院落的石錦書，有些嫌棄地看著身側那有些老舊的環境，矜持地不肯落坐。
這些人的動作怎麼這麼慢，難道還沒有通報四皇子自己來的消息？
看著一進皇子府就嚇得不知所措，跟個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碧紋，石錦書就忍不住低聲斥責。
“都到了這裡了，還有什麼可怕的！你裝也要給我裝得像樣一些，莫要在四殿下面前丟了我的臉！”
想到當初在東都城與四皇子那一場邂逅相遇，想到自己爲跟隨他忍痛所做的犧牲，在京郊會真觀二人的甜蜜約會，還有肚子裡這個強壯的小生命……
石錦書自己都覺得是姻緣天定，兜兜轉轉，自己還是進了四皇子府。
撫著微微鼓起的小腹，石錦書不由得面上浮起篤定的笑意。
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有這塊金貴的肉做倚仗呢！
正腦補著自己如何將四皇子的心牢牢抓住，如何分化擊敗四皇子妃和側妃們，好過上佔盡春光的美好生活的石錦書，冷不妨房門的簾子一掀，一個桃紅色的身影衝了進來。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無恥的賤人！”
這一巴掌勁道十足，喝罵聲也是如綻春雷。
石錦書被打的身子向後便倒，幸虧碧紋眼疾手快上來把她扶住。不然這身懷兩三個月的身孕。說不定當場就得有危險。
石錦書驚慌羞惱，趁著碧紋擋在身前的功夫，喘了口氣定睛看向來人。
進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子。
滿頭珠翠，衣飾華麗，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面上滿是猙獰之態，橫眉豎目，沒頭沒腦地就朝石錦書主僕二人打過來。
這女子身後還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也是躍躍欲試，雖沒動手。但也是拿身子堵著主僕二人的去路。
“賤人！肚子裡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野種，就敢跑到四皇子府裡來撒野。看本妃不揭了你那騷狐貍皮！”
那女子邊打邊罵，從話卻卻能聽出來，這位主，居然還是四皇子府裡的妃子。
可四皇子那位正妃卻是出了名的懦弱無能。想必這就是荀貴妃的遠房侄女荀側妃了吧？
石錦書雖然心思叵測，詭計多端，然而也就是在暗地裡使壞動動嘴皮子什麼的，她擅長的是文戲，碰上這種上來就直接動手全武打的就沒了轍兒。
雖有碧紋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但還是捱了好幾下，不過是幾十息的功夫。石錦書就已經披頭散髮，半面青腫。
四皇子怒氣衝衝的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大戲。
荀側妃帶著婆子追著一個女子亂打。
那女子頭髮蓬亂，鞋子丟了一隻。
半幅袖子被扯落，露出裡面的白色中衣，被攆得在屋子裡四處亂鑽。這副畫面，倒有些像是老鷹抓小雞。
四皇子大喝一聲，“住手！”
荀側妃轉回頭來，見是四皇子，這才停下手來。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鬢髮，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朝著四皇子就捱過去，嬌聲道，“殿下，您可算來了。”
一手就挽住了四皇子的胳膊，一手指著狼狽中的石錦書，罵道，“臣妾聽說瑞郡王送來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咱們府裡，就趕著過來一瞧，沒想到，居然還是這樣一個下賤的東西！連野種都有了！這可不是往殿下頭上栽贓嗎？臣妾實在是義憤填膺，方纔一時沒忍住，就想替殿下教訓一番……”
“殿下，瑞郡王這回欺人太甚，這個賤人絕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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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朝著石錦書看過去，此時的她臉上青腫，又是淚水又是泥灰，頭上髮髻散了一半兒下來，要落不落的，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原本身上清雅的月白色蘭花圖案的長裙，此時又皺又破，還帶著幾點污跡。
但是錦繡腰封下的小腹卻明顯的微微鼓起，果然，已有三四個月的身孕了。
石錦書方纔主意打得精妙絕倫，然而卻沒想到，還沒見到正主的面，就來了一通下馬威。
此時方從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下緩了一口氣，看到了四皇子的面，登時珠淚滾滾而下。輕顫著喚了一聲，“殿下～”
以往她這般的表情，那自然是清麗哀婉楚楚動人。
可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什麼樣，看到四皇子眼裡，曾經的美好蕩然無存，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荀側妃跳了起來指著石錦書罵道，“殿下也是你叫得的！”
又抱著四皇子的胳膊撒嬌道，“殿下，把這個賤人趕出去，趕出去吧！”
趕出去？
四皇子目光微閃。面上變幻不定，似在思忖著什麼疑難之事。
“殿下～”
荀側妃抱著四皇子的手臂，又是撅嘴又是跺腳。
從前荀貴妃沒死的時候，作爲荀貴妃的遠房侄女兒。他在四皇子的面前，雖只是側妃卻比正妃還要來得臉得多，四皇子幾乎是對她百依百順的。
荀貴妃死後，荀側妃很是循規蹈矩，偃旗息鼓了一段時日。不過看到四皇子對自己的態度並沒有太大變化之後，便又依然故我起來。
她自己只覺得很有資本，畢竟她長得比正妃好看，而且還生下了四皇子唯一的女兒嘛！
這麼多年的情份。誰能比得了？
四皇子忽然冷聲道，“滾出去！”
荀側妃得意萬分，指著石錦書罵道，“聽到殿下的話了嗎？你們還不上去把這個女人弄走！”
忽然便覺得懷抱中的胳膊嗖地抽了回去。那力道差點把她也給帶倒。
接著耳邊響起如雷的怒吼聲，“說的是你！你給老子滾出去！”
什麼？
荀側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傻愣愣地瞧著四皇子。
四皇子不耐煩的指著她道，“還不把這個女人給我弄出去！”
荀側妃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不由得麪皮紫脹，雙眼通紅。不但沒走，反而撲了上去，抓住四皇子的衣袖，搖晃著質問，“殿下您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受了那狐貍精的迷惑……”
聲音未落便是清脆的一聲！
卻是四皇子。早已忍無可忍，直接動起手來，一巴掌下去，就把荀側妃打倒在地。
而四皇子卻仍未停手，反而上去踹了好幾腳。
兩邊被荀側妃帶來的婆子嚇的魂不附體。登時紛紛跪倒在地，拼命求饒。
四皇子此時兩眼通紅，打得性起，根本就聽不進去什麼。
下死力的一腳又是一腳，荀側妃在地上打著滾，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什麼東西，一個賣布的女兒。也敢在我的府裡放肆！
老子忍了你很久了！你還不識趣地跑來礙本王的眼！
四皇子府裡自然是四皇子爲尊，旁人只敢跪在地上苦苦相求，並不敢上來動手相勸。
是以四皇子發狠地毆打著，直到自己覺得手腳無力了才罷手。
地上的荀側妃，已經從不敢置信到驚慌失措，再到只求保命。懨懨一息，半個字話也不敢再多說了，老老實實地裝著死被擡了出去。
旁邊看著的衆下人，心中都明白得很。
這是四皇子已忍了荀側妃好多年，眼下荀貴妃早已逝世。而側妃卻還是不知危機……
四皇子這可不就終於爆發了麼？
雖然眼看著打自己的人馬上就遭了現世報，但四皇子那般清俊儒雅的人居然也會有這般暴戾嗜血的一面。
石錦書頓時覺得自己彷彿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男人。
四皇子坐在椅上喘著氣，揮手讓所有的下人都出去，只留下自己和石錦書。
石錦書知道自己的命運都掌握在這個男人手裡，趕緊整了整頭髮，拉了拉衣衫，朝著四皇子討好的一笑。
四皇子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此時的面容仍然有些殘餘的猙獰，石錦書本能的身子微微一抖，不過四皇子力道很大，她只能不由自主靠在四皇子的身上。
四皇子伸出兩指，擡起了石錦書的下巴。
微微一笑。
“錦娘，雖然高哲沒安什麼好心，但能把你送回來，也算是一件好事。你只管安心養胎把這個孩子好好的生下來，我會讓人護著你的。”
“不管我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孩子，修身養性，再莫要做那掛羊頭賣狗肉的事了。”
石錦書身子顫抖，驚訝道，“殿下這是怎麼了？難道要把我送走嗎？錦書哪怕是爲奴爲婢也不想離開殿下！”
她自動忽略了那掛羊頭賣狗肉修身養性這句話。
四皇子衝著石錦書邪魅一笑。
“錦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可知道，那空遠大師爲什麼要如此全心全意的扶我上位？那是因爲我是他的親生兒子。空遠大師其實就是當年的榮王。”
“如今空遠大師的身份已經暴露，我這個四皇子怕是也保不了多久。所以你帶著本王的兒子遠走高飛，好好的把本王的兒子養大。”
“你能爲本王保存血脈，終身守節。我在九泉之下也感激於你。”
石錦書覺得自己如墜噩夢之中，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等最終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之上，身邊是個尖嘴猴腮的老太監！
唯一感到一絲安慰的是，還有自己的丫鬟碧紋在。
老太監身上帶著四皇子給的幾千兩銀子。
而且老太監是個從小習武的高手，一路上星夜趕路，不過半個月就帶著主僕二人來到了大玄王朝的南方，快要靠近邊城了，還是石錦書不堪勞累生了病這才停下來。
而沒有幾天，四皇子在自己的皇子府裡放火自焚，滿府皆亡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老太監朝著京城的方向，跪拜大哭。
石錦書亦是淚落如雨。
原本以爲是龍子鳳孫，未來儲君……
誰知道看走了眼，居然是野雞扮鳳！
害的自己搭上了一輩子的青春年華和大好名聲。
到最後，身邊只有個愚蠢的丫頭，和一個把著銀子的吝嗇老太監。
大約是身體不全引來的性格缺陷。
老太監把的銀子死緊，又苛刻多疑，就好像守了好多年的變態寡婦一般，時刻緊盯著石錦書。她如今不僅不能帶首飾和梳妝打扮，就是略爲鮮豔一點的衣服都被老太監給燒了去。
出門？想都別想，更不用說跟男人說話什麼的了。
每天還要爲四皇子念往生經三遍。
現下因她身懷有孕，老太監說可以吃一些葷腥，但是等到孩子生下之後，她身爲未亡人，就至少得爲四皇子茹素三年。
石錦書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後悔的連腸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嫁給千金公子，也不會落得像現在這樣的下場。
她終於明白四皇子那句掛著羊頭賣狗肉的話是怎麼回事兒了！
原來他是要讓她坐一輩子的牢！
老太監就是獄卒！
ps：
這一章是四皇子和石錦書的結局。。。
多謝ashara親送來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