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抵達(dá)田溪

“行啊，你說吧。”

鍾老實(shí)趁著機(jī)會多瞧了那小娘子一眼，心裡讚了聲，暗道難怪能這麼好命嫁個秀才公哩，長得漂亮，身板是個好的，說話也大大方方很有禮貌，要是自家婆娘能跟這小娘子似的就好了。

“方纔我們?nèi)ツ瞧律希埔娏藗€漢子，在坡邊樹下搭了個窩棚呢，看著似乎是有些精神不大好，鍾大哥可知道這人麼，瞧著很是可憐呢。”

“哦，你說那個疤瘋子啊，那疤瘋子大約就是這幾個月纔來的三水鎮(zhèn)，不知道是哪裡人氏，臉上血呼啦啦的，很是嚇人，聽說是就突然暈倒在河灘地上，還是去水邊打漁的把他給帶了回來，送到了簡郎中那兒，簡郎中心腸好，把人給救了回來，可惜了，看著年紀(jì)也不大呢，就受了那般的傷，破了相，且還變瘋傻了，問他話也不知道答……鎮(zhèn)上的人都叫他疤瘋子……”

“這疤瘋子可憐啊，瘋瘋傻傻的，都不知道有家沒家，也不曉得做工養(yǎng)活自己個，就靠著鎮(zhèn)上那些心善的老人家們給口吃的，有一頓沒一頓的，不過他倒是不去鎮(zhèn)裡騷擾人家，就是安安分分地住在窩棚裡，有時也去河裡摸個魚吃，……唉，這天氣暖和還好，等到下雪了，怕是凍也要把人凍死啦！”

那鍾老實(shí)搖著頭，發(fā)一聲嘆息。

羅姝娘卻是不由得一怔。

想起方纔所見的那道澄明純淨(jìng)的目光，心頭便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略一思忖，便去自家包袝裡取了七八個做好的烤餅出來，並十來個散碎大錢，又取了姬譽(yù)一件厚舊衣，把這些東西包成一包，拜託鍾老實(shí)去送給那個流浪漢。

鍾老實(shí)微有些意外，不過也沒說什麼，接了就匆匆跑去，不一會兒就空著手回來道，“娘子倒是好心，這些東西怎麼地也能讓他多過幾天活了。”

心裡卻是不由得咋舌，這小娘子看著雖好，可惜這性子也太大手大腳了，當(dāng)著相公的面兒就白送與人這麼多東西去，這家裡有金山銀山也經(jīng)不得這般花法呀？

說著話時間過得便快，眼瞧著到了時辰，馬車上的幾位客人都及時地趕了過來了，姬譽(yù)也帶著大妮兒走到馬車跟前，小丫頭玩得鼻子尖都冒汗，小臉紅撲撲的好像小蘋果一般。

羅姝娘取了帕子給大妮兒擦汗，隨口把方纔給那個盤坐在樹下的人送東西的事給說了，姬譽(yù)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姝娘做得很是，咱們出門在外，也只能盡綿薄之力了。”

一衆(zhòng)客人都坐上了馬車，羅姝娘一家三口最先到，因此選擇了最靠裡的位置，對面坐著的仍是那趙婆子和張小喜，張小喜跟大妮兒有些熟了，雖然當(dāng)著趙婆子不敢說話，卻是朝著大妮兒露出友善的笑容。

那趙婆子不愧是做牙婆的，一張嘴能說會道，大約是自覺得跟羅姝娘也算是熟人了，拉著羅姝娘聊起了大天，什麼鄉(xiāng)野趣聞，市井八卦，貨品行情等五花八門的都拉出來說了個遍，這一說就是半上午，幸而趙婆子雖然羅嗦，但說的內(nèi)容還有幾分意思，哪怕是一件小事，在她嘴裡也能誇大得跟個話本子似的，所以一車的人都沒有怎麼嫌棄，反倒是都自覺不自覺地豎起耳朵來細(xì)聽。

有了頭一天路程做鋪墊，這第二天的路好似變得快了些許，十分順利地抵達(dá)了田溪縣，中間並沒有什麼風(fēng)波和劫匪路霸之類。

不過，聽那趙婆子說，如今這世道雖然還算太平，但也有不少那偏僻蠻荒的地界裡，盜匪橫行，民匪難分，有那不知道的外地人一旦路過就會糟了殃，破財丟物還是小事，悲摧的連命都得搭上哩。

田溪縣處於一大塊地勢平緩的盆地之中，縣城周邊都阡陌縱橫，數(shù)裡之地密佈著小溪池塘和水田，大妮兒稀罕地瞧著風(fēng)景，伸著小手指，都數(shù)不過來了。

難怪要叫田溪縣呢！

車隊(duì)駛?cè)肓颂锵h城，入城時，一人交納了兩文的入城費(fèi)。

把趙婆子心疼的不行，戀戀不捨地望著自己交出去的四文錢，直到看著它們落入錢箱，這纔回過頭來盯了張小喜一眼。

小丫頭可得給老孃爭氣些才成啊，不然老孃這一趟吃苦受罪搭錢的，可就全賠了……啊，呸呸。

鍾老實(shí)在城門口處尋了個平坦地停了下來。

馬車上的衆(zhòng)客人紛紛下車，各尋去處。

姬家三口人這都是頭回來田溪縣，所以下了車也只是打量著周邊環(huán)境，還沒走開。

趙婆子趕緊上前道，“大妹子，我那單表哥就住在前頭不遠(yuǎn)，是清水巷第四家，你們?nèi)羰侨サ脑挘豁毚蚵犂蠁尉统桑夷潜砀缪剑墒恰?

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她親戚如何能力足心眼好，待人熱忱童叟無欺之類的話，趙婆子這才拉著張小喜離開，張小喜還回過頭來，望了眼大妮兒，小手輕輕擺了擺，跟大妮兒告別。

大妮兒也揮著小手跟張小喜道別。

因大妮兒給張小喜吃過糕點(diǎn)和糖的緣故，張小喜也在第二天的時間裡表示著自己對這位小妹妹的友善。

比如說在中午歇腳，在趙婆子不注意的時候，抽空摘朵漂亮的小花小果，捕個小蝴蝶什麼的給大妮兒，讓大妮兒越發(fā)地喜歡這個小姐姐，可惜才相處了兩天就分開了啊。

大妮兒有點(diǎn)小小的低落，拉拉自家爹的手。

“爹，小姐姐是不是要被賣掉啦？”

姬譽(yù)摸摸她的頭髮，微微猶豫了下這纔開口，“嗯，是。”

在本朝，無父無母的孤兒落到了哪個親戚手上，大約不是死，就是被賣掉的吧？

大妮兒的眼睫半垂了下來，頭也低了許多。

姬譽(yù)抱起了心情明顯低落的小傢伙，卻見大妮兒摟住了姬譽(yù)的脖子，小聲地道，“爹不要賣掉大妮兒，等大妮兒長大了，好好孝順爹，給爹端茶倒水，養(yǎng)活爹。”

姬譽(yù)先是一愕，莫名的就有些鼻酸，等聽到端茶倒水時，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俊面悄悄飄起紅暈，側(cè)眸而瞧，但見羅姝娘那一雙與大妮兒相似的眼眸正張得大大的，也朝著姬譽(yù)望過來，若有所待。

“大妮兒放心，爹就是賣了自己的命，也不捨得……賣掉乖妮兒的。”

“爹最好了……”

小女娃得了承諾，轉(zhuǎn)陰爲(wèi)晴，綻開了甜蜜蜜的笑容，在自家爹臉邊，送上一個大大的香吻。

那邊的羅姝娘也伸臂挽了過來，語帶笑意，“咱們尋住的地方去！”

懷裡抱著一個小的，身邊挽著一個大號的，姬譽(yù)要好生控制著自己，才能不笑成一朵傻花兒。

ps：小劇場之抗議：

姬老爹：老子要抗議，作者嚴(yán)重破壞本人的形象。某月（兩手插兜雙目45度望天）：哪有？姬老爹：神馬叫一朵傻花？某月：看過喜洋洋嗎？姬老爹（暴走）：難道老子像一頭羊？某月：其實(shí)。。。是內(nèi)頭狼啦。。。（拍飛）姬老爹（暴怒）：老，子，會，回，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