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娘一戰成名,卻不想卻爲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事.
她發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家裡也有個受婆家氣的閨女,且因爲這閨女娘家爹孃都是老實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那種,所以婆家更是肆無忌憚,把好好一個閨女斯負得要上吊,雖然被及時發現沒死成,那婆家還要惡人先告狀,找到孃家來吵鬧。
也是該著那家人吃教訓,他們上門來時,正好魯大娘就在家裡,原本孃家嫌丟人,都沒往外說過這些破爛事,如今倒是聽婆家自己給吵吵出來。
什麼仗著大肚子不幹活啦,什麼讓幹活就故意賭氣把個好好的孫子給摔沒啦,給小叔子小姑子洗衣服洗壞了不賠啦,故意尋死好讓夫家添晦氣啦等等一大堆聽著就是強詞奪理,讓人來氣的喪謗話……
魯大娘身爲一個街坊鄰居都聽不下去了,直接爆發,摔門就出去跟那婆家幹仗。
魯大娘無論比力氣,比膽量,還是比嗓門,那都是幾十條街頭一份的,婆家不過來了一對女人,老婆婆和小姑子,就是綁在一起都不是魯大娘的對手,那婆家人落了下風,反被助陣的魯大娘給噴了個狗血淋頭,氣急敗壞之餘,直說魯大娘多管閒事,再有本事,那媳婦也要在婆家過日子,瞧她們回去怎麼收拾那小賤人,就是死了也是婆家的人之類威脅的話。
孃家一家人被嚇著了,卻反而激起了魯大娘的俠義之心,摞下話道這事她管定了,拉著那孃家爹孃硬是把奄奄一息的小媳婦給接了回來。
還請了兩地的里正,保甲來,一樣一樣的細數婆家做事過分喪病之處。
又到那婆家人常出入的街頭場院等地,專趁那人多之時,當衆指著鼻子數說婆家人種種蠻橫極品之處,直說的婆家男女老少在街坊四鄰間擡不起頭來,名聲頂風臭十里,小姑子沒人樂意娶,小叔子無人敢嫁,老公公丟了活計。
那婆家無奈之下,只得同意了合離,還得賠上當初的嫁妝。
小媳婦出了火坑,轉頭魯大娘就幫著張羅了一門親事,好生生地嫁了過去,翻年添了個大胖小子,反倒是那婆家,在本地呆不下去,灰溜溜地搬走了。
這往後,魯大娘的名頭一傳十,十傳百,可算是越發的響亮了。
就有那過不下去的小媳婦兒,求到魯大娘這裡,魯大娘呢,也正好女兒出嫁了一個人在家裡,孤老婆子也沒什麼事情。便只要那來求的說的不是假話,確實是日子沒法過被欺負慘了的,她就鼎力相幫。
兩三年下來,她這名氣就越來越大,而幫人幫的多了,魯大娘掐架的本事也越來越高,什麼規矩禮法王法說起來頭頭是道,句句佔理,有時候一張嘴,那一套話就能把人給說暈了,唬住住嘍。
只不過,受過她幫助的小媳婦們對她是感恩戴德,可有人感激,也有人痛恨。
羅姝娘還記得上一世,這位俠義心腸的魯大娘,是在快六十歲的時候,家裡忽然失了火。
大約那天魯大娘,年紀大了睡得也沉,居然沒有發現火情,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那麼給去了。
起先街坊們還以爲是魯大娘自己夜裡點燈沒留神才失的火,後來還是身爲大理寺卿的段頌大人,無意間聽說了,專門去查,這才破了這個案子,抓到了那夜故意縱火的真兇。
原來那真兇不是別人,就是魯大娘曾經幫過的一個小媳婦婆家的無賴大伯。
還記得當時,羅姝娘聽說魯大娘這個事之後,頗爲惋惜感慨了一陣。
果然是好人不長命,雖然那縱火犯最後被處以極刑,這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出一個能替苦命女子撐腰的魯大娘,卻就這麼被人給害了。
正好姬譽說起來可以買人給婉娘用,羅姝娘靈光一現,就回憶起了魯大娘這位傳奇人物。如果能請魯大娘到婉娘那裡去,那可不是人盡其才?
羅姝娘倒也不是想讓魯大娘賣身爲僕,而是想讓她跟在婉娘身邊,充作教養媽媽。
有了魯大娘在趙家給婉娘撐腰做主,不怕趙家人不被整得灰頭土臉,跪求婉娘和離。
婉娘還是頭一回聽說魯大娘的名頭,心裡有些將信將疑,又存著期待。
還擔心這位魯大娘身爲平民自在慣了,未必肯願意跟自己進趙家。
姝娘卻覺得這事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
如今算算時間,如果沒有跟上世差的太多的話,魯大娘應該是才幫了鄰居小媳婦沒有多久,名聲在市井之間沒那麼響亮的時候。
“這位魯大娘,是個爆炭脾氣俠義心腸。”
羅姝娘微笑地給婉娘出主意,“只要你下定了決心,心到意誠,想必她是會願意幫忙的。而且,如果婉娘捨得的話,等要回了嫁妝,你可以從中取出五分之一來送給魯大娘作酬謝。”
主意是羅姝娘給婉娘出了,甚至羅姝娘自己也很想認識一番這位傳奇大娘。
不過呢,還要看婉娘舍不捨得她的嫁妝了。
婉娘苦笑道,“莫說是五分之一,就是送與這位大娘一半也行。”
“只是,那些嫁妝恐怕都被趙家捏在手裡,他們如何願意吐出來?二來,既然二姐姐說這位魯大娘是個俠義心腸,只怕她未必肯收。”
姝娘笑道,“就算是俠義心腸,也得穿衣吃飯過日子。魯大娘有了這些銀子,也能貼補女兒女婿一些啊。”
其實上一世,魯大娘替那些小媳婦們撐腰,人家送來禮物道謝,也是收下的,畢竟都不是聖人,總不能讓人平白的擔風險出力是吧?
對於婉娘來說,花去一些本來就不在自己手裡的銀子,給自己的掙條活路出來,自然是十分上算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而且還在心中暗自慶幸,這也就是二姐姐,從小在市井長大,才能知道的這麼多,不然,光靠自己在房裡一味自苦,怕是根本想不出什麼實際的辦法來。
見婉娘也同意這個辦法,姝娘就讓人去打聽魯大娘的下落。
還吩咐了去尋可靠的人牙子來,給婉娘挑下人。
“等尋到了魯大娘的住處,就讓姚婆和三壯兩個陪著你去,可惜我現下出不得門,不然倒是陪你一起也行。”
羅姝娘倒不是對婉娘有多少姐妹手足之情,而是單純的對那位魯大娘嚮往很久,終是無緣一見,想過去結識一番,當然了,萬一婉娘不會說話,沒請動人,她也能幫幾句腔就是了。
可惜小囡囡不過才滿月,她還不能出門呢。
然而在羅姝娘看來,這一番話說的很是尋常,聽在婉娘耳中卻是感激莫名。
要知道自從她嫁到趙家那個火坑之後,除了二房雲氏和羅修平伸過一回手,卻被她的軟弱給氣到了之後,羅府裡那些男女老少,何曾對她有過一絲援手,而這位初初見面的二姐姐卻肯爲自己出謀劃策,還借勢給自己,可不是此恩難報?
呵呵,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婉孃的眼中涌出了感動的淚花,瞧了瞧屋中無人,便向羅姝娘拜倒下去。
“二姐姐如此爲我,婉娘感激不盡……”
姝娘伸手便扶,面上的笑容有些不大好意思。
呵呵,這個,其實……
她能說,她會出手相幫一個半點也不親的堂妹的原因,主要還是想看到趙家倒黴麼?
婉娘順著姝娘這一扶起了身,卻是動手解開了衣襟,露出了貼身穿的暗粉色小衣。
這小衣想來也是穿過很多次的了,都洗得有些褪色發白。
羅姝娘不由得一愕。
“婉娘這是做什麼?”
卻見婉娘把那小衣的邊翻轉過來,拿起桌上的剪刀拆了一道線。
姝娘這才明白,婉娘這樣的動作,肯定是要給自己看些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是……”
婉娘終於拆開衣角,從中拿出一小卷東西遞了過來。
姝娘接過來一看,卻是好幾張絲帛,不過手指般長寬,上頭卻是什麼都沒有。
姝娘正納悶著,就聽婉娘道,“這個是杜氏是臨死之時交待孫氏去尋的,還說留著這個,日後萬一到了用得著劉姨娘之時,便可以拿著這個做爲證物,不怕劉姨娘不服軟。”
也是杜氏爲人謹慎小心,藏東西還要分兩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交待臨終遺言的時候,還有個庶女在偷聽,而且先孫氏一步,把那東西給換了過來。
先去找到了羅嫺娘那條髒裙子的孫氏,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手裡的那些看上去沒什麼用的布條,不過是婉娘急中生智,把自己的帕子剪開了放在那兒的。
“劉姨娘?”
羅姝娘不由得心中一凜,便拿著手裡的東西仔細觀看,還沒看出什麼來,就聽婉娘道,“二姐姐對著光看便知玄機。”
羅姝娘拿著布條走到窗前,對著光線細看,果然發現了這絲帛上頭,有幾條顏色雖然相同,但質地明顯不一般的線來,換成某個角度才能瞧出來,正好是隱隱的字跡。
這些字跡,卻是一個個的人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