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dāng)真?“
新任征討使臉色大變。
不只是他,旁邊兩位師爺也駭然變色。
“千真萬確,現(xiàn)在龍王寨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我剛剛過去看了一下,整座山嶺都化為了一片焦土,原來是龍頭的地方,從里面爆開,整座山都炸飛了。“
說這話的是那個萬象宗的道君,此人姓吳,道號子陽,他是曹正卿的弟子。而曹正卿則是當(dāng)今圣上的老祖宗,是朝廷背后最大的靠山。
正因為如此,朝廷上下對這個矮胖子全都敬畏有加,不過這個胖子倒也會做人,并不拿身份壓別人,此刻他就擺明立場,他只是來協(xié)助的,真正的主事之人是眼前這位秦大人。
“這可就麻煩了,阿克塞一死,再加上苗人全都心懷怨氣,南疆局勢必定糜爛。“旁邊一位師爺也和其他道君一樣看法。
“難道要我下令,把軍隊全都撤出去?“秦征討使皺緊眉頭,焦慮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他的前任好不容易把南疆給打了下來,只是因為道府的不滿,這才卷鋪蓋走人,讓他占了一個巨大的便宜,如果南疆從他手中失去,他豈不是臉面盡喪?
看到東主猶豫,那個師爺連忙勸道:“大人,切不可遲疑,就算退出來,那也不是您的過錯,誰能想到苗人的實力會變得如此強悍?同樣也沒人能想到阿克塞這么不會做人,弄得天怒人怨,我們原本指望他能穩(wěn)定苗疆,現(xiàn)在反倒成了那邊的助力。“
這是在給東家找一個退出去的理由。
秦文遠有些被說動了,他要考慮自己的面子,但是他也知道現(xiàn)在撤出來還來得及,頂多面子上不好看,朝廷不會斥責(zé)他,哪怕那八萬兵馬全軍覆沒,也不能說是他的錯。但是等到局勢惡化,把所有的軍隊都葬送在南疆,并且牽連到西南和東南的戰(zhàn)事,他就罪大莫及了。
“秦大人,我也覺得穩(wěn)妥些好。“吳子陽其實也生出了一絲退意,對于南疆這個鬼地方,道門天生就有抵觸,這里苗人厲害,巫蠱盛行,就算打下來,也不容易守住,這一次要不是大劫臨頭,他們也不會打南疆的主意。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始終沒開口的師爺突然高聲喊道:“不能退,絕對不能退。現(xiàn)在退了的話,未必安全,現(xiàn)在不退的話,未必有事。“
“這是什么道理?說來聽聽。“秦文遠對這兩位師爺一向都非常推崇,此刻這位師爺語出驚人,顯然有了什么特別的見解。
“大人,您倒是說說看,那邊的主事之人到底是誰?是那幾位大巫?還是應(yīng)劫之人?“這個師爺不答反問。
眾人頓時沉思起來。
“這里是苗人的地盤,主事的應(yīng)該是那幾個苗人中的一個吧?“秦大人記不得這些苗人的名字,不過他知道赤月侗有一個老人很厲害,白衣寨的女當(dāng)家同樣也是強人,此刻他想的正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
吳子陽的想法也差不多,只不過他沒說出來。
卻沒想到另外一個師爺思量片刻,居然恍然大悟,大聲喝道:“那倒未必。“他轉(zhuǎn)頭朝著自己的同伴拱了拱手,滿臉羞慚地說道:“還是兄長高明。“
“你想明白了什么?快快說來。“秦文遠連聲催促。
那個師爺連忙回稟:“這里是苗人的地盤,但是主事的未必就是苗人,按照幾位道長所言,那兩千苗人被訓(xùn)練得如臂使指,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大人也知道練兵之難,想要練出如此強兵,必然要令行禁止、賞罰分明,到了最后.。“
此人嘿嘿一陣?yán)湫Γ蛔忠活D地說道:“軍營之中,只聞軍令,不知王命。“
吳子陽是道門中人,并不明白這番話的意思,但是那位秦大人飽讀詩書,立刻就明白了。
自古以來,想要練出一支精兵,首先要確立統(tǒng)帥的威信。
在軍中,只有統(tǒng)帥,沒有君王,軍營之中,只聞軍令,不知王命。
對于那些苗人來說,大巫和頭人就相當(dāng)于君王,不但數(shù)量多,還分散,統(tǒng)帥卻只有一個,那就是謝小玉。
“應(yīng)劫之人可不會安于現(xiàn)狀,他肯定會繼續(xù)擴軍,想擴軍,就必須招兵,如果苗人的日子很好過,會愿意聽命于他嗎?“
說到最后那句話,這位師爺特意加重了語氣。
秦文遠點了點頭,他也想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和他保持默契,我們施加點壓力,但是別逼得太緊,他那邊趁機收攏苗人。“這位征討使自言自語著。
“大人明見,這件事無需說破,應(yīng)劫之人絕頂聰明,一看我們的反應(yīng),肯定就能猜到我們的心思,若是他認(rèn)可了我們的想法,應(yīng)該會有所表示。“這位師爺說道。
“什么表示?“秦大人連忙問道。“十有**他會結(jié)束這場獸災(zāi)。“師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