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海城的外海,一艘艘天劍舟緩緩落下,等到船停穩(wěn),頂部的艙門咣當一聲打開了。
不管是天劍舟,還是飛天劍舟,推動船前進的裝置都在尾部,所以沒辦法將艙門開在船尾,只能從頂部打開。
“到地方了,下了,下了。“負責(zé)開船的人大聲喊道。
船艙里面的人其實早就準備好了,遠遠地看到海岸線,他們就知道自己總算到了地方。
這些人看上去很邋遢,一個個蓬頭垢面,精神也不好,全都眼神呆滯,神情木然。
不管是誰,如果在一個座位上坐了五十多天,中間動都不能動一下,情況肯定會和他們差不多。
“快點下去,別磨蹭。“開船的人可沒什么同情心。
隨著這聲吆喝,終于有人站了起來,順著從船頂放下來的梯子爬了上去。
船里面因為有縮尺成寸的法術(shù),所以天花板離開地板有一丈多高,實際上,天劍舟只有半人高,走到船舷邊上一跳,就到了地面上。
每一艘飛天船的旁邊都站著幾個戴紅頭巾的人,其中一個人大聲吆喝著:“快,到這里集合,工匠站在白旗底下,兵士站在紅旗底下,武者站在藍旗底下,家眷站在黃旗底下。“
白旗、紅旗、藍旗、黃旗就插在旁邊,互相間隔十幾丈遠。
從船上下來的這些人大多拖家?guī)Э冢E然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全都感到一陣茫然。好半天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拉住喊話的紅頭巾問道:“這位大哥,工匠、兵士、武者這三處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然有區(qū)別,工匠最舒服,吃得最好,住的地方也最好,還用不著擔(dān)心上陣打仗,不過工匠非常辛苦,清晨就要起來干活,一直干到深夜,如果怕死又能夠吃苦的人,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工匠要考手藝,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去,誰如果敢作假的話,小心被亂棒打死。
兵士吃的一般,住的地方普通,還要上陣殺敵,不過當兵的都會被放在戰(zhàn)陣當中,倒也不算危險。想要當兵不需要別的本事,只要身體強壯就行,不過入了軍營就要受軍令約束,十七禁律,五十四斬,哪一條都不能違背,受不了約束的最好別當兵。
武者就不同了,吃喝不愁,住的地方也好,練的功法也是最好的,還會有丹藥賞賜下來,也不需要受軍令約束,不過打仗的時候,必須沖鋒在前,陷陣搏殺。這個就要憑本事了。“
紅頭巾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人并不是喜歡說話,這是他們的職責(zé),他們有給新來的人解釋情況的義務(wù)。
“來這里之前,可沒說得這么明白,這不是坑人嗎?“人群中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
“沒事,誰不愿意待在這里,可以選擇原路回去,反正船是空的。“那個紅頭巾不知道接待了多少批人,對于這種說怪話的家伙,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這不是玩人嗎?辛辛苦苦坐兩個月的船過來,現(xiàn)在再讓我們坐船回去。“那個人以為躲在人群里面,不會被找出來,所以說話肆無忌憚。
突然,一道光芒從天而降。
人群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慘叫聲,緊接著鮮血和肉塊就飛濺得到處都是。
到處是尖叫聲,女人和小孩全都被嚇壞了,就算是男人也都被嚇得不輕,一個個面如土色。
那幾個紅頭巾卻不在乎,負責(zé)講解的紅頭巾更是朝著地上啐了一口:“白癡,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卻不明白,在仙人們的眼里,你我都只不過是螻蟻,像這樣張牙舞爪,根本就是在找死。“
一邊說,他一邊看著那些剛剛下船的人,他在找這個死人的親屬。
旁邊一個紅頭巾走到了那堆碎塊前面,他蹲下身子,在那一地沾滿血的碎塊里面尋找著,好半天撿起了一塊鐵牌。
這玩意兒就是船牌,上面刻印著這家伙的身份,底下親屬欄里面空空如也。
“這個家伙好像獨自一人,怪不得敢胡亂說話。“那個紅頭巾說道。
負責(zé)講解的紅頭巾朝著剛剛下船的這些人喝道:“大家都看到了,誰如果想走,就請轉(zhuǎn)身上船,沒人會攔著你們,你們也用不著擔(dān)心半路上會被殺掉,仙人老爺們沒那么無聊,不想回去的話,就站到各自的旗幟底下去.。別亂說話。“
“快點,快點。“另外一個紅頭巾催促著。
人漸漸散開了,各自朝著一面旗幟而去,沒人回船上。
一方面大家都不敢肯定,這話是真是假?萬一出海之后就殺人拋尸怎么辦?另一方面來這里之前,大家心里都已經(jīng)明白,給他們一條活路,自然要他們賣命。
只是片刻的工夫,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選擇。數(shù)量最多的是工匠,其次是家眷,當兵的不多,武者更少。
負責(zé)講解的紅頭巾當先引路,另外幾個紅頭巾各自扛著一面旗幟緊隨其后,剛剛下船的那些人只能跟著。這群人走了,另一群紅頭巾跑了過來,他們拖地灑水,把碎肉和鮮血全都清理干凈,然后等待下一艘船停靠。隨著一陣嗡嗡輕響,另一艘船緩緩落下,里面裝著的是另外一批在船上整整坐了兩個月的人,他們同樣蓬頭垢面,同樣神情呆滯,他們不知道底下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