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忙,有那么多筏子需要改造,根本忙不過來。
從南方船隊陸陸續續又過來的不少人,那邊也希望兩支船隊早日匯合。
這天中午,所有的人全在船外忙著刻印法陣,突然,大家的心頭全都生出了一絲悸動。
不只是修士,就連那些在幻境里面的普通人也有類似的感覺,好像天要塌了一樣。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看著天空。
天空的顏色變了,原本是淡藍色的天空正漸漸變成紅色,半個時辰之后,天空變得血紅一片。
現在是白天,但是太陽卻顯得有氣無力,只發出微弱的光芒,而在另一邊月亮卻升了起來,月亮也變成了紅色,與此同時天空中還閃爍著星辰,連星光也都是紅色的。
“轟隆隆--“頭頂上傳來了沉悶的雷聲,偏偏一絲云彩都看不到。
又過了片刻,大地開始抖動起來,厚厚的冰層“嘎吱嘎吱“地裂開了,裂出了一道道很深的縫隙,這些縫隙如同蜘蛛網一般朝著四面八方延伸,根本看不到盡頭。
遠處的海面也變得波濤洶涌,浪花飛起數十丈高,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漩渦,一個個巨大的海浪沖擊著海灘,將大片陸地瞬間吞沒。
“大劫開始了。“謝小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整整提早了半年。“麻子看上去也不太自然:“中土那邊不知道怎么樣了?“
謝小玉只能搖頭,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得去那邊船隊,玄元子肯定在找我。“謝小玉不敢再待,他拍了拍麻子的肩膀:“這邊就拜托你了。“
“放心。“麻子回道。
一個挪移,謝小玉回到了自己的船艙,下一瞬間,靈虛分身就靜止不動了。
在遠處,在南方船隊,謝小玉的本體蘇醒過來。
從屋子里面出來,他看到這里的人同樣也在仰望天空。
那詭異的天象讓所有的人都意識到大劫已經開始了。
“你回來了?“玄元子的聲音突然傳到了謝小玉的耳朵里面:“過來一下好嗎?“
“拉我過去。“謝小玉立刻回答。
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影瞬間消失,等到他再一次出現,已經身處于最高那層平臺。
玄元子此刻正站在平臺的邊緣,也正仰頭看著天空。
這位掌門看到謝小玉,先是張了張嘴,他原本有很多事情要問,特別是有關神道的事,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大劫突然到來,他已經顧不上管神道的事了。
“你是不是早有預感?“玄元子輕聲提了一句。
“不知道,或許有,或許沒有。“謝小玉并不想騙這位掌門,事實上他也不清楚,因為他去北方船隊之前并沒有想過推廣神道之法,這一切都有點鬼使神差的味道,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操縱著。
這或許真得是天意,或許天道感覺到自己撐不住了,在隱沒之前作出了這樣的安排。
謝小玉的話讓人很難聽懂,玄元子卻聽懂了。
“那邊的情況怎么樣?“玄元子問道,大劫到來,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兩支船隊何時能夠匯合?
“還算順利,頂多半個月所有的改造就能完成,到時候北方船隊的速度就可以提升一倍。“謝小玉回道。
玄元子的臉上并沒有喜色,即便速度提升一倍,想要匯合也至少要半年的時間。
他正打算問點別的,就在這時,謝小玉的臉色突然一變,只見他抬起手來,一片波光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此刻業力海里面同樣波濤洶涌,無數業力瘋狂涌入,眨眼的工夫業力海就漲起了十余丈,比之前一年的量還多。
“出了什么事?“玄元子有些緊張起來。
“大量的業力莫名其妙涌入進來。“謝小玉的臉色異常難看。
“沒有問題吧?“玄元子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波光。
“看來真的是天意。“謝小玉抬頭看了看那血色的天空:“如果沒有推廣神道,如果沒有把北方船隊那數十億人變成太平道的信徒,恐怕業力海已經支撐不住了。“
下一瞬間,他的神情變得異常猙獰,惡狠狠地說道:“有人把業力往我們這邊引。“
“佛門?“玄元子用肚臍眼都能想到是誰干這種缺德事。
這種事,佛門做了不是一次兩次。
他轉頭朝著人群中的幾個和尚掃了一眼,傳音說道:“我原本最擔心的是異族的探子,但是現在,我更擔心那些和尚把我們給賣了。“
謝小玉的臉色變了變,招募那些佛門中人是他的提議,他現在也有些懷疑這件事是否作對了?
沉心內視,他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業力海里面。
選擇神道必然會得到天道恩賜。
他索要的恩賜不是境界,也不是神通,而是整合已有的能力,除了靈虛分身變成了天魔化身,他還在《太上感應經》上投了一些神力。
他有種感覺,《太上感應經》和神道是絕配。
結果也證明了他的猜測,《太上感應經》融入神道之后,整個業力海就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這是他的世界,是屬于他的天地,他在這里就如同天道。
天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方世界發生的一切都逃脫不了天道的視線,他對業力海也是一樣。
只是片刻工夫,他就弄明白這無窮業力是被什么勾引來的了。
是那些功德,是他從佛門圣地之中汲取的功德。
那些功德被下了“料“,里面有“毒“。
“原來如此。“謝小玉恍然大悟,他的腦子里面瞬間閃現出了一個和尚的身影,那個和尚溫和慈祥,甚至還有幾分木呆呆的感覺。
“空蟬。“謝小玉咬牙切齒。
他明白了。
他被萬年之前的第一智者給算計了。
“空蟬怎么了?“旁邊的玄元子嚇了一跳。
“我上當了,佛門的便宜不是那么容易占的,萬年之前空蟬就已經做了安排,誰如果取了佛門積攢的功德,就要代替佛門承受那巨量的業力。“謝小玉怒聲說道。
“這可怎么辦?“玄元子臉色大變。
“我不知道。“謝小玉現在也沒轍了,他只能祈禱度厄舟能夠支撐得住。
他正這么想著,波光中突然透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那是功德,同樣近乎于無限的功德,這些功德迅速融入業力還,融入度厄舟,融入每一朵渡厄紅蓮。
一個個花苞綻放開來,水中又有新的花苞冒了出來,一變十,十變百,蓮池的規模同樣也在迅速變大。
恍惚間,空蟬的對面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影,那是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道人,他的臉如同刀削,給人以殺伐果斷的感覺。
謝小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現在總算明白,自己其實并不聰明,他一直以為自己在謀算別人,沒想到別人萬年之前就已經布下了棋局,他一步步按照棋局走,卻毫不自知。
“怎么了?“旁邊的玄元子連忙問道。
“太虛道尊在幫我,他好像知道空蟬的圖謀,所以把這艘度厄舟留給了我。“謝小玉唏噓不已,他原本以為度厄舟是自己從李素白那里詐來的,沒想到這家伙的祖師爺在萬年之前已經安排好了,度厄舟原本就要交到他的手里。
謝小玉心中失落,玄元子也差不多,他一向自認高明,走一步算一步,現在才知道和真正擅長算計的人相比,他什么都不是。
不過他總算松了口氣:“有太虛道尊幫忙,應該可以度過這場危機了。“
“未必。“謝小玉的神情并不顯得輕松,因為業力海的擴張速度顯然超出了蓮池的擴張速度。
他需要找幫手。
謝小玉的身影瞬間消失。
下一瞬間,他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里面。
“木靈,快出來,大劫開始了,天道已經隱沒,你可以出來了。“
虛空中一陣振動,那個拳頭大小的小人冒了出來,它抬頭看著天空,好半天長出了一口氣:“總算舒服一些了。“
“我需要你幫忙。“謝小玉急切地說道。
“恐怕不行,我現在遠離生根之所,就算天道隱沒,我能夠運用的力量也很有限。“木靈連連搖頭。
“求你了,你幫我看看這些蓮花,能不能幫我催生它們?“謝小玉大急。
木靈又要搖頭,突然它的眉頭挑了挑,頗有些意外地說道:“這些花居然是意念所生,業火所化。“
“你有辦法?“謝小玉看到了一絲希望,以他對木靈的了解,如果沒有希望的話,木靈絕對不會說這些廢話。
“算你運氣,催生它們并不需要消耗太多力量。“木靈很是高興。
“或許這是天意。“謝小玉只有苦笑,他現在非常懷疑,木靈的存在也是天意的安排。
他有種感覺,自己根本就是一枚棋子,被這個人撥一下,被那個人撥一下,而掌握棋局的正是天道。
木靈沒有說話,它似乎在沉思。不過謝小玉卻感覺出來了,這家伙正循著他的意念,進入太平道每一個信徒的意識之中。
“神道--“好半天木靈喃喃自語起來:“好巧妙的一種做法,可惜這些人已經被它占去了,如果我也能這么干,頂多五百年,我就能悟通世界本源,創造出屬于自己的世界來,再也用不著被這方天地束縛。“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點幫我。“謝小玉大叫。
“別光指望我幫你,你得自救。“木靈將一些想法直接傳進了謝小玉的腦子里面。
“我明白了。“謝小玉答應一聲,下一瞬間,他的本體變得呆滯起來。
在北方船隊,靈虛分身蘇醒過來,他瞬間進入了幻境。
此刻幻境之中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摸樣,沒人知道那陣心悸代表著什么,沒人知道大劫已經開始,所以大家又做各自的事去了,修煉的人仍舊修煉,祈禱的人仍舊祈禱,傳法的人仍舊傳法。
謝小玉一進來,立刻揮了揮手。
整個幻境再一次變了,變得和外面一摸一樣,天空變成了紅色,冰原在裂開,大海在咆哮。
“告訴你們一件事,大劫正式開始了,此刻中土有無數人正在被屠殺,人族氣運迅速耗散,無盡的業力正朝著這邊涌來。“
謝小玉的聲音在這片空間回蕩著。
虛空中突然顯現出了業力海的摸樣,還有那星星點點的渡厄紅蓮。
“這就是業力聚集的所在,如果這片業力海崩潰的話,所有的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業力海里面的那些紅蓮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只有它們增加的速度快過業力海的擴大,你們才能保住平安。現在,我要所有的人都出一份力,一起祈禱更多的渡厄紅蓮生長出來。“
話音落下,虛空中閃現出了一道道金光,李光宗進來了,那幾個平時從來看不到影子的愣子也都進來了。
“大家別發呆,趕快祈禱。“李光宗大聲喝道。
眾人全都被驚醒了,連忙跪倒在地,眼睛盯著頭頂上的那一朵朵紅蓮,嘴里吟誦著祈禱的咒文。
隨著那一聲聲祈禱,業力海中不停地蕩起一陣陣漣漪,一朵朵新的紅蓮從漣漪中冒了出來。
在另一邊,在南方船隊,謝小玉的本體再一次蘇醒,他到處奔走,玄元子也幫他一起召集人。
青木、百花兩派的人全都被叫了來,遁一盟中所有佛門眾人也被叫了來,還有北燕山的道君們也都到了。
“我需要你們幫忙。“謝小玉朝著眾人稽首一禮,然后轉頭對左道人說道:“左師伯,我知道你們手里有不少異族殘魂,我需要借用,將來盡可能還上。“
“說什么還不還的。“左道人伸手取出了一口葫蘆,他又朝師兄弟們點了點頭,那些道君有的也拿出葫蘆、旗幡之類的東西,有的立刻回去拿。
片刻工夫,一大堆裝滿了殘魂的法器就堆在了謝小玉的面前。
謝小玉拿起那口葫蘆,拔掉葫蘆嘴,往業力海里面就倒。
無數殘魂被倒入業力海中,就像是一桶墨汁倒進的水池里面,迅速彌散開來。
“轟--“業力還被點著了。
那數不清的殘魂一沾到業力,立刻燃燒了起來,化作了一團蓮花狀的業火,大部分業火只是曇花一現,瞬間綻放,又瞬間熄滅,不過也有一些在持續燃燒。
“青木、百花兩宗,我需要你們幫我催生渡厄紅蓮。“謝小玉轉頭朝著慕菲青和花錦云喝道。
那兩個人根本用不著謝小玉催促,早已經準備妥當。
不只是他們倆,青木、百花兩宗的弟子也全都準備好了,兩座大陣在營地上空徐徐轉動,無盡的木氣被導入了業力海里面。
“各位禪師,你的使命要危險得多,我需要你們進入業力海,幫我鎮住上漲的業力。“謝小玉繼續下令。
“這原本就是大乘佛門的事,貧僧自當從命。“智通老禪師口誦佛號,他的身形一晃,瞬間進入了那片波光之中。
老和尚腳踩一朵紅蓮,身上披著金色的佛光,在那里念誦著佛經。
隨著他的念誦,他的腳下生出了一片金光,朝著四面八方鋪散開去。
其他的禪師也一個跟著一個進入里面,此刻他們也知道不拼命不行,這不只是為了謝小玉,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一道道佛光出現在業力海中,每一道佛光里面都盤坐著一個和尚,漸漸得連那些密宗和尚也全都挪移了進來。
佛光漸漸遍布業力海,佛門禪唱的聲音充斥其間,瘋狂涌入的業力被壓制住了,原本波濤洶涌的業力海也漸漸平靜了下來,與此同時,蓮池卻在迅速擴大。
。
外面的天空越來越紅,已經如同血一般濃,日月星辰的光芒越來越黯淡,似乎被這濃濃的血色給覆蓋了。
大海仍舊波濤洶涌,一個漩渦接著一個漩渦,那景象越發駭人。
但是這片營地卻反倒寂靜無聲,只有兩座疊在一起的大陣在徐徐轉動,這兩座大陣一座顏色碧綠,遠遠看去就仿佛是遮天蔽日的樹冠,另外一座五顏六色,就像是一片大花壇,那五彩鮮花還不停地從空中落下,然后飛散開來,化作點點光華。
事到如今,整個營地的人都已經知道佛門耍陰招,用李代桃僵之法,把無盡業力引到了他們的身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極力抵擋。
一道道法力注入進了那兩座大陣里面,此刻整個遁一盟的人都在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業力海里面,業力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洶涌灌入,已經被壓制到了原來的五分之一,原來蓮花聚攏的范圍只是一個紅點,現在已經擴展成了一塊紅斑,紅斑的外圈是一片金色。
在蓮池之中,越來越多的渡厄紅蓮冒出水面,紅蓮之上都站著人,有些是和尚,渾身籠罩在金光之中,雙手合什,看上去寶相莊嚴,有些是道士,一身青光,身體四周云霧繚繞,很有幾分出塵的味道,不過更多的是普通人,一個個連人形都凝聚不起來,時聚時散。
此刻兩支船隊加起來二十幾億人全都在拼命,這關系到他們的存亡,沒人敢留余力。
這時候就看出人多的好處了,道門大派靠人多可以支撐起一座護山大陣,將來犯之敵阻擋在山門之外,此刻遁一盟也憑借人多,正一點點強行化解大乘佛門萬年積累的危機。
業力海的深度已經擴大到了一百零八丈,不過這已經是極限了,雖然仍舊有業力源源不斷灌入進來,卻再也沒有增加一分,反倒是被煉化的業力變得越來越多,這些業力化作了功德,一部分被度厄舟吸收,一部分反哺給了那些苦苦支撐的人。
突然一個和尚身上金光亂閃,遠遠看去就像是禮花綻放,過了片刻,他的頭頂之上升起了一顆金燦燦的珠子。
“我.我結成舍利了。“那個和尚狂喜,不由得大喊了起來。
這一圈站著的全都是和尚,看到有人居然因禍得福,借助功德突破了瓶頸,其他人的心里頓時熱切起來。
誦經的聲音越來越響。
過了片刻又有和尚金光亂閃,這還只是開始,緊接著和尚堆里面接二連三有人結成了舍利。
道門中人看到這邊金光亂閃,心中多少有些嫉妒,沒想到一個道士的身上突然飛起了一片光霞,這是結丹的征兆。
居然連道門中人也得到了實惠
那些苦苦支撐了很久,一個個精疲力竭的佛道兩門的弟子全都來了精神,和尚們越發起勁地念起經來,修道之人沒這個本事,他們只能不停地朝著腳下踩的紅蓮輸入法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空中的紅色漸漸退去,重新恢復了天藍的顏色,星辰和月亮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日斜掛在天空中。
再也沒有業力灌入業力海。
“危機已經過去。“謝小玉長長地松了口氣,他的身影從業力海里面漸漸消失。
其他人也跟著出來了,不過也有人還在里面,很多人指望著能夠突破瓶頸,不把最后一滴法力全都耗盡,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沒想到佛門如此齷齪。“一位道君搖頭嘆息。
謝小玉滿臉古怪,他現在不敢輕易下結論了。
誰能夠肯定,這不會是空蟬的計劃?或許空蟬早在萬年之前就知道可以用這種辦法化解危機。
這樣說來,空蟬就不是壞人,不是異族的奸細。
但是,誰敢保證這個猜測是真的。
他頭大,很頭大,被萬年之前的那幾位道尊搞得心煩意亂。
“怪不得說,大劫也是天大的機遇,只要能夠活下來,就能得到天大的好處。“玄元子也已經從業力海里面出來了。
旁邊波光蕩漾,左道人、周龍等人也一個個冒了出來,他們并不需要功德,雖然得到功德對渡劫有幫助,不過現在天道隱沒,渡劫原本就容易了很多,再說他們也都有自信憑實力渡劫,用不著占這個便宜。
出來的不只是這些道君,還有一位位看上去更加老邁的道人,那些都是真仙,天道隱沒,他們都終于能夠出來走動了。
“沒想到大劫提前開始了。“周龍沒提佛門的事,度過危機,這邊還都占了便宜,他對佛門的怨憤也少了許多,已經不想再提了。
同樣此刻也沒人再提謝小玉重建神道的事,誰都以為這是天意所為,因為時機太巧合了,剛剛重建神道,大劫就立刻到來。如果稍微晚一步,恐怕他們全都難逃一劫。
“中土和婆娑大陸大概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左道人一臉哀傷。
眾人全都默然,誰都沒有料到大劫會提前開始,很多決定逃亡出海的門派此刻都還沒啟航,就算已經啟航,也都沒有逃遠,更何況還有那些普通人。
“先管好我們自己吧。“一位地仙不咸不淡地說道。
“總算還好,這樣一來咱們因禍得福,那些真人將來修煉到真君不會有問題了。“另外一位地仙心情不錯。
“如果現在能夠有一批得力的丹藥就好了。“底下有人趁機說道。
玄元子、李天一、左道人、周龍諸位掌門全都皺眉,都覺得此人居心叵測。
不過這個提議卻又讓人心動,眼前的機會確實不錯,錯過了可惜。
說到丹藥,眾人全都盯著兩個人,一個是慕菲青,他管著藥材,另外一個是洪倫海,而這兩個人則看著謝小玉。
“丹藥改良得怎么樣了?“玄元子話里有話,他想了半天,最后覺得還是穩妥點好,情愿錯過這次的機會,也要為將來留一點余地。
讓他吐血的是洪倫海平時是個老油子,此刻卻變得老實起來,猶豫了一下之后,居然說道:“我們倒是有點眉目了,用我的造化之法煉丹,或許可以讓藥力自行生衍壯大,變得更加完美.可惜,我缺一口丹爐。“
“丹爐算什么?我這里就有一口。“底下頓時有人大聲嚷嚷起來,說著那人掏出了一口丹爐。
還別說,這口丹爐確實是好東西,早已經生出了一絲靈性,離靈寶恐怕也就咫尺之遙了。
“普通的丹爐有什么用?我也有。“洪倫海哼了一聲,他一翻手,手里也多了一口丹爐。
他拿出來的正是當初寄托殘魂的丹爐,那是太古之時傳承下來的寶貝,這么多年下來,前前后后不知道煉成了幾爐靈丹,靈性之足遠超那個人拿出的丹爐。
“我的煉丹之法不同于前人,乃是我苦心琢磨出來的,和任何煉丹之法都不同,所以一般的丹爐根本不合我用。“洪倫海越說越傲氣,他確實有足以自傲的地方。
周圍的那些人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大家都已經明白了這家伙的意思,他要的是一口量身訂造的丹爐,而且和以往的丹爐都不一樣,級別也絕對不能太低,至少也得是上品法寶。
“咱們這里擅長造器的人不在少數,不過丹爐不同于別的法器,煉制這東西不但得精于造器,還得擅長煉丹才行。“玄元子看著周圍。
幫洪倫海這樣的煉丹宗師打造丹爐,絕對是天大的好事,讓洪倫海欠下這樣的人情,以后就可以請洪倫海幫忙煉制靈丹了。更何況打造丹爐必須知道對方煉丹的手法,洪倫海的那套手法絕對有獨到之處,又是自己琢磨的,前無古人。擅長打造丹爐的人大多是煉丹大師,說不定學了這種手法之后,從中得到借鑒,也能晉升宗師。
不過這個圈子原本不大,大家都是什么水平,心里大致是清楚的。
好半天,還是慕菲青第一個開口:“要說打造丹爐,不敢說整個天下,至少在遁一盟里面,沒人能夠比得上葛師兄。“
謝小玉轉頭看了一眼慕菲青旁邊的老頭。
這位葛道君和他還有一段過節。老頭的徒弟叫艾方,和綺羅剛剛收下的那個徒弟是前世戀人,老家伙曾經跑到他面前擺過譜,想讓他賣個面子,把女孩讓出來,卻不考慮一下這么干,置綺羅于何地?
“如此說來,還要請前輩幫忙了。“洪倫海連連拱手。
那老頭捻了捻胡須,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不過老家伙仍舊要擺譜,還有些其他心思,想拿捏一把,最好讓謝小玉把那個女孩給讓出來,所以不以為然地說道:“在下不久之前剛剛遭遇不順,這段日子實在沒有煉器的心思,恐怕要讓各位失望了。“
洪倫海正打算再說幾句,他認識老道,知道老道的本事,煉丹煉器都是一流,確實沒其他人能比。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沒等他開口,謝小玉搶著說道:“真是可惜了,時間緊迫,不可能等閣下調整心態,只能請別的前輩幫忙了。“
葛老道冷哼一聲。
慕菲青一臉尷尬。
洪倫海則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想要一口最好的丹爐,最好的丹爐需要最高明的人打造。
“這件事還是讓洪宗師來決定吧,畢竟這是洪宗師苦心研究出來的煉丹法門。“旁邊有人勸道。
聽到這話,洪倫海反倒被點醒了,他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頂多只能算完善之人,這套生生造化法乃是他所傳,是他從一部雜書里面得來的。“
“雜書--“周圍的那些道君、真仙全都啞口無言,元辰派藏經殿的雜書實在太有名了,他們所屬各派全都派人去那里找過,把所有的書全都翻了個底朝天,最終也沒能找到。
剛才想勸的人也不再勸了,誰都看得出姓葛的和謝小玉關系很僵,一個拿腔作調,一個完全不買賬。打造這口丹爐肯定要兩個人通力合作,他們倆完全是死對頭,還談什么合作?
“貧道毛遂自薦,煉丹方面我或許比小葛差了幾分,但是煉器方面卻有自信。“一位滿面紅光,身材矮小的白胡子老頭站出來說道。
眾人看到這位站了出來,沒人敢反對。
說到既能煉丹又能煉器,姓葛的絕對最強,這是大家公認的,排在后面的至少還有四五位,這個矮個子老頭還得往后靠,不過這位的身份的輩分比其他人都高,在他前面的全都是道君,他卻是地仙,再說他是九曜派的人,這又比姓葛的高了一層。所以別人站出來,那就是打姓葛的臉,沒人愿意這么干,唯獨他站出來,姓葛的不敢說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