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吹動樹葉“唰唰”的作響,宋燕剛好看見對面的樹上現出一個人影,手里還拿著槍。
“阿恩,危險!有人要殺你!”宋燕一聲大喊,顧不上多想,就擋在宋恩燦身前。
子彈在這瞬間刺穿宋燕的頭,還刺破了宋恩燦的額頭。
那一瞬間的痛楚漫過全身,宋恩燦看著站在眼前的宋燕,再看向走來的北堂墨,他身邊的保鏢手里都拿著槍。
唯一的意識告訴她:北堂墨的人開槍要殺她們。
一時之間,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涌入大腦。
別墅、照片、在草叢里聽到的話,還有宋燕被綁架時聽到的話,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她信錯了人。
眼前的宋燕倒在地上,連眼睛都沒閉。
宋恩燦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母親,眼淚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心口涌起一股血腥味,肚子上的疼痛尤其強烈,只感覺眼前一片昏沉,連一聲“媽”都喊不出口,她就跟著倒地,失去了知覺。
“燦兒!”北堂墨沖上前,“媽!燦兒!誰開的槍,是誰開的槍!”
保鏢們面面相覷,他們帶著槍是擔心萬一遇到其他人,有槍才能抵抗,誰也不會向老板娘開槍啊!
“快!把她們抱下山去,快!其他的人留下來搜,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北堂墨疾聲吩咐著。
他沒有任何時間耽擱,宋燕和宋恩燦都受了槍傷,如果不及時搶救,只怕是……
北堂墨的心懸在了嗓子口,臉也變成了死白色,看著宋燕和宋恩燦頭上的傷口,他好擔心她們會出事。
“老板。”一個保鏢輕聲,“宋……宋姨……沒有呼吸了。”
“送去醫院!”北堂墨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
僅僅只是四個字,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抱著宋恩燦,那枚子彈穿過了宋燕之后再刺入她的腦袋里,他不知道她傷得怎么樣,但是,她一定不要出事。
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她的命。
她不要死。
她可千萬不要死啊!
車子飛速向前開,北堂墨的目光一直鎖在宋恩燦身上,他一直喊著她,希望她能和他說說話。
這一刻,于他來說,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宋恩燦他們活著,只要那個幸福溫暖的家還在。
“燦兒。”北堂墨的聲音哽在喉嚨眼里,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臉上,“燦兒,燦兒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不要出事,燦兒,我求求你,不要出事!”北堂墨抱緊宋恩燦,“你答應過我的,要平平安安的,怎么可以反悔?”
“燦兒……”
可是,無論他怎么喊,宋恩燦都沒有睜開眼睛看看他。
北堂墨的心都亂了,他緊緊地抱著宋恩燦,努力想要留住她體內的溫度。
“燦兒,別離開我。”北堂墨喃喃著,“別離開我……”
他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他有多依賴她。
如果生活中少了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怎么過下去。
她輕輕松松地就進入他的生活,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她不可以先離開。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醫院,北堂墨抱著宋恩燦,一名保鏢抱著宋燕,匆匆忙忙地往急救室趕去。
“她們這是怎么了?”醫生皺著眉頭發問。
“是槍傷!”北堂墨著急地喊,“救救他們,醫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們!”
宋恩燦和宋燕被放在擔架上,由護士推著他們到手術室里去。
“家屬都在外面等,去辦理手術,預交費用。”醫生將北堂墨擋在外面,“不要擾亂手術室里的秩序。”
“救他們!”北堂墨大聲吩咐著,“無論花多少錢都可以!”
“先生,請你先去辦理手續,我們會盡力救人。”醫生說,“如果你一直在這兒大吼大叫,只會拖延救治時間。”
北堂墨只能閉緊嘴巴,望著醫生進入手術室的背影,他的雙腿一軟,差點兒摔在地上。
“老板。”一名保鏢立即扶住他,“老板娘不會有事的。”
北堂墨依舊沒有說話,派人去辦理住院手續,自己則在手術室門口守著。
夜晚的寒氣更加逼人,北堂墨站在手術室門口,寒風冷冷地吹著他的衣領,他的后背升起一抹刺骨的寒意,凍得渾身發抖。
他望向窗外,漆黑一片,就像是惡魔用衣服遮住了亮光,嗖嗖地咆哮著要奪掉一切生命。
不管是鬼還是人,只有敢來和他搶宋恩燦,他都絕對不會留情。
遇人殺人,見鬼收鬼!
僅僅只是過了五分鐘,北堂墨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他緊緊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額頭都流出了汗水,后背的寒意卻依舊鼎盛。
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一名醫生走出來,取下口罩,看著北堂墨,面色很蒼白。
“很抱歉,病人在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亡,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說。
聽了醫生的話,北堂墨的腦子里“嗡”的一聲巨響,就像是爆炸了似的,他的手指頭微微地動了動,怕驚擾到了什么。
死亡?
盡力?
這兩個詞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旋轉,幾乎要將他轉暈了。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天崩地裂,到處都沒有一處完整的土地。
而他,則一直在往下掉,從地球的這一端掉到地球的另一端,仿佛掉了一個世紀似的,明知道是粉身碎骨的結局,卻只能一直感受那份恐懼,等待著死亡。
醫生行醫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人家屬。
他眼前的北堂墨臉色已經完全變了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額角冒起的青筋突突地跳,就像是要殺人似的,大掌捏成了拳頭,隨時會一拳砸下來,威力無窮地毀滅一切。
“您請……節哀順變。”醫生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就連安慰的話他都不敢說得太多,擔心會引火上身。
北堂墨的眼睛微微一瞇,裂出的那道寒光幽暗冷漠,沒有一絲溫情,冷漠又狂妄的氣焰向四處席卷。
他渾身泛著細細地顫栗,薄唇微張,“死者……是誰?”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