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坐下來,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遊移,說:“你們之間有一個是假冒的。”
阿爾法和南槍槍:“噗……”
“別逗了好麼,我還說你是假冒的呢。”南槍槍嘲笑道。
“不,你們聽我說,”我正色道,“首先我確實看到兩個阿爾法,還有,小喬說過七星塔每一層都有點古怪,看來第一層就是一個很隱蔽的地道,我們用了非常規的方法進來了,這第二層到現在還沒發現什麼機關,又出了一件這樣的怪事,說明這就是第二層的難關。”
阿爾法思忖道:“可是就算我們中有一隻假冒的,如果我們現在直接上第三層,也是攔不住我們的呀。”
我立刻又後退了幾步,冷冷說道:“那是因爲這個冒牌貨還沒機會動手!”
阿爾法看著南槍槍,也開始遲疑了,最終他還是作出了跟我一樣的選擇,後退幾步保持一個更安全的距離。
南槍槍無奈的擠個笑容,“那意思就是我是冒牌貨了?我一直在你身後的。”
“也不一定,讓我好好想想……”我低頭沉思,我們三個上樓,到現在,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纔給了對方可乘之機,我再腦海中不停倒帶,一幕幕回放之前的畫面,究竟是什麼事情呢?
阿爾法突然說話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互相辨別,說出來你們也別覺得蠢。”
我對阿爾法這種突然畫風一變要開始用腦力征服我們還真有點不適應,連忙問道,“說出來聽聽啊。”
“我覺得是這樣,就算有個冒牌貨混進來了,那他也只能做到形似,我們之間這麼熟悉,彼此問幾件私下談論過的私事,或者,互相 交換下毛髮,用嗅覺也能判斷出來啊。”
南槍槍一如既往的對任何稍微有建設性的意見都抱有相反的看法,他陰笑一聲,“不用問,以我對真正的阿爾法的瞭解,你應該屬於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型的,這突然變的這麼機智,我還真有點不適應呢,單憑這一條,你得嫌疑就很大!”
不等阿爾法反駁,南槍槍撓撓自己的脖子,將毛髮攥成一個小毛球,然後扔到中間空地上,說:“你們先試試我的,是不是有一股英雄氣息。”
我如法炮製也將自己的毛髮,放到中間,然後嗅一下南槍槍的,我被嗆的打了一個噴嚏,“嗯,一股子酸臭,不愛洗澡,說話尖酸刻薄,你真的是正牌的南槍槍。”阿爾法對南槍槍的諷刺已經習以爲常,現在不僅沒有被打擊到,反而略微有些得意,他說:“文能拔毛辨敵友,武能揮爪送歸西,這纔是真實的我,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嗅覺檢查毛髮結束,都沒問題。難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自爆隱私嗎?”南槍槍問。
我覺得還是要慎重對待,雖然表面上看著我們三個嘻嘻哈哈,好像在開玩笑,但是這種平靜的表面下是隨時爆發的洶涌暗流,最易放鬆警惕的時候也恰恰是危機四伏的一刻。
我先向阿爾法提問,“阿爾法,你講過你們故鄉也有一個類似‘血食神’的保護神,名字叫什麼?”
“齧月。”阿爾法不假思索的答道。
我心裡一鬆,嗯,看來阿爾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南槍槍也不示弱,漫不經心道,“來吧,隨便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還在思索有什麼事情是私下裡只跟南槍槍談過的,忽然發現這種思考是徒勞的,因爲我們兩個在平時就是互相損來損去,從來沒安靜的好好談過話。
阿爾法再次向我們證明了他的智商爆發不是偶然性的,他問南槍槍,“晚上睡覺的時候,湯飛飛經常做夢,偶爾大喊大叫,他夢裡喊的最多的是誰的名字?”
臥槽!居然還來這一手,我還來不及張口反駁。
南槍槍已經搶答道,“安可可!”
“好吧,你也沒問題。”阿爾法轉過頭,用特別無辜的神情看著我說,“他也答對了,我們這層檢查完了,不如到上一層吧。”
我都當場石化了,話說阿爾法你不知道這個問題會讓我很尷尬嗎?
我徹底無視上一個問題給我帶來的一千加暴擊的傷害,強裝鎮定說,“好,那就這樣吧!”
我並沒有完全放下自己的戒備之心,踩在樓梯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要更加小心,一邊爬樓梯,一邊四處嗅,時不時還轉著脖子觀察四周,看,聞,聽,全方位的打開自己的預警系統,一有風吹草動就提示大家暫停。
越往上走,樓梯顯得越腐朽陳舊,踩上去咯吱聲響不斷,我又如同驚弓之鳥一樣不斷的叫住他們倆,到後來,南槍槍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走走停停了,他一步兩個臺階的往上躥,大大咧咧的說:“再這麼走下去,等到天亮也走不到頂層。”
我們剛到樓梯的拐角處,就看著南槍槍三步並作兩步的跳到了三層的樓梯口,然後他就不呆立動了,我以爲他會回頭嘲笑我小題大做,然後招呼我們跟上,沒想到下一秒,他就逃命一般的從樓梯頂部直接跳到我們身邊,落地的時候沒把握好節奏,身體側翻了過去,我和阿爾法打算過去把他扶起來,誰料南槍槍自己站起來後自顧自的狂奔到二層下面,緊接著就聽到樓下又是一聲慘叫。
我和阿爾法也不敢再多逗留,不管南槍槍在三層看到了什麼,能把他嚇得屁滾尿流的東西,我們肯定也無法招架,只好跟著他再原路返回去。
南槍槍在二層的樓梯口瑟瑟發抖,頭上有一塊灰塵,看樣子是跑的太急,撞到什麼地方了,其他倒是完好無損,就是嚇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好不容易纔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並且保證今天晚上絕對不上第三層,然後小心的問道,“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南槍槍背部的毛全炸起來,眼神還是有點飄忽不定了,嚥了一口唾沫,說:“我看到一隻老虎!”
我跟阿爾法一臉懵比,滿頭黑線!
賽虎確實是一方霸主,手下都對他忠心耿耿,也頗有一些手段,連沙裡飛這樣的梟雄遇到了賽虎都像是龍困淺水灘,有力使不出,確實令我佩服。
但是如果你說賽虎能弄來一頭老虎來看家護院,也實在顯得太誇大其詞了,退一步說,我寧願相信他養了一條流浪狗,這就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了。
南槍槍語氣篤定,急赤白臉的反駁我,“就是老虎……我見過老虎……當然,不是胖一點的貓……你少來。”
“好吧,這老虎看到你什麼反應?就一聲不吭讓你跑了?”阿爾法還是比我有耐心。
南槍槍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叫了啊,你們沒聽到嗎?”
這下阿爾法僅有的耐心也被消磨完了,他瞪了南槍槍一眼,然後跟我說:“你看好他,我去見見這隻大老虎……”
南槍槍正好爬起來想要去拉住阿爾法,我一扶他的肩膀想讓他鎮定一點,就在這個時候,我們都聽到那隻老虎的叫聲了,虎嘯聲穿透我們頭頂的天花板,抵達我們的身軀,直指我們的心底,南槍槍再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保持著伸手去夠他肩膀的姿勢不再動彈,我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臂毛髮根根豎立,背對著我的阿爾法也在瑟瑟發抖。
空氣中傳來某種東西崩坍的聲響,那是我們理智和勇氣的消弭,我們大喊大叫,丟盔棄甲,紛紛逃至第一層,老虎的第二聲低吼傳過來的時候。我真恨自己怎麼沒多生兩條腿,這樣跑起來也快一點。
當我們都跑到第一層的時候,我的內心更加絕望了,地上覆蓋了密密麻麻的爬行類,毒蠍子,四腳蛇,狼蛛,整個一層的地面已經向沸騰的水面,毒蟲爭先恐後的往我們腳下爬。
我們慌不擇路的又向上一層爬,可是爬到上一層又能怎麼樣呢?不是葬身虎口,就是中毒身亡,無論哪個結果都是慘死他鄉……
南槍槍一個趔趄直接摔到在我身上,肩膀的傷口處傳來一陣蝕骨的疼痛感,向我全身蔓延開來,劇烈的疼痛並沒有擊倒我,一瞬間我反而心如止水,靈臺清明,焦慮感灰飛煙滅,我又可以冷靜下來思考了!
老虎,毒蛇,狼蛛……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安排好這麼複雜的機關麼?我們來七星塔都是臨時起意,就連入口都沒找到,還被逼的放了一把火……
從什麼時候我們開始失控了?心裡的聲音告訴我,出現那兩個阿爾法的時候,是的,那不是幻覺,從那一刻開始我們就進入對方設下的局,我已經足夠謹慎,讓大家提前辨別各自的身份,但是最終還是著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