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怎么不早說,去年打草的時候多弄些,不然還要等到秋天才能苫房。”
霍鐵硯笑了笑,說道:“我不蓋土坯的,建個紅磚房,磚瓦的價格我都問過了,去年攢下的錢足夠用。”
姜采月道:“磚的啊,那還這是村里頭一家呢。”
霍鐵硯回頭看看她,說道:“怎么,開心吧?”
姜采月故意撇了撇嘴,說道:“哪有開心,關(guān)我什么事。”
霍鐵硯知道她口是心非,微笑不語。
兩人一路回到村中,路過姜叔貴家門前的時候,錢氏正好在門外,看到車上拉的四口大缸驚訝道:“哎呀,這是誰買的,買這么多缸干什么?”
自從年前立碑的事情之后,姜仲貴和姜叔貴兄弟倆對姜采月一家的態(tài)度都有所轉(zhuǎn)變,錢氏見到姜采月家人不再斜眼睛,能主動說幾句話。
畢竟是嬸子,人家有緩和的意思,姜采月也不好一直繃著,回答道:“哦,是我買的,我打算采蕨菜腌了賣。”
“那也用不了這么多缸啊,你一個人能采多少!”
“唔,我采不了那么多就再收一些。”
錢氏順勢問道:“喲,蕨菜那玩意可好采,你要是收的話,我?guī)Р缮徱步o你采去。”
姜采月干笑了一下,說道:“呃……好啊,只要質(zhì)量好,誰的我都收。”
說完已經(jīng)走到自家門口,打開大門把牛車趕進院子,收拾出地方來,和霍鐵硯一起往下卸缸。
孔氏聽到聲音從屋里出來,幫著兩人一起張羅。
卸完缸后霍鐵硯想直接回家,卻還是被孔氏拽進屋里吃飯,飯后霍鐵硯才才趕著孔繼德家的牛車回去,順路送到孔繼德家。
他走了之后孔氏到外面喂豬,姜采月在屋里算賬點銀子,卻聽到躺在炕頭的姥姥含糊地問道:“月兒,這是是誰啊?”
雖然她說得模糊,可姜采月還是聽明白了,高興地說道:“姥,你會說話了?太好了!他是霍鐵硯,就是前些年霍石匠的兒子,他說小時候你給過他紅糖包兒吃呢。”
孔老太太又含糊地說道:“哦,霍、霍石匠,好人吶……”
兩人說著話,孔氏從外面進來,姜采月驚喜地叫道:“娘,娘你快進來,我姥會說話了!”
孔氏進到屋里,也高興地說道:“我知道,今天早上她就說來著,就是說不太清。”
姜采月道:“那也行啊,能說就是見好了……”
母女倆一邊開心一邊幫老太太擦洗,然后祖孫三人便熄燈休息了。
姜采月一整天不在家,孔氏一個人忙里忙外累了,這幾天晚上又沒睡好,今夜便睡得格外沉。
姜采月卻不然,想著這一天和霍鐵硯的相處開心,又想到他說要蓋房子,在心里幫他核計,要怎樣蓋才能更省錢一些,胡思亂想,很久也睡不著。
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才剛剛睡著,便聽到姥姥在炕頭唔唔地說著什么,她向炕頭看去,見姥姥在黑暗中向外面指。
她忽然反應過來,彎身坐起,騰地便跳下炕,趿著鞋向外就跑。
孔氏被驚醒,見到娘還向外指,她也慌忙下炕向外面跑。
姜采月跑得快,沖出外屋門之后,果然見到院門口有個人影,那人見到屋里出來人,飛快地向東邊走去。
姜采月連忙向院外跑,她跑的過程中,孔氏也已經(jīng)從屋里出來。
姜采月跑到院門前開門出來,朝那人影叫道:“別走,你等等!”
可是那人影卻走得更快,姜采月拔腿便想去追。
這時孔氏也來到她身后,卻一把把她抓住,呆滯地說道:“別追了,不是你爹。”
姜采月急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萬一是呢,你看錯眼了怎么辦!”
孔氏失落地搖頭,說道:“不是,肯定不是,我一看就知道不是……”
姜采月向那人影呆看著,說道:“可就算不是,也應該看看是誰吧。”
這時的孔氏卻在她身邊哭起來,啜泣著說道:“可是明知道不是你爹,還看有什么用呢!”
說著慢慢地下去,雙手捂臉痛哭起來。
姜采月這才知道,原來在娘心里,送銀子的人身份再好奇,都比不上她對父親的期待,一旦知道這人不是父親,她連看的欲望都沒有了,有的只是積攢許久的希望落空后的悲傷。
她也只能放棄去追的想法,蹲下來撫著孔氏說道:“娘,娘你別這樣,我不是早都說了,不會是爹的,讓你別想太多,你怎么還這樣。”
孔氏哭道:“可是我想他啊,我想他!都九年了,九年不見人,他到底是咋了!是死是活,給我個信兒行不行啊!”
她越哭聲越大。
姜采月怕姥姥聽了傷心,連忙勸道:“娘,娘你別哭了,既然那么多年不見人,那不見就不見吧,就當他死了還不行么!你這樣哭下去,姥姥也跟著你上火,知道你傷心,她得多心疼。”
孔氏被女兒一句話點醒,連忙擦眼淚,說道:“是啊,我不能哭,我不能哭,你姥會擔心。”
說著推姜采月,道:“去,快找找,是不是又扔銀子了,真是扔銀子的還好,咱們賺到了,萬一搞錯了,來的是小偷,偷咱的東西就虧了!”
姜采月無語,娘這風一陣雨一陣的,剛剛還哭得要死要活,轉(zhuǎn)過眼來就說什么虧了賺了的,真是比自己還財迷。
想著她便起身回到院里踅摸,孔氏擦干眼淚后也回來和她一直找。
母女兩個找來找去,真在柵子邊上找到一個小銀袋子,打開一看,里面又有七八兩銀子。
姜采月拿在手里說道:“娘,這人真是給咱家送錢的。”
孔氏說道:“可不是咋的,又是送錢的!你說這人可奇怪了,無緣無故的,就來幫咱家,還不露個面兒,到底是干啥的?”
姜采月說道:“你看你,現(xiàn)在又好奇了,剛才我說要追你不讓,說什么不是我爹不用追,就算不是我爹,也總該知道是什么人吧,送這么多次銀子,他不覺得怎樣,咱們心里還過意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