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子軒躺在炕上翻來覆去。想起白天自己“衣不遮臀”的樣子,不禁伸手狂抓那頭散亂的長發?!拔夷怯駱渑R風的形象,我那玉樹臨風的形象,我那玉樹臨風的形象……”
越想越羞愧,心中煩亂的他忽的坐起身來。他轉頭看向窗外,樹蔭婆娑,月色不算明亮,但給人以安逸的感覺。白子軒呆呆的望著窗外,片刻后,他眼睛一亮,自言自語道:“月色這樣美,倒不如出去看看峨眉夜色。”
于是白子軒伸出手去抓衣服,誰知他在炕頭摸了摸卻什么也沒有摸到。這時他才想到,那破爛不堪的衣袍交于段瑤師妹縫補去了。這可怎么辦,沒有衣服可叫我如何出去欣賞這幽美的夜色?正自想著,他將目光漸漸移到了鋪在炕上的床單之上。
白子軒劍眉一鎖,陷入了沉思。這要是被人看到豈不笑掉大牙?這么晚,誰會像我一樣夜不能寐?大概只有孤魂野鬼吧……想到這里,白子軒淡淡一笑。他翻身下炕,探出手將那條藏藍色床單拽了下來。
峨眉山山勢高聳,夜晚涼意甚濃。白子軒走在通往后山的林間小路上,他一邊走一邊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床單,吸了吸鼻子悻悻地說道:“這,這山頂也忒涼了吧。幸好我披了條床單,要不然我這身子骨只怕是扛不住呀……阿……阿嚏……”一個噴嚏打完,他擦了擦鼻子繼續朝前走去。這時,在他身后遠遠有一個身影一直跟隨著他。
冷月高懸,月光清冷,林中蟲鳴之聲此起彼伏。在幾個響亮的噴嚏聲之后,蟲子估計是受到了驚嚇,鳴唱之聲戛然而止。樹林里一片寂靜,只有不時傳出的噴嚏聲。
步行大約不到半個時辰,白子軒終于來到了峨眉后山。
穿過了密林,視線霍然間變得廣闊無比。前方萬里,白云緩緩飄動,宛如茫茫云海。
峨眉后山是一處斷崖絕壁,下面是無盡深淵。白子軒站在后山山頂遙望遠方,雖群峰連綿,但沒有一座超越此峰。站在此處,頓時有“一覽眾山小”之感。
由于山勢極高,以至于每座山峰都沖破了云海,立于云上。遠遠望去,給人以群山在云間飄動的錯覺,恍如仙境。
白子軒身披床單,仰首閉目,獨自沉醉在這如夢如幻的美景之中。
“咔嚓”
忽然,他身后的樹林中傳來一聲脆響,像是樹枝折斷的聲音。白子軒渾身一顫,被驚醒的他轉身望向身后的樹林,他叫道:“是誰?”
……
過了一會兒,樹林中不見任何動靜。白子軒有些遲疑,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可剛才明明是聽到了。為了確定自己是否聽錯,白子軒清了清嗓子,他兩手叉腰,對著樹林大聲叫道:“別再藏了,我已經看到你了。如果再不出來,休要怪我手中寶劍!”說到這里,他低頭一看,自己手中哪有什么寶劍。糟糕,出門時忘記帶了。
白子軒定了定心神,又喊道:“你……如果不想出來,那……也可以不出來?!闭f罷,他眼睛死死盯著密林黑暗處。
過了許久,林中漸有聲音傳出。白子軒神情一緊,這下,這下真的出來了。他的額頭已開始有些許汗滴滲出。
從樹林中緩緩走來一個黑影。白子軒想努力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但樹林枝葉茂密,將月光擋了個嚴嚴實實,實在看不清對方到底是何人。
那黑影望著立于高出的白子軒,一時竟呆住了。只見白子軒,雙手叉腰,身上披風迎風招展(在黑影看來應該是披風)。他身后是無邊的云海,他頭頂那彎新月的光芒此刻顯得光輝異常。
在黑影眼中,他就那樣立于山巔,立于天地之間……
像天神降臨世間,神采飛揚,頂天立地,威武無比。
黑影就那樣癡癡地望著,一時間忘記了言語。
白子軒見黑影站在樹影下不肯出來,急于看清楚來者樣貌的他,不禁喝到:“還不出來!難道要讓我動手不成!”
這一聲厲喝,讓思緒翻飛的黑影一下回過神來。她小聲道:“白,白師兄……是我……段瑤……”說著緩步從樹影中走了出來。
白子軒聽到“段瑤”二字時,他的臉一下子僵住了。他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來人非敵人;悲的是自己這身打扮如何面對她。
“原,原來是段師妹。怎么這么晚跑到這里來?”
段瑤一襲粉色紗裙,步履輕盈,朝白子軒走來。“之前,剛補好白師兄的衣服。準備拿給白師兄,但又想夜已深,正要回房時遠遠看到白師兄出了門。所以就……”說話間,段瑤不禁面色發紅,但幸好是深夜,才沒有被白子軒看到。
白子軒尷尬一笑,“我,我也是睡不著,所以才出來看看這美景?!?
段瑤漸漸走近,來到白子軒身旁,當她看到白子軒身上的“披風”時,不禁一呆,輕聲問道:“白師兄,這披風……”
白子軒咧嘴,呵呵直笑,“這,這……其實,是床單……”他又補充道:“晚上冷,所以就披了出來?!?
一想起剛才“披風”迎風招展的情景,段瑤一時無語。
二人望著前方浩瀚的云海,思緒不斷飛揚。
陣陣山風襲來,白子軒渾身顫抖,不禁輕聲發出“啊……”的一聲。段瑤轉頭,望著白子軒關切道:“怎么了?白師兄?!?
白子軒哪能讓段瑤知道自己已經被冷風吹得渾身發抖,他忍了忍,抬手指著前方,緩緩道:“我是感嘆這美景,所以不覺脫口而出。”
段瑤順著白子軒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見在陣陣山風的吹拂下,茫茫云海開始翻滾。在如鉤的新月照耀下,翻滾的云海泛著淡淡藍光,好不美麗。
在溶溶的月色下,云海波濤滾滾。二人,欣賞著這絕世的美景,許久許久……
段瑤輕輕轉頭看向身旁的白子軒,不經意間,覺得此人英氣非凡……
白子軒身上的“披風”隨風飄動,他卻不知身旁女子的心意正漸漸發生著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