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冰看著四處飄散的柳絮,好奇地他伸手去抓。
忽然,他身子一斜,掉了下來!
在驚恐無助中,一雙大手,在空中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他。
“爹!”小玄冰望著眼前正帶著緊張神情細細檢查自己周身有沒有受傷的中年男子叫道。
“這次回去該好好教你輕功了,從樓上掉下來,傳出去,我玄百鍊的兒子豈不叫人笑話!”
“嗯!”小玄冰用力點了點頭。
“還有……”
“今天的事冰兒是不會告訴孃親的。”小玄冰沒等他說完就笑著接道。
“真聰明,不愧是我玄百鍊的兒子!”他笑道:“呵呵,不然叫你娘知道今天的事,那還了得!”
小玄冰望著朝自己做了做鬼臉的父親,也呵呵笑了。
那一年,他八歲。
一陣風吹過,玄冰恍然回過神來,他深深做了次呼吸握緊手中的刀。
現(xiàn)在,只有父親的刀陪著自己。
忽的,玄冰一愣,不知何時傳來輕輕的簫聲。他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卻似是從那所樓閣上傳來的。
那簫聲帶點哀愁就這樣飄到黑暗處的玄冰耳中。玄冰望著那裡,只因距離有些遠有點看不清吹簫之人。與別處不同的是此處的燈籠都是用紫紗做的,所以照出的燈光也是淡淡的紫色。藉著幽暗的光,隱約看見,一女子站在窗邊……
蕭落,玄冰不由得想起在來順客棧,她也那般站在窗邊。燭光下的她帶著幾分哀愁,幾分疲倦,低垂著眉,看上去竟那般美麗。涼風習習,輕輕拂動她的衣襟秀髮,襯著如雪一般的肌膚……
玄冰的心瞬間變得柔軟,彷彿此刻蕭落就在眼前。可是,黑暗中的玄冰很快便回過神來,樓上的女子怎會是她!玄冰迅速移開目光,耳畔簫聲依舊,他眼中卻沒有剛纔的半絲溫柔。蕭振仁不在這裡住,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想到這,玄冰轉(zhuǎn)身走過小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掃視四周,不經(jīng)意間,後院西南方向最深處的兩點白光吸引住了玄冰的注意力。
這莊上,除了怡然閣的燈籠是紫色的,其餘全部是喜慶的紅色,怎麼這裡的卻是白色?玄冰一皺眉,此地與外處隔絕,周圍很幽暗,門兩旁掛著兩個白色的燈籠,守靜堂在淡淡的白光下,顯得冷寂。不知爲何,玄冰想都沒想便推開了門。
一陣檀香撲鼻而來,數(shù)盞油燈將室內(nèi)點亮且有淡淡的煙霧繚繞。一丈見方的房間後面放有好多牌位。
原來是祖祠。玄冰如是想到,隨後輕輕走了進去。
玄冰走到那些牌位跟前,不經(jīng)意地看去。
最前排只放有四個,愛妻張氏之靈位,下一個是……
突然,玄冰呼吸一窒,眼神就像被深深釘在了那副牌位上,無法移動。他看見,就在張氏靈位的旁邊安置著另一個牌位——義兄玄百鍊之靈位。
那其餘的兩個……玄冰屏住呼吸移動目光怔怔地朝旁邊看去。
義嫂蘇霓裳之靈位,愛侄玄冰之靈位。
這能說明什麼?說明他不知情?說明他跟他的另一個義兄上官任沒關(guān)係?還是說明他爲掩飾自己心中的罪惡纔會如此?
“爹,娘……”玄冰跪在那牌位前狠狠道:“只要那個人跟害你們的人有關(guān),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玄冰的話音剛落,忽聽見遠遠有腳步聲朝這邊傳來,他警惕地帶刀站起身,迅速隱藏了起來。銳利地眼神卻死死地盯著半開的門口。
一中年男子緩緩走進了守靜堂,並隨手關(guān)上了門。
來人的體貌有幾分熟悉,房樑上玄冰的眼神越發(fā)精銳了。
“寒玉,我們的女兒來了,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那人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她住進了你生前最愛的庭院——怡然閣。”
莫非,剛剛吹簫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女兒?暗處的玄冰聽到他的話,不由得想到。
“她是蕭家唯一的血脈,也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那人說著,突然發(fā)出一陣劇烈地咳嗽,他佝下背,一隻手扶著擺放靈臺的桌子,另一隻手痛苦地撫著胸口,玄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關(guān)切。
終於,那人的咳嗽漸漸平息了下來,他頭一偏似看到了什麼,整個人楞在了那兒。
那人望著其中一牌位,幽幽道:“二哥……”
聽到這一句,玄冰一震。
“小弟無能,不僅不能爲你報仇,就連殺害你們的兇手,過了這麼多年都沒辦法查出來,小弟對不起你們!”他頓了頓道:“當年我聽到你們遇害的消息,快馬加鞭趕到時,你們卻不知去向,冰兒也沒找到,除了一堆一堆的灰燼什麼線索都沒留下。我找朝中爲官的大哥幫忙,可這些年來,他也沒有任何頭緒……”
忽然,他身子一僵,似被人點了穴。
“閣下就是蕭振仁吧?”
“你是哪位?”那人一驚卻沒有慌。
“一個在你心裡已經(jīng)死了的人。”玄冰站在他身後,看了一眼自己的牌位道。“玄百鍊是你義兄?你這樣公然把他的牌位供在這裡,萬一讓別人看到就不怕他的仇家找上門來嗎?”
“這樣最好,老夫找了這麼久就怕他們不出現(xiàn)。”
玄冰看著他,眼裡的殺氣漸漸淡了下來。“假如是你的另一個義兄——當朝大權(quán)在握的上官任害死了玄百鍊一家,你又會如何?還會替他報仇嗎?”
“你說什麼?大哥?”蕭振仁驚道:“不可能,我們?nèi)齻€是結(jié)拜的好兄弟,就算有什麼過節(jié)他都不會那麼做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
“你到底是何人?”蕭振仁反問道。
“就像你說的,他們之間是有過節(jié)的,假如真的是他,你會爲你二哥殺了你大哥嗎?”
屋裡沒有任何聲音,靜得可怕。
“穴道半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玄冰最後看了他一眼,丟下一句話,便消失不見了。只有門開著,風吹進來,燈光搖曳。
蕭振仁呆在那裡,風不大心卻涼到了極點。
“不會是你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