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應該不會錯了吧?”蕭落喃喃地說著,朝里面探了探。可見她還在擔心又犯上次的錯誤。
蕭落回頭,卻正遇上葉威尹的目光。葉威尹微微一笑,牽過蕭落的手走了進去。
“請問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店里的小二熱情招呼道。
“先隨便上點吃的,然后再準備兩間客房。”葉威尹道。
“兩間嗎?”小二瞅了瞅他們問道。
“對,兩間。”葉威尹看了一眼身旁低下頭去的蕭落說道。
飯菜上齊后,蕭落卻沒有動筷子。
“師兄,我們什么時候能到?”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以現在的速度,大概還要十天左右。”葉威尹看著身旁神色暗淡的蕭落,輕聲問道:“怎么?想搖姨了?”
蕭落抬頭望著他,卻沒說什么。
“肚子餓了,要多吃點。”說著,往蕭落碗里夾著菜,又沖她壞壞一笑,“不然把小師妹你餓瘦了,等回到清竹園,怎么向搖姨交代?說不定連白婆婆也會罰我!”
蕭落似怒非怒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卻甜甜的。
經過一夜的休整,葉、蕭二人啟程出發。
轉眼已過了五六日,距蘇州只有百里之遙。
此處青山環繞,景色還算壯觀,只是天色有點暗淡。
“師兄,你說……我娘的故友會是什么樣子?”蕭落看著身旁的葉威尹問道。
葉威尹想了想道:“上面寫著‘蕭振仁’,和你同姓,按理來說應該是父親這一邊的,大概是親戚之類的吧!”
“這么說,和我爹有關?”蕭落聽了,心中不由一怔。從小到大,娘親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及過父親。蕭落記得小的時候問起過,但娘親臉上便有掩飾不住的哀怨之色。從此她也不再提及。現在,蕭落希望能盡快找到娘親的故人,這樣她說不定就可以打聽到有關父親的消息了,或多或少,都可以。
葉威尹看著一旁眉頭微皺的蕭落,想說什么卻最終沒有說出來。只是溫柔地看著她,眼里閃過一絲疼惜。
“救命......救命......”遠處傳來一女子求救的聲音。
葉、蕭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綠衣女子搖搖晃晃朝這邊走來,像是受了極重的傷。在她身后有四人手持兵刃追來,“別跑!站住!”
葉威尹見狀,策馬奔去。蕭落也緊隨其后。
奇怪的是,那四人見葉威尹與蕭落趕來。紛紛轉身逃了。
二人下馬來到女子身前。
“多謝兩位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那女子說著便要做揖,但身體一晃竟倒了下去。
“姑娘!”蕭落一驚。
還是一旁的葉威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那女子,輕輕將她靠在路邊的樹旁。
只見她滿身是傷,連衣服都浸紅了一大片。
“落兒,”葉威尹看著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女子道:“你有金瘡藥,幫她包扎一下傷口。”說完站起身,回避了。
蕭落小心翼翼地解開那女子的衣帶,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她全身有多處傷口,腿上的一刀最為嚴重,到現在還不時地往出滲著血。蕭落定了定神,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些粉末,輕輕涂在了那女子的傷口處。
因為蕭落在清竹園學的大部分是關于解毒療傷之類的,所以,很快就處理好了那些傷口。她輕輕擦拭掉那女子臉上的血跡,整理好她的衣衫。當重新看到那張臉,蕭落不覺一怔,只見她雖面色蒼白,但容貌卻是攝人的美麗。
“怎么樣?”葉威尹見蕭落走了過來隨即問道。
“現在已無大礙,只是……”蕭落頓了頓繼續說道:“她右腿處的傷,傷及筋骨,恐怕得一段時日才能恢復。”
葉威尹聽了皺了皺眉。
過了好一陣子綠衣女子蘇醒了過來。她緊鎖的眉頭微微顫抖,“多謝二位公子搭救。”她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臉色微紅,輕聲問道:“是,二位公子包扎的么?”
蕭落立即意識到,走上前解釋道:“姑娘莫擔心,是我包扎的。其實,其實我也是……女兒身。”
綠衣女子看到蕭落微紅的臉,“多謝你替我處理傷口。”
葉威尹走到女子身前,道:“姑娘不必客氣,不知姑娘何以被人追殺?”
“小女子尤麗,本是襄陽人士,前幾日到南直探望親戚。回來的途中,就......就......”說著便已泣不成聲。
蕭落望著綠衣女子,心中很是難過。“姑娘放心,現在不會有人再害你了。”
葉威尹劍眉微蹙。荒山野嶺,丟下她一人,若是再遇到那些歹人......想到這里葉威尹看了一眼蕭落,只見她目光望向綠衣女子,眼神極是關切。
“落兒。”
“嗯?”蕭落應道。
“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一下。”
蕭落起身,走了過去。
青山高遠,蕭落獨自一人騎馬而行。
沒有師兄,蕭落獨自上路。冷風習習,她不禁打了個寒戰。不知,他和尤姑娘此刻到哪了?
與次同時,在相反的方向。葉威尹也在擔心。不知,沒有自己陪在身邊,她會不會遇到危險?
蕭落看了看上空越聚越多的烏云,策馬向前……
再說玄冰自從離開飛龍谷就一直朝東走,因為在那里,他才能找到那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玄冰在客房里躺了一會兒,許久沒有在客棧里住了,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不知不覺已是深夜,他卻還是沒有睡意。自從六年前那場災難發生后,玄冰就很少睡過安穩覺,幾乎半夜都會從充滿血腥的夢中驚醒。在飛龍谷的這幾年里,他內心的仇恨越發的重了,以至于刀不離身。所以現在的他,已經基本不睡床,而是背靠石壁,懷抱著刀,才能入睡。
窗外,雨淅淅瀝瀝下著,玄冰心中不由得有些煩悶,便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窗戶旁邊,推開窗,一陣涼風迎面撲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煩躁似乎也減輕了些。
天色已暗了下來。因為這家客棧的格局是環形的,所以玄冰可以看到對面。似乎客棧里住有人的房間都亮起燈來。但除了玄冰這間,他已習慣黑暗,甚至可以說是喜歡上了黑暗。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外面,雨還在下……
就在此刻,對面有人輕輕推開了窗戶。玄冰不經意聞聲望去。
這一望,仿佛就是永恒!
燭光下,窗戶邊,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她帶著幾分哀愁,幾分疲倦,低垂著眉,看上去竟如此美麗。涼風習習,輕輕拂動她的衣襟秀發,襯著如雪一般的肌膚。
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玄冰的心變得寧靜了。他站在黑暗里,望著那女子,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仿佛她就是這黑暗世界里惟一的光亮。
這一刻,多希望就是永恒!
第二天一大早蕭落便結帳離開了客棧。
奇怪,她怎么一個人?跟她同行的師兄呢?在背后默默注視著她的玄冰感到很納悶,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經過這六年來的苦練,玄冰已今非昔比。無論是刀法還是輕功都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所以盡管蕭落騎著馬,他也能不費吹灰之力跟上。
由于玄冰不知蕭落的武功高低,以防被發現,只能遠遠跟著她。
再說葉威尹和尤麗趕了已有數日路程。
“姑娘,天色已晚我們就在此休息吧!”葉威尹指著眼前的一家客棧說道。
尤麗點了頭,欲要下馬。
“姑娘小心!”葉威尹見狀立刻翻身下馬,一把扶住了她。“你腿上的傷還沒好。”說著小心將她扶下。
尤麗看著他一眼,臉不禁微微一紅。葉威尹卻沒有注意到身旁女子這一細微的變化,只是輕輕攙著她走入客棧。
“客官,請問要幾間客房?”店小二招呼道。
“兩間。”葉威尹道。就在他說完了那一瞬,心里忽地掠過……
也就是在幾天前,也是在客棧里,他說過一樣的話……兩間。
不知小師妹現在到哪兒了?
“葉公子?”一旁的尤麗輕聲喚道。
葉威尹聽到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哦,不是。”葉威尹頓了頓,看了一眼她的腿道,“姑娘的傷還沒好,行動還是小心點。”
尤麗聽了,卻嫣然一笑。“過了這么多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公子不用太擔心。”
“這樣啊!”葉威尹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小師妹跟我說姑娘的傷傷及筋骨……”不知怎的,他說著卻不由地止住了聲。
尤麗看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公子是在擔心蕭姑娘吧?”
葉威尹心中一怔,慢慢道,“不瞞姑娘說,在下的確有點擔心她。小師妹單純善良,這又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還不知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尤麗聽了,低下頭輕聲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葉威尹轉過頭看她,只見她低頭微皺著眉,經過幾日奔波,臉色而日漸蒼白,忽然心中閃過一絲憐惜,這時他才意識到,其這番話本不該跟她說的。他隨即笑了笑道:“姑娘不必感到有何不便,就算我不來,她也會趕我來的。想必之前你也看到了。再說她武功也不差,一般的小毛賊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他的話似乎很奏效,尤麗聽后,微皺的眉頭終于舒展了。
其實葉威尹雖然嘴上那么說,但心里,怎會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