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六只手,居然在錘斧相交的一瞬間,莫名其妙的折身退后,直撞進了后面雷凡的中官里去!雷凡玄妙的困敵之招立即就失效,眼見六只手一手摸出柄匕首出來,寒光閃閃,對著自己的咽喉直直地就割至,驚則驚矣,卻是不慌,大喝一聲,起腳點地,橫在身后的大槍唰的向上甩出,借勢向后騰身躍起。
本來這一下既快又急,明明能脫出六只手那一匕去,卻沒想腦后居然有貪功心切的,揮手就放了個旋風,呼的一下將他卷個正著,雷凡的身形立即就是一頓,六只手樂道:“瞧瞧!”匕首加力刺至,后面胖子吉爾驚叫一聲,手中捏著一柄胖胖彎彎的大鏢,甩手扔出,大鏢居然速度極快,繞著彎兒轉過去,當?shù)囊宦暎鼓苴s上六只手那奪命的一匕,一下給擊得歪了幾分,心眼匕唰的一下自雷凡頸邊掠過,在肩上留下深深一道血痕。
六只手暗叫一聲可惜,飛起一腳踢去,雷凡震驚之下,槍法終亂,給他一腳踢中槍桿,大槍忽的一下脫手飛起,噗的一聲,直扎進剛剛放旋風那家伙肚里去。那人慘叫一聲,想是沒料到掛得如此郁悶,六只手甩頭看看,吉爾那只胖鏢繞了個彎又飛回他手里去,咧嘴樂道:“回旋鏢這么老套?嘿嘿,你們自家人都不和,殺來殺去的,還打我?又來!”
又是十幾道各色異光飛至,氣得剛剛撲上的滅情怒吼道:“都停下!”無可奈何先停步,大斧如一把扇子般扇起,將滿天雜碎,扇得不知所終,但那鼓勇而上的一擊,卻也只得就此收手,消失于無形。
吉爾喝道:“大家住手!讓他們三個上就夠了!”人叢中卻有人叫道:“我又不是你紅頭巾的人,干嘛聽你的?大家都是曹操屬軍,怎么你最大啊?”滅情回頭喝道:“是那個鳥人在放屁,給老子滾出來,我們紅頭巾就是大了,怎么樣?”
這家伙說話牛的不像樣,六只手立即就看不慣,正要頂上一句,旁邊樓蘭歌者卻冷冷回道:“你們紅頭巾嘛,除了那雪夜有兩手,其他人,哼哼。”言下之意,自然是其他人包括你滅情在內,還都不放在我眼里。滅情臉上頓時就掛不住,怒道:“你說什么?”這人其實倒也沒什么,就是品格暴躁,性如烈火,張口就得罪人,不知為什么卻不是火系,反是個地屬。
樓蘭歌者傲然抬頭道:“我說你紅頭巾全團,只有雪夜無眠與我有一拼之力,怎么,聽清楚沒?”那枝箭般的長矛又已抬在肩頭,他那捉風一刺,發(fā)出之時真是無影無蹤,委實是一流強手,95級的級別,也確實令人心悸。
滅情幾乎要跳起來,吼道:“鳥東西,早就看你不順眼,我劈了你!”將大斧一掄,照著樓蘭歌者的腦袋就要劈下,胖子吉爾終于看不下去,火大道:“你們傻啦?先干掉這家伙再說……可惡,他人呢?”
滅情卻似是極聽這吉爾的話,氣哼哼收斧,只將兩只牛眼,惡狠狠一眼一眼地往樓蘭歌者瞪來,樓蘭歌者絲毫不在意,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居然嘴中還哼起了小曲,他名為歌者,果然對音樂極有造詣,幾句一哼,偷偷躲到了吉爾巨大身軀后面的六只手立即聽出來,樂道:“拉尿小調,哈哈!我一聽這曲兒,就想撒尿的!”
樓蘭歌者居然不生氣,卻笑道:“不錯,這曲兒確實是這用途,不過呢,最近我一吹這曲兒,必定要殺兩個人的。”六只手躲在吉爾身后,看不到對面這兩人的樣子,遠遠伸出大頭來笑道:“我知道的,今天你先要殺個滅情,再要殺個吉爾對不對?”
看看樓蘭歌者笑而不答,滅情又吼道:“吉爾!你聽見沒,他說他要殺我們兩個!奶奶的,我倒要看看是誰殺誰!”大斧一掄又想動手,吉爾怒道:“閉嘴!”忽的回過身來,六只手如同毫不禁風一般,就似被他這一轉的空氣流動所帶起,輕飄飄地蕩出去一丈多遠,通通兩聲,距他最近的兩名玩家,莫名其妙的就慘叫倒地,白光閃起化去。
眾人大驚失色,又有人想動手,六只手怪手連揮道:“等等!等等!反了你們了,紅頭巾有令,只讓他們三個殺,你們傻啦?”果然眾人就是一愕,吉爾眼珠子頓時給氣紅,暴喝道:“六只手!你!”六只手眼睛瞪得比他還大,毫不相讓叫道:“怎么啦怎么啦,他們兩又不是我殺的,就算是我殺的又咋的,你們不就是來殺我的?”
那邊雷凡止住肩上血跡,一言不發(fā)地大步上前,將那大槍一擺,頓了一頓,這才沉聲喝道:“六只手,廢話不說了,動手罷,我一個人!”吉爾強壓怒火,揮手道:“都退后,雷凡先上!”人叢中卻又有人叫道:“憑什么他先上?他又不是咱紅頭巾的人,干嘛把功勞給他拿了?”
滅情立即就叫道:“對啊對啊,要上也是我先!”登登登跑上來,吉爾遲疑道:“這……”六只手立即插嘴道:“我看也是這樣,不如等滅情打敗了再叫雷凡來,雷凡打敗了再叫歌者來,歌者打敗了再叫吉爾來,吉爾打敗了,干脆我自己來……”
他這嘴巴動得之快,真有如機關槍般,滅情火道:“怎么我就敗了?我敗了也不該是他們來……我呸!誰說我會敗?歌者去打,敗了我再上!”旁邊玩家群中立即有人開始給這幾人排名次,亂七八糟響成一團,吉爾氣得頭里發(fā)暈,身體實在又太重,一時簡直有點負擔太大,站立不穩(wěn),將手中那胖胖的大鏢拼命舞了一舞,吼道:“都給我閉嘴!一群笨蛋!”
人叢中立即有個陰測測的聲音叫道:“你說誰是笨蛋?難道只有你一個人聰明?那你們紅頭巾自己打去好了,我們走!”吉爾怔了一怔,抬眼往那發(fā)聲處看了一看,忽然就恢復平靜,冷冷道:“厲害,居然有這么個人物在,揪他出來!”終于看出事有不對,怎么每到關鍵時刻,就有人出來煽風點火?
那發(fā)聲處立即一陣騷亂,幾個紅頭巾的人忙乎了一通,一個大個子愕然回道:“吉爾,全是我們自己人,沒別人啊?”
六只手立即起勁道:“看看!公道在人心吶,你們自己人都看不下去要幫我了,怎么樣,我先拜拜了吧?”作勢要走,吉爾喝道:“站住!真當我們全傻啦?回去慢慢再查,歌者,雷凡,不要斗氣了,一起上,做了他再說!”
人叢中又有一個尖尖的聲音道:“不要臉!若是我赤發(fā)軍團十大高手有一個在,還用得著三個人一起出手?”吉爾身形突然展起,就如一團肉風般,竟然快得邪乎,一下就沖到那發(fā)聲之處,胖鏢交在左手,右手探起一把,那五根手指,真如五根胡蘿卜一般,一下就揪出一個人來,這人果然一頭赤發(fā),全身紅袍,掙扎道:“不是我!我是真龍軍團的,不是赤發(fā)軍團……”
這聲音沙啞中還略帶點稚嫩,滅情居然還認的這人,插嘴道:“吉爾,不是他,這人我認識,一個朋友……”吉爾氣哼哼一松手,居然這赤發(fā)的家伙是給他拎起在半空中,這一下通的一聲落地,摔了個七葷八素,灰頭土臉地爬起,也不敢多說,徑直跑回原位去了。人叢對面又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真是沒教養(yǎng)!人家沒惹你,卻摔他一記,還不道歉……”
吉爾反應極快,呼的一下沖了過去,真難為他這諾大的身形。那面眾人早紛紛閃開,只有一個面容蒼老的玩家嚇得滿頭大汗,拼命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果然聲音與先前不同,吉爾氣得快要崩潰,吼道:“誰!出來!”忽的回頭喝道:“六只手!是不是你掏的鬼!”
叫了一聲,突然一愣,場中居然有兩個六只手,還都傻愣愣的站著一動不動,他這一叫,距他近的那個忽然顏色慢慢淡了下去,直到化在空氣之中,消失不見!吉爾急吼了一聲不好,再往第二個沖過去,那第二個六只手卻也如第一個一樣,顏色淡去,消于無形,六只手居然留下兩只分身,無聲無息的溜了。
這下眾人一齊傻眼,吉爾叫道:“有誰見到了沒?”有人囁喃道:“好像見到人影一晃,不過真沒注意,光顧著看你了……”吉爾平時溫溫文文一個人,這下得氣得仰天長嘯,滅情一樣火道:“早說叫歌者這小子上了,他左不肯右不肯的,一定是他有問題!”
樓蘭歌者歪頭看看他,忽的笑道:“我有問題,你要不要來試試?”吉爾暴喝道:“夠了!往東門追!愛去的去,不愛去的別去!”
滅情狠狠一跺腳,氣哼哼第一個往東面追去,他輕身功夫居然也不錯,直直就掠上屋頂,穿房越脊的去了。眾玩家跟上的跟上,也有氣憤不過,扭頭回家的,看看人群將要散完,樓蘭歌者始終沉著個臉,一動也不動,站他對面的雷凡也如成了座雕塑般定住,吉爾橫了他二人一眼,略微一頓,終于沒有說話,嘆了口氣追了下去,人群終于散完,場中就余下樓蘭歌者與雷凡二人,面對面站著,消然無聲。
終于雷凡先開口道:“你看出來了?”這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居然樓蘭歌者就輕輕點頭,雷凡又道:“我們不要爭,說好是誰罷,省得再為人所趁,好像是離間之技呢。”樓蘭歌者再次點頭,輕輕道:“說話的那個歸你,他歸我。”
雷凡愕然道:“誰說話了?哦,你是說那個忽左忽右,變來變去的聲音?嗯,你比我強,他歸你。”這兩人一唱一和,六只手終于躲不下去,訕訕笑了兩聲,自那庫房里施施然踱了出來,先沖兩人唱了個肥諾,堆起滿臉笑道:“兩位才俊,哈哈,我六只手哪里得罪兩位了?犯得著這樣緊追不放?”
后面跟出天下來,一樣的滿臉謅笑,一樣拱手作揖道:“兩位好漢,呵呵,他六只手得罪了你們,我天下可與兩位壓根兒就不認識,這樣,你們慢慢打,我走先?”
六只手劈手一個耳光反甩過去,天下當然滋溜一下,直竄到墻角邊去了,他這古怪武技,雖是極不中看,卻是極度中用,手腳稍不利索點的,想要捉著他,還真是難上加難。居然他還有門詭語的奇技,最能發(fā)出種種不同聲音,還似是在別人嘴里吐出,剛剛若不是他陰陽怪氣的玩了陣這把戲,六只手現(xiàn)在是死是活,怕是就很難說了。
可惜目前也好不到哪里去。樓蘭歌者微微笑道:“你沒得罪我,是六只手得罪我了。”六只手愕然道:“我就是六只手啊,你是不是哪里搞錯了?”這樣聰明一個六太傅,也給他這沒頭沒腦一句弄得昏了頭,樓蘭歌者昂起頭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服六只手這第一奇人的名號罷了,所以才借曹操之力來找你,好了,現(xiàn)在找到了,與我一戰(zhàn)罷。”微一低頭,肩上那枝長矛明明紋絲沒動,卻就隱隱有了一種躍動之感,樓蘭歌者雙眼復將六只手瞪得死死,嘴中念念有詞,那發(fā)出之時,快到連身影都無法看清的捉風一擊,就將蓬勃而發(fā)!
六只手拼命擺手道:“不好!不戰(zhàn)!我不打!”樓蘭歌者哪里睬他,眼中殺氣越來越盛,逼迫之下,六只手漸覺渾身錐心刺骨的痛,暗叫不妙,抖摟精神往左一邁步,這意思先試探試探,看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樣……誰知才剛一抬腳,腦中一個念頭閃電般一轉,似是已看到樓蘭歌者如閃電一般沖至,如果這一步邁出去,那枝箭狀的長矛,必然會在腳尖一點的同時,從自己的心臟處狠狠扎入!
這一下可嚇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腦中恍然大悟,原來這捉風一刺的厲害之處,就在于應念而發(fā),專尋對手氣機轉換之時一擊必中,因其速度快到巔峰,居然可以快過對手的氣機流轉,所以一擊之下,絕無幸理!這種奇著,倒是與自己專尋氣機變換下手的三十六技,有絕多的相通之處,只可惜自己使不出那鬼魅般的身法罷了。
想到豁然開朗,那只腳就索性抬在空中,整個人只憑一只腳站立,竟也是紋絲不動,笑瞇瞇道:“歌者,要是我這樣一直站下去,你能瞄到什么時候?”
只是簡單一句話,樓蘭歌者的臉色居然稍稍一變,刷的一收長矛,沉沉道:“你厲害,我殺不了你。”六只手倒是一意外,愕然道:“不是吧,我說了句話而已,你就這么著急?”
樓蘭歌者嘆道:“你問我能瞄到幾時,自然是看出我這精算之勢不能持久,你氣息悠長,我拼不過你,我輸。”這人做人倒是干脆之極,說一就二,一句認輸之后,再會長嘆一聲,喃喃道:“終于敗了一次了,唉!”臉上盡是蕭索失意之情,無論是誰對面他這捉風一刺,從來都是盡力想避過他的算計,像六只手這樣以不變應萬變的,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六只手汗了一個,抹抹鼻頭道:“這個……其實我真沒看出來,你倒挺老實……不過嘛,說句實話啊,我看你這奇招,就我所知,起碼有三個人能破你!”樓蘭歌者愕然道:“三個?”一向都以為此招無往而不利,現(xiàn)在這小矮子居然一說就三個,怎叫他不著急?
六只手哈哈笑道,伸出一只指頭來,細細解說道:“這第一個,我兄弟南宮無賴,現(xiàn)職為大力鬼王,是冥府之執(zhí)法使者,一招大力挾擊,勢不可擋,你招數(shù)再奇,他總是沒頭沒腦一家伙砸下來,那種逼迫一切的陰魂之力,你是擋不下的。”樓蘭歌者垂頭嘆道:“早有所聞。”
看他極似沮喪,六只手又安慰他道:“另一個好兄弟南宮云飛,如果無賴和他斗呢,卻一定是云飛勝,如果讓云飛來和你打,我又賭你勝,這武技有相克,到了一定水平時,都是受克的倒霉,天下其實并沒什么無敵之將的。”
樓蘭歌者若有所悟,包括雷凡,都聽得緩緩點頭,六只手大是得意,興致立即高漲,扳扳手指頭又道:“第二個,霸業(yè)之飛狐郎君,過了百級大關的獨一人,這家伙厲害之處我就不說了,反正我是見他就發(fā)抖的,聽說過的吧?”樓蘭歌者黯然點頭,過了百級是什么概念,未親歷者,確是無法想像,總之99級與100級,絕對是有明顯區(qū)別,不然,為什么要設個難度變態(tài)的升級任務?
六只手再次扳動手指,得意道:“剛剛都說了,技不在高,在于相克,這第三個嘛……”忽的伸手向回一指,大笑道:“就是這位天下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