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鏡之隔的張灝有些一愣,雖然心情有些微微不爽,但還是能體諒她們的心情,這錢不管在何時,確實是不可缺少,可是又有點聽不懂話中的意思,還是忍不住的繼續(xù)偷聽。
“離開這里??。”檀浣憬悖y道夫人不要我們了嗎?”一絲難以抑制的顫音,從聲線略高的煙翠嘴中發(f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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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傻丫頭,成天沒心沒肺的,真不知說你什么才好?!?
“姐姐,好姐姐,你剛才的話好滲人,仔細給妹妹講講,好不好?!?
“那好,我問你,你能一輩子都陪在二爺身邊嗎?”
“可以??!啊!碧翠姐姐,你好沒羞,成天凈想著嫁人,嘻嘻?!?
“你,你才沒羞呢,氣死我了,死丫頭,看我不收拾你?!?
緊接著耳邊傳來姑娘家的廝打笑鬧聲,伴隨急促的呻吟喘氣,真是好一陣鬧騰,聽得張灝有些失笑,這妙齡少女間的相處還真是有點意思,一想到今后就要生活在無數(shù)的鶯鶯燕燕之間,又不禁心神一蕩,身體竟有些燥熱。
好在即使思想成熟,可這副軀體卻很不爭氣,不但年紀不大,更是比同齡孩子更加矮小瘦弱,很快,張灝就克制住心猿意馬的心態(tài),因為站立這么一小會兒,虛弱身子竟有些吃不住,雙腿微微打顫。
幾步走到床上躺好,仔細琢磨了下剛才聽到的對話,似懂非懂的,還是琢磨不明白,一想到外屋的兩個妙齡丫鬟,照顧自己多年,很多事到可以詢問她們。
“咳!”
張灝故意重重咳嗽了下,緊跟著微微瞇著雙眼,朝著鏡子處望去。
不大會兒工夫,鏡子被輕輕推開,兩個身穿白色細布連體長裙,上身著翠綠色綢緞馬甲,腰間系著大紅腰帶,模樣眉清目秀,發(fā)髻有些散亂的女孩,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二爺,你醒了嗎?”呼吸間有些急促,嗓門尖細清脆的女孩神色有些驚喜,搶先一步跑到床前,趕緊側(cè)坐在床榻邊上,低身伸出手臂,穿過張灝的脖頸處,毫不費力的把人掀起,動作倒是小心翼翼。
而跟在身后的女孩,雖然神色也是同樣的欣喜,但多少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敷衍般走到床尾,隨手輕輕拍拍棉被,低頭查看被子蓋得是否嚴實。
“水,我要喝水?!毖b作很虛弱的張灝,輕輕的張嘴,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心不在焉的丫鬟頓時激靈靈嚇了一跳,張口結(jié)舌的瞪著張灝大叫:“啊,真的醒了?!?
剛把一只枕頭挪動到張灝身后的女孩,聞聲有些惱怒,頭也不抬,狠狠地呵斥道:“叫什么,碧翠你犯魔怔了嗎?要是把二爺嚇出個好歹,看你拿什么來陪,趕緊去端一杯溫水過來。”
“哦,哦,好,我這就去?!笨谥汹s緊應承,碧翠慌慌張張的轉(zhuǎn)身,疾步朝外屋走去,心慌意亂下,竟然險些把頭磕在鏡框上。
留在原地的自然是煙翠了,兩女的反應倒是有些出乎張灝預料,姐姐長,姐姐短的煙翠反而遇事不慌,小小年紀很是鎮(zhèn)定,而看似心智成熟的碧翠,在小節(jié)上倒是有些毛躁。
難怪能主動在母親身前湊趣,豪爽的奉上十兩白銀,真是懂得取舍的人物,而有些小家子氣的碧翠,則看不透這其中的玄機,自以為精明,一心只為了將來盤算。
難道母親就不清楚你們每月月錢多少?這拿出的銀子越多,恐怕以后的回報就越是豐厚,最起碼能博得主人歡心,也算是一種前期感情投資了。
“二爺,身體有何不適,坐得還安穩(wěn)嗎?是否有些餓了?!?
淡淡香氣在鼻尖環(huán)繞,煙翠一直低著頭,整個人都在張灝身前身后動來動去,絲毫不見外,已經(jīng)發(fā)育的豐滿身子,親昵的挨著張灝胸前,兩只小手不停的掖著被面,更使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顯然,煙翠生怕身下的小人受一點涼。
被青春少女整個人樓抱住,耳邊又聽著體貼的詢問,張灝一時還真有些受不了,即使記憶中對此習以為常,還是不適應的臉色微微發(fā)紅,勉強等煙翠一切弄妥后,對著近在咫尺的臉龐,輕聲開口。
“煙翠姐姐,我做了一個夢?!?
“??!”從小就伺候主子的煙翠,比誰都清楚張灝的一切,此時眼中的那張面孔,雖和以前一模一樣,但即使一丁點的細微變化,也絕瞞不過她的眼睛。
何況此時的張灝,無論是清明有神的眼眸,還是低沉有力的聲音,都讓她驚恐欲絕,好似見了鬼似的的朝后仰去,還好被早有準備的張灝伸手拉住,要不然,就得立刻跌倒在床下。
腳步聲臨近,張灝意味深長的點撥道:“我的呆病已經(jīng)完全好了?!?
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煙翠此時神色之復雜,真可算是用百感交集來形容,秀氣圓潤的臉蛋,只露出睜得大大的眼珠,彎彎的秀眉高高揚起,緊接著眼眸中霧氣朦朧,猛地扭過頭去,俯身趴在床尾棉被之上,只留下不停聳動的肩背,看的張灝和剛剛走近的煙翠一頭霧水。
同樣的話又說一遍,正好與煙翠反應截然相反,欣喜若狂的碧翠,高興的原地蹦得老高,緊接著就雙手叉腰,沒等張灝囑咐她稍安勿躁,幾乎是用吼的朝著外屋大叫道:“小紅你們幾個臭丫頭,趕緊都給我滾進來?!?
無語的看著已經(jīng)完全失態(tài)的兩個丫鬟,相比煙翠的溫婉大方,碧翠則性子直率,模樣姿色略有些遜色,只是身量極高,身材也消瘦得多。
接下來的雞飛狗跳也就不消細說了,原本還想耐心等待些日子,在想個萬全法子來告知家人,甚至做好利用那個圓慧和尚過來念經(jīng)后,才恢復清醒神志的張灝,此時完全被打亂了陣腳。
本以為兩個丫鬟并不如何重視自己,起碼躲在外屋低聲笑鬧,也未進屋照看,當知道自己‘康復’后,并不能如何激動,起碼能心平氣和的聽自己解釋緣由,可這下倒好,一個失聲痛哭,一個神經(jīng)錯亂。
緊接著就是二爺康復的好消息,瞬間如狂風一般吹遍了整個府內(nèi),也是趕巧,此時有身份的女眷們,因為府上來了女客,都聚在張灝的親奶奶,也就是老祖宗的靜心堂中。
呼啦一大幫長輩親人在老祖宗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殺奔過來,為了避免即將到來的火爆場面,張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當著一眾人涌進屋內(nèi)時的霎那間,很光棍的兩眼一翻,又一次昏死過去,至于屋里的丫鬟們要遭受怎樣的嚴刑逼供,面對的是如何的厲聲質(zhì)問,那也顧不得了。
一連幾天,母親和姐姐都日夜陪伴左右,娘三個如何抱頭疼哭,如何歡聲笑語就不多費筆墨了,反正張灝蘇醒的奇跡,已經(jīng)是給親人最大的安慰。
每日都有無數(shù)親人上門,連帶著府中有點地位的管事婦人,丫鬟婆子統(tǒng)統(tǒng)涌上門來,擾得張灝不勝其煩,最后還是老祖宗生怕人多氣雜,驚染了剛剛有點起色的孫兒,嚴令不許任何人過來,這才算讓張灝安穩(wěn)下來。
這天一早,依然躺在床上的張灝,剛剛醒過來,外面就傳來輕柔的腳步聲,不用想就知道,又是母親一大早的趕過來看望自己。
神態(tài)溫柔,低頭笑看著日漸精神的兒子,本有些神色憔悴的王氏,此時容光煥發(fā),高高盤起的秀發(fā),一支翠玉金釵斜插其中,上身穿著繡花百蝶鏤空襖,外罩三色青絲長褂。
容貌端莊,即使如今已是中年婦人,秀麗一如往昔,唯有眼角邊的幾絲淡淡的魚尾紋,和過于白皙的皮膚,神色舉止間,能看出因常年心情有些積郁,以至身子有些體虛。
難得看到姐姐并沒有一同過來,暗暗松了口氣的張灝,此時心疼的看著母親,主動握住母親的玉手,很天真的道:“母親,您坐。”
輕笑著順著兒子小手的力道,順勢坐在床頭,關心的問道:“今日身子的感覺如何?灝兒的氣色不錯。”
“已經(jīng)大好了,娘,我今年幾歲了?”依偎在母親身側(cè)的張灝,實在是有些受不了,整天被當成一個孩子和病人,過著成天讓人百般憐愛的幸福日子。
“今年是永樂7年,灝兒如今都是八歲的大孩子了?!焙φf著,王氏有些奇怪的輕聲道:“問這個做什么?是不是有些悶了,想去學堂?!?
“學堂?”趕緊搖頭,張灝很有見地的搖著小腦袋,嬉笑道:“還是讓姐姐教我看書認字吧,嗯,我是想鍛煉下身體,母親,能不能讓我和姐姐去郊外的莊子居住,這府里人多嘴雜的,實在不是養(yǎng)病的好所在?!?
這幾天已經(jīng)習慣兒子這副小大人般的口吻,渾沒在意的王氏神色呆了下,皺眉道:“那怎么行,娘可不放心你們兩個孩子遠離身邊,不行?!?
雖然嘴中說著不行,可神色間卻有些松動,喃喃自語道:“不過府里確實讓人煩悶,眼看著就要入夏,去郊外的莊園中也好,那里環(huán)境清幽,確實是修養(yǎng)身心的好所在?!?
眼看就要得計的張灝,此時哪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嘴里鼓動道:“反正母親身子也不好,父親又在外地練兵,干脆我們一家子一起過去得了。”
“唉,真是小孩子,娘這一天到晚都要處理府中的大小瑣事,哪還有那等空閑?!陛p輕嘆了口氣,掌管家務的王氏,每天除了要操心國公府的大事小情,就是整個親族都要分心操勞,實在是有些過于勞累。
神色一呆,張灝雖然不想母親如此操勞,可是身為國公夫人,打理府中瑣事確實是母親的權利和義務,何況這上面還有老祖宗鎮(zhèn)著,就是不想管都不行。
懊惱的低著頭,此時暗恨自己年齡太小,根本沒有辦法幫助母親,心疼之余,小手不禁更加有力的握緊。
兒子的一舉一動,都被王氏看在心頭,對于孩子的一片心意,自然是感同深受,心中說不出的欣慰歡喜,其實瑣事雖多,但身為最高決策者,往往都是動動嘴皮子,真正勞心費力的事,有的是下人去做。
“灝兒,娘同意你和姐姐去郊外莊園暫住些日子,也許等入了夏,娘和老祖宗也會一起過去避暑,記住了,去了后要聽姐姐的話,可不許趁機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