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判斷基本準確,抵近大同城的建奴人馬,正是大漢奸、懷順王耿仲明所領的漢軍正黃旗。
多爾袞同意了多鐸率軍急襲大同后,耿仲明所部八千余人加入了多鐸的大軍,充當建奴南征的前鋒。耿仲明當然很不情愿攬這份活計,但他又不敢違抗多爾袞的命令,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多鐸出征。
多爾袞是親王,耿仲明也是親王,但耿仲明這個親王與多爾袞這個親王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只不能和多爾袞地位相比,也不如多鐸這個郡王,甚至其他女真貴族都可以把他們當奴才使喚。
這是降臣的悲哀,在建奴人眼中,他們永遠都是二臣,是奴才,地位不可能高過女真人。
歸降建奴的明軍其實都悲劇的,每戰他們都是充當作戰先鋒的角色,也就是充當炮灰,戰爭中建奴總是先消耗他們的實力,而女真人則可從中得漁翁之利。耿仲明手下最多時候有三萬余人,但如今,歸他所領的人馬全部只有一萬五千人,其他人馬,已經真的成為炮灰。但是,如今的耿仲明已經沒有了退路,無論建奴上層如何待他們,他只有死心塌地為建奴賣命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耿仲明等降臣清楚,他們想在大清國獲取更高的地位,必須要不斷立下戰功,以獲得主子的贊賞。為了這個目標,他們也是卯足了勁,殺起同胞來,從來沒有心軟過。
可以說,歸降建奴的明軍,在殘暴程度上,絲毫不比女真人和蒙古人低。
這次急襲大同的戰役,多鐸在數次遭遇明軍偷襲后,終于改變主意,將急襲改成佯攻,讓耿仲明率八千余漢軍及一千蒙古人還有五百女真精騎,逼近大同,不讓大同的明軍出城追擊,或者支援其他城池。多鐸親率大軍,與先一步分兵的螯拜一道,攻打其他沒做防備的城池,還計劃攻擊北京。
如果北京的守軍沒加以防備,那占到一點便宜,甚至攻進城內也不是沒有可能。
自幾次被明軍偷襲,損失慘重后,多鐸已經不抱希望攻破大同,擊敗曹越所領的明軍。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攻打其他城池,搶掠一番,再給予大明以威嚇后,揚長而去,退回關外。
如果大清軍隊能全身而退,并給了大明以極大的恐嚇,也不失是一種成功。
耿仲明對分配給自己的任務并沒有什么怨言,只要不讓他率軍攻城,在城下做做樣子,也不會有什么損失。無論是多鐸,還是耿仲明,都覺得明軍只會依堅城而守,不會出城主動迎擊。
耿仲明準備在率軍抵近大同城后,停留半天時間,然后慢慢后撤,第二天再來這樣一下,在明軍摸不著頭腦,不敢輕易出戰的時候,他率軍離去,跟著多鐸返回離開關內,回到盛京去。
無論是多鐸還是耿仲明,都不會相信這種天氣下,面對幾萬大清軍隊逼近,還有明軍將領膽敢率軍出城迎擊。但耿仲明卻怎么也沒想到,今天他的對手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報!”一騎快速沖到耿仲明面前,騎手指著遠處大同城方向,喘著粗氣報告道:“報告親王,明軍竟然出城迎擊了!”
正瞇著眼睛,曬著暖洋洋太陽的耿仲明,聽聞軍士報告后,猛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果不其然,大同北門原本高懸的吊橋已經放下,一隊隊整齊列隊的明軍軍士正在快速出城。
沒料到會出現這樣情況的耿仲明頓時慌了,馬上下令麾下人馬,準備迎戰。
短暫慌亂過后的耿仲明,并沒想到退卻或者逃跑,他自信在野戰中,明軍還是打不過大清軍隊的,即使是他這種原本是大明官軍投降過去的大清軍隊,在戰斗力上同樣勝過大明軍隊。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士氣。大明軍隊與大清軍隊之間的戰爭,大清軍隊勝率是完全占優,面對大清軍隊攻擊,許多明軍官兵膽戰心驚,一觸即潰。至少在野戰上,大明軍隊還沒擊敗過大清軍隊。
上次松山之戰,曹變蛟和曹越率軍攻入清軍大營,差點把皇太極的御帳都端了,但所有建奴都不認為這是明軍在野戰中打敗大清軍隊,只不過是他們大意,讓明軍揀了機會罷了。
耿仲明自信,他能在城外打敗任何一支大明官軍。還真不要說,耿仲明所領的人馬,軍事素質還真不是一般明軍官兵可以比的。雖然是倉促之間列陣迎敵,但也沒出現大的慌亂。
“哈哈,曹越真的是自尋死路,大好的大同城不好好守著,竟然要逞勇出城而戰,看本王今日怎么將其擊敗!”一瞬間,耿仲明斗志高昂,他仿佛看到了曹越被他擊敗后,全軍潰敗,他所領的人馬趁勢攻入大同城,最終將曹越生擒的場面。回到了盛京,迎接他的必將是多爾袞的厚賞,而他的地位,也必定高過其他歸降的漢臣。
耿仲明認為,曹越畢竟太年輕,喜歡逞能,喜歡意氣用事,今天他就好生教訓一下這個小后生。
耿仲明完全忘記了一路行來時候,多鐸都被曹越派出的小分隊折騰的灰頭土臉的事,甚至也忘記了正是如今大同城的守將曹越,率一千余人馬,攻破盛京,把盛京城毀了,最后皇太極都被氣死。
大同守軍如今有五萬人,而且訓練非常嚴格,這也是耿仲明所不知道的。
依然站在城頭上,手持望遠鏡查看情況的曹越,看到建奴也擺開了陣型,準備迎戰,不由的大為興奮。不過建奴這樣的表現,也讓他心生警覺,擔心建奴的主力就在附近。
而正在這時候,有探馬來報,說有萬余建奴大軍,正快速往東北白登方向行進,目標很可能是北京。聽到這消息后,曹越剛起的擔心馬上消除,他立即命令曹杰所領的第一營及趙泰所領的人馬,在北門外擺開陣勢,準備迎擊建奴的攻擊。
第一營是標準的火器營,全營將士全都裝備了最新生產的火槍,配備了充足的彈藥,還有他自己研制出來的木柄手榴彈,可用于近戰。對第一營的戰斗力,曹越很自信。只要火槍不出故障,那滿員裝備的第一營,就是天下第一軍,沒有任何軍隊可以相匹敵。更何況,城頭上還有火炮可以支援。
曹越現在只怕建奴不主動進攻,第一營是徒步前進的,要他們步行逼近建奴的陣營,那會是很麻煩的事,說不定陣營也就亂了。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建奴主動進攻,那樣必定可以復制松山之戰迎擊豪格所部時候的戰果,給予建奴以毀滅性的打擊。
還好,曹越的擔心并沒成為現實,看到守衛大同的大明軍隊竟然出城迎戰,耿仲明像被打了雞血一樣,馬上命令麾下人馬,展開隊形準備攻擊。
一場大戰,即將在大同城下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