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點點防備,驚得我手里的杯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天還沒黑呢,他怎么來了?
他冷冷瞧了我一眼,一聲不吭地進了宿舍。
張莉莉跑過來,“是暖暖回來了嗎?”我還沒來得及攔她,她已看到了橘子鬼,短促的“啊”了一聲后,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大師。”
橘子鬼已摘掉了墨鏡,手上的長柄黑傘也不知去向,只不過,身上依舊穿著在我和張莉莉看來極為瘆人的黑長衫。他轉(zhuǎn)過身,掃了張莉莉一眼,沒有說話,就那么直直站著。
張莉莉顯然被他嚇懵,“那個,小園,我......我......我同學(xué)剛叫我過去她們宿舍,既然有人找你,我就不打擾了,那我過去了啊。嗯......嗯......宮玲回來的話,讓她給我電話,謝謝。”
她連看都不看敢橘子鬼一眼,回去她們宿舍拿了手機和鑰匙,飛快鎖上門走了。
我端著杯子低著頭折回來,盯著自己的腳尖,“你喝咖啡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說:“我只喝人血。”
我哦了聲,手里端著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進退兩難間,宿舍窗戶突然被一股強風(fēng)撞開,窗簾被風(fēng)卷著向我打來。我的臉一疼,手里的咖啡就灑在了手上,燙得我齜牙咧嘴。
宿舍陰風(fēng)大作,門窗砰砰直響,我?guī)缀跽静环€(wěn),貼著床鋪爬梯抱頭蹲了下來。聽到橘子鬼急切說了句:“塞住耳朵,不要聽,不要看。”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聲聲凄厲的笑聲像電鉆一樣往我耳朵里鉆,不斷有血從我耳洞里往外流,我頭疼欲裂,痛苦地捂著耳朵在地上打滾,眼睛偏偏又看到一個腳穿紅色繡花鞋的女人。
她長發(fā)及膝,身上穿著的,正是快遞里的那套衣服。她白漆似的臉上兩個黑洞汩汩往外流著血紅的淚,她一張嘴,又噴出一股黑血......
她狂笑著向我疾馳飛來,一道黑影擋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事,沖我來。”
女鬼惡狠狠地說:“詹近楓,你少管閑事。”
她使勁兒拍打著床鋪,床劇烈搖晃起來,被褥床單也從床上掉了下來,她指甲劃過床板,聲聲刺耳又毛骨悚然,突然,她的手出現(xiàn)在我面前,扼住我的脖子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我感覺她的指甲穿破了我的皮膚,穿過了我的血肉,在刮蹭著我的喉管......周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我這是,要死了嗎?
我聽到橘子鬼說:“盧瑜清,你要明白,她死了,我會再找下一個。我要做的事情,閻王都管不了,你也別想插手。”
女鬼森森道:“你找一個,我就弄死你一個,找一個,弄死一個。”
“你非要如此的話,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是知道的,我發(fā)起瘋來,可是什么都不會顧忌的。”
脖子上的手又緊了幾分,“詹近楓,你什么時候顧忌過我?我今天非要她死不可,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樣?!”
橘子鬼一字一頓道:“你可以試試。”
我感覺脖子上的手稍稍松了松,“你別以為我不敢,你敢動我一毫,我們盧家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陣陣陰風(fēng)刮過,門窗哐當(dāng)哐當(dāng)直響,桌椅板凳在宿舍飛來飛去,瞬時,整個宿舍冷如冰窖,“你可以試試!!!”
“好,這可是你說的,詹近楓,我如你所愿。”
女鬼的一只手扼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作勢要穿過我的身體。我想,我死了的話,就算變成了鬼也指不定會被她整成什么樣,恐怕魂飛魄散是我最好的下場了。
我張了張嘴,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眼睛睜大了看著橘子鬼,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看在冥婚的份兒上,讓我死個痛快,我一死,就把我弄個魂飛魄散,再也用不著受這種罪。
我雖然想了這么多,但其實真實時間也就是一瞬。
在女鬼抬起另一只手的一瞬,橘子鬼就卸掉了她的胳膊。女鬼錯愕回頭看他的時候,他順便把我從女鬼手里搶了過去。
女鬼凄厲尖叫,怒氣騰騰,剛被卸掉的胳膊滴答著血,她呼嘯著:“詹近楓!!!”
橘子鬼把我兜在懷里,“不想死就閉上眼。”又沖女鬼道:“你要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不要逼我出手。”
正在這時,宿舍門被拍的砰砰直響,“向小園,怎么了?沒事吧,你開開門。”
是黃小仙和宮玲回來了,我想開口,喉嚨火辣辣的疼,就是發(fā)不出聲音。
黃小仙撞門的時候,我聽到橘子鬼對那個女鬼說:“今天就先放過你,再有下次,你知道會是什么下場。”
女鬼什么也沒說,緊接著窗戶一陣響動,宿舍內(nèi)恢復(fù)了平靜。
門被撞開的時候,宿舍的燈也隨之亮了起來。
宮玲站在宿舍門口,先是“啊”了一聲,疑惑道:“男神?向小園?你們這是干什么呢?”
黃小仙拿著羅盤沖了進來,“鬼呢?鬼呢?跑了嗎?”
橘子鬼把我從他懷里放下來,摸著我的脖子檢查著,還不往捏了捏我的喉嚨,“感覺怎么樣?能說話嗎?”
特么讓我用十成十的力道捏捏你的喉嚨試試!!!
我咳嗽著,擺了擺手。
宮玲走過來,“你脖子咋滴了?被鬼掐了還是咋了?”
還真是被鬼掐了,我艱難地擠出一個字,“疼......”
黃小仙擺弄了一會兒羅盤,湊過來瞅了我一眼,揶揄道:“這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還以為你們在玩性窒息呢,瞧瞧這脖子上的青淤,可真是刺激,嘖嘖嘖,還有這床,這桌子,不是我說你們,就這場面......”
宮玲打斷他,“說什么呢你?說什么呢?有沒有點兒公德心?你血口噴人啊你,這樣污蔑我男神!”
黃小仙回嗆,“我這樣是污蔑他?我是在夸他好不好,我說你有沒有常識?有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
宮玲被嗆得滿臉通紅,眼看著就要惱羞成怒。橘子鬼恰在這時過來,手里竟然還端了一杯水,他瞧了我一眼,把水杯遞給我,“多喝熱水。”
多喝熱水......
呵呵呵,上至九霄云外,下至黃泉碧落,三界所有男人是不是都只會這一招:多喝熱水。甭管你是什么病,甭管你有沒有病,就一句:多喝熱水!
多喝熱水,我還包治百病呢!!!
等過年的時候,我要手寫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多喝熱水;下聯(lián):包治百病;橫批:不信你的邪。
額,這個,橫批怎么比對子還長233333.
我腦子的小劇場戛然而止,停留在了2333這個數(shù)字上,滿屏滿屏的彈幕。
我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喉嚨再疼,我還是要說:“黃小仙,今天收我們的錢,你給......給大師了嗎?”
黃小仙一愣,“同學(xué),我還就沒見過你這么愛錢的人,你剛才差點兒死了你知道嗎?你居然還惦記著錢!”
我就是差點兒死了才惦記著錢。
宮玲也反應(yīng)過來,“黃小仙,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我們宿舍已經(jīng)都干凈了嗎?怎么還是這樣?要不是大師在,向小園就被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江湖騙子,還我們錢來。”
黃小仙急紅了眼,“我今天怎么說的,我說,以后你們宿舍如果還是不干凈,就都交給我,我給你們免費,免費,懂?而且還是終身制!”
宮玲瞪他,“呸,不還錢也別咒我們啊,終身制,終身你大爺。”
“你罵誰呢你?”
“就罵你怎么了?”
“再罵一句試試。”
“試試就試試,你大爺你大爺。”
......
宿管大爺,看門的大爺,各路大爺,我不想聽他們小學(xué)生吵架!!!
橘子鬼看似也很無奈,他聳了聳肩,看著我,嘴角突然一笑,向我走來。
我猝不及防被他揉進懷里,大腦皮層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涼唇已經(jīng)貼了過來。
橘子鬼竟然強吻了我!
我的初吻被一只鬼奪走了!!
原來接吻的味道不是甜的!!!
宿舍真是靜的落針可聞,黃小仙和宮玲立馬就不吵吵了。看來,終止男女吵架的必殺技果然是強吻。
可是,吵架的又不是我,你怎么不去強吻宮玲?
橘子鬼用他冰涼的舌尖回應(yīng)我:因為我是你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