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這把匕首。
當時我被北冥囚禁在那座地宮圣殿中時,他就曾試圖用這把匕首殺死我!
北冥輕輕的握起我的手,將他手中的匕首放入我的掌心,如同魔咒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傳進我的耳中。
“暮雪,沉睡了這么久,該是你重生的時候了。”
我才不相信那些所謂的重生。
我也不覺得自己真的是北冥口中說的那個暮雪。
我更不相信,我看到的那些畫面都是曾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可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
我將手中的匕首攥緊,鄙夷的看向北冥:“如果我死了,你真的會放了那些人嗎?”
北冥深深的凝著我的眼,說:“暮雪,我有必要再跟你強調一下,不是死,而是重生。至于那些人的性命,你大可以放心,我在乎的只是你一個而已,若不是你極不配合,我絕不會用他們的命來要挾你。所以……你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我將落在北冥臉上的目光移開,遂即垂眸看向手中的匕首。
這是一把如同錐子一般的匕首,在刀柄的位置上鑲嵌著一顆耀眼的紅寶石,散發著嗜血的光澤。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當這把匕首刺入身體時,那撕裂般的痛感。
可是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北冥的話,再次確認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暮雪,你必須相信。”北冥淡淡的說。
我嘴角一勾,一絲苦澀的感覺溢滿喉嚨,北冥說的沒錯,我的確必須相信他,因為在這一刻,我的處境已經由不得我不信。
“相信我,不要怕。”北冥的語氣溫柔了許多,說話時冰涼的手輕輕撫上我的手,我觸電似的彈開。
我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很快,這抹失落便消失在眼瞼之下,就像從沒出現過。
我并未立刻動手,而是在殘存著一絲僥幸心理的想要等著司辰來救我,他不總是能在我遇見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嗎?
我想,或許今天也一樣。
北冥看穿了我的心思,遂即說道:“暮雪,別掙扎了,也不要試圖拖延時間,因為你要等的那個人是不會出現的。”
“為什么?”我不死心的問道。
北冥嘴角噙著一抹譏誚的笑意:“因為他終于記起,是他主動抹去了蘇轍的記憶,是他主動不去記住你,因為他覺得那是一段不該發生的孽緣!”
司辰抹去了自己身為蘇轍時的記憶?
不該發生的孽緣?
我愣在當場,鄙夷的質問到:“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北冥輕笑一聲:“別忘了,司辰可是五方鬼帝之一,又是酆都大帝的嫡子,若他不是心甘情愿被抹去記憶,誰還能有這個本事?”
“暮雪,別傻了。之所以跟你耗了這么久,我就是想讓你親手斬斷你們這段孽緣,不然,我動手也是一樣的。難道你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嗎?”
北冥說的沒錯。
他大可以自己動手殺了我,而不是跟我廢了這么多話讓我自己動手。
可是司辰……
真的是司辰自己要忘掉我嗎?
正因為他忘了,才會又跟我在一起?
如今他想起來了,所以,他不會來了……對嗎?
我自嘲的勾起嘴角,我究竟是在問誰啊,根本沒有人來回應我。
我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
“你還在嗎寶寶?如果我這具肉身死了,你會怎么樣呢?”
“寶寶,你會怪媽媽么?”
“寶寶,你會原諒媽媽的,對吧?”
“如果媽媽不這樣做,就會有更多的人因為媽媽死去,都是媽媽不好,媽媽連累了你。”
“寶寶……媽媽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媽媽還沒有看到你,還沒有送你去幼兒園,還沒有看著你長大……還沒有……還沒有……”
“如果……如果將來再投胎的話,記得一定要找個簡簡單單,沒有那么多紛紛擾擾的家庭,千萬不要再像這次一樣,還沒能來到這世上就……”
我已經不敢再說下午,現在的我只想快一點結束這一切。
我揚起手中的匕首,在北冥期待的注視下,狠狠朝著自己胸口刺去!
一道皮肉被刺破的聲音過后,我發覺心痛的感覺竟然比身體上的痛感還要強烈。
我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流淌,直至無力地朝著一側歪斜過去。
最終,跌入一抹冰涼的懷抱中。
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眼前茫然一片。
果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仍舊沒能見到他,那個總是能在緊要關頭出現,救我于水火的男人。
司辰……真的沒有來。
“睡吧,當你醒來,一切都會改變……”
北冥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嘰嘰喳喳……
一陣清脆悅耳的鳥叫聲傳來,像是穿透一片濃霧,一點點在我耳中變得清晰起來。
我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樹林里,周圍長滿了郁郁蔥蔥的低矮灌木與叫不上名字的花草。
有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照射進來,竟顯得有些刺眼。
我在片刻的狐疑之后,突然意識到,我之前不是在KTV里面的嗎?
我不是用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嗎?
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起初我覺得自己很可能已經來到了酆都城報道,可是很快我就意識到,這里并不是酆都城。
這有溫暖的陽光,有爭奇斗艷的花草樹木,有嘰嘰喳喳的鳥啼蟲鳴,到處充滿了盎然的生機,怎么可能會是陰間呢?
難道是北冥把我帶來了這里?
我四下看了看,并沒有發現北冥的影子,反倒是有一陣說話聲從不遠處傳來。
我正要躲進草叢里,卻突然被一個陌生的女孩聲音叫住了。
“雪,原來你在這兒!”
我頓住腳步,就見著一個身穿鵝黃色輕紗,頭上盤著發髻,如同仙女一般的女子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驀然一怔,我身上竟然也穿著一條紗裙,只是顏色并非鵝黃,而是白色的。
“今天是你九千歲的成人禮,大家都在等你,你怎么一個人躲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