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蒼耳撇了撇嘴,道:“天下男子都一般,要我說,武三娘那么能干的,我若是她,便不嫁又如何?難不成離了男子,咱們女子就不能過活了?”
這姑娘難不成超越時代,是個獨身主義者?
八娘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的不屑,撲哧笑出了聲。
蒼耳不服氣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八娘笑著點頭,“可咱們大宋律法不允許女子不嫁,除非你去當姑子去。”
“當姑子就當姑子。”蒼耳瞪了她一眼。
“你倒想得美,姑子是好當?shù)模恳皇嵌诺爿p易拿不到,二是,即便你想花錢買,那一個杜碟價值千金,尋常人家買得起么?若是買得起,有那上千金的嫁妝,想娶的男人多著呢,還愁嫁不出去?”
蒼耳抑郁了,原來當個姑子也不容易。
便揮了揮手:“嫁就嫁,要是我以后的夫婿膽敢出去風流,我揍不死他。”
被她這一鬧,原來還有些愁緒的陸四娘也忍不住笑起來,抬手就捶了蒼耳幾拳:“要是六嬸嬸聽到你這話,可不得愁死?”
幾人正說著,就有小丫鬟來稟,說是武府上的小姐來訪。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三人忙站了起來,親自迎了出去。
武三娘一見八娘也在,便露出了笑容:“還說一會兒就去看你,不成想你剛好在,倒省得我跑一趟了。”
三人把她迎進屋里,等丫鬟上了茶,退了出去,四人這才開始說話。
武三娘笑道:“這些日子勞你們?yōu)槲覔牧耍鋵嵰矝]什么,只是家里爹娘氣惱,我少不得在家安慰,今天也是憋悶的狠了,這才想著出來透透氣。”
幾人見她氣色著實不錯,也不象裝的樣子,便都放下心來,蒼耳就道:“我說的不錯吧?武家姐姐這樣的人,又豈會為一個不值得的男子傷心?”
話說的這么直白,武三娘微露出些尷尬,復又笑道:“是不值得。對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我聽說這一向八娘和十七公子在開飯莊,開業(yè)時,還請給我也下個貼子,定給你們捧場去。”
八娘笑應道:“這還用說?咱們南豐城里,就你家頂富裕,就是你不去,我也要拉著你去嘗嘗咱們飯莊的菜,興許你一高興,見天兒的到我們飯莊里訂席面去,我們可不是多了個金主兒?”
“看看,說起來可是詩禮之家的正經小姐,竟比我這個商戶人家,還愛那孔方兄。也不怕人笑話。”
八娘豪氣道:“那怕什么?我們憑自己的一雙手,爭正經的錢,誰敢說三道四的?每年納的商稅,還為國家做了貢獻呢?沒有我們的稅,那官員胥吏們拿什么發(fā)奉銀?拿什么養(yǎng)活軍士,保衛(wèi)咱大宋國?所以說呢,商戶怎么了?促進商品流通,豐富百性物質和精神生活,給國家貢獻財稅收入,商戶對國家的作用,大著呢。”
“這話也就在我們面前說說,出去可別這么說。”這論調,幾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雖覺得有道理,可在這重仕輕商的時代,這話若叫有心人聽去了,難免給按個大逆不道的罪名。
八娘嗤道:“便是當著天家的面,我也敢這么說。”
“成,你厲害。”武三娘抹額,都說人家書香世家的姑娘頂溫謙不過的,這丫頭倒象比自己還象個商戶人家出來的,“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和你七姐姐一母同胞的,性子怎么就差這么大?”
“那武姐姐是喜歡我呢,還是喜歡我七姐姐?”八娘上前攬了她的肩,笑問道。
武三娘扯了扯她頭上的小丫髻,氣笑道:“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羞,自己的親姐姐也要比一比,我都喜歡,成不成?”
“成,不過我還是希望武姐姐多喜歡我一點。”八娘調皮道。
四人笑鬧一陣,武三娘就說起正事兒來:“剛好你也在,我原來打算著回頭去你家尋你的,倒是有正事兒找你。”
“什么事?”這一向她的首飾圖樣,都是如期送去的,武三娘除了這個,還能尋她做什么?
“你這邊不是要開飯莊了么?想來廚子的手藝也不錯,剛好我爹過些日子五十大壽,要訂席面,你們若是能應下,我們家的酒席就全交給你們了,剛好也讓你們飯莊在營業(yè)前,把名聲先給打出來,這回子我們家會大操大辦,南豐城里有頭有臉的,會全部請了,且周圍幾個州縣,也均請了些大富之家過來,你們若是做的好,不愁飯莊開了后沒生意。”
“真的?”這可是能省了好些開業(yè)前的廣告工作。而且若是真能一炮打響,他們的喜來登還何愁前期生意慘淡?八娘喜的差點兒跳起來。
以武家的財力和在南豐城的影響力,連她家這么大的事兒,都從自己的飯莊里訂席面,只要飯菜做的出彩,那以后差不多的人家辦事兒訂席面,只怕首當期沖,就會先考慮她們喜來登飯莊。
有了那么些大戶人家訂席面,這部分固定的消費群體,至少能支撐著她們飯莊不虧本錢了。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口碑營銷是多么的重要。
“這可是開玩笑的事?”三娘瞪了她一眼。
可這會兒就是瞪眼,看在八娘眼里也覺得她美的驚天動地的,嘻笑著上前伏在武三娘的背上,還幫著捶了捶背,笑道:“就知道武姐姐你什么好事兒都記著我,這些日子累壞了吧?來,我給你揉揉肩。”
武三娘扒拉開她,指著邊上的凳子道:“坐下好好說話。這鬼丫頭越發(fā)沒個樣子了。”
陸四娘也笑罵道:“你才曉得?以前初見時倒覺得靈氣乖巧的很,現(xiàn)在整個人沒臉沒皮的,怪道和我哥湊一起去的。”
話一出口,想著這話可不是把自己哥哥也給罵了?又笑起來。
武三娘把八娘按下,道:“好好兒的坐了,我還有正經事兒要同你說呢。”
八娘忙作出正經的樣子:“武姐姐,你說你說。”
“我問你,你之前給我的那幾套家具圖樣,可是你自己個兒畫的?”武三姐正色道。
“是呀,怎么了?我不僅給你弄了兩套,我家六姐姐的嫁妝家什,也是我畫的圖樣兒照著打的,不過和你的又不一樣。”
武三娘聽著點了點頭,想了一下才道:“八娘,那些家什打制出來,我爹看的滿意的不得了,說是就憑這幾套家具,開個木器鋪,生意滿南豐城誰家木器行也比不上,我當時聽了就留了個心眼兒,果然上回子有幾個親戚見了那幾套,也問這些家具是找哪里訂的,都想照著樣子做兩套出來,我爹就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除了這幾套,你還能再畫出其它的樣子來,若是能的話……八娘,你想不想開個木器鋪?”
不是想,是想瘋了好不好?八娘一聽武三娘問她這個,心都要飛了起來。
可面上卻作出為難的樣子,道:“我這邊才和十七哥開合了飯莊兒,還真沒那些余錢了,再說,開個木器鋪說起來簡單,可若真想做好,卻非易事,別的且不談,木材的來源,哪里尋去?”
“這有什么好煩的?別人家能有貨源,咱們也就能有。”
八娘搖頭:“姐姐說的雖然也對,但既想做好,那就做別人做不到的,因此別人的木材來源,咱們不一定能適用,除非……”
“除非什么?”
“武姐姐,你們家可有那市舶司的門路?”
大宋國金銀器具嚴禁外流,因此武家根本不可能涉足境外的貿易,哪里會認識市舶司的人?
“開個木器鋪而已,怎會要用到市舶司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