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 17:43:38 本章字?jǐn)?shù):13160
“我們是什麼人？”黑影中其中一人冷冷地笑了笑，聲音透著絕對嘲諷，森森道：“我們自然是送你們下黃泉的人。愛睍蓴璩”
“你們明目張膽在普濟寺殺人，就不怕事後有人追究麼？”東方語仍舊一身狼狽地站在池塘裡，但她的神情卻冷靜至極，她質(zhì)問的聲音甚至還透著幾分凌厲的威懾氣勢。
“殺人？誰說我們殺人！”依然是那唯一冰冷的聲音在幽詭地答話，“明明是你們害怕普濟寺的懲罰，所以做出放火逃跑之事，卻不料放火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將自己也給燒死了。”
“嗯，或者沒有被燒死，因爲(wèi)逃跑的時候還席捲了普濟寺珍貴的藥材，而被這裡的和尚們追蹤，在糾纏的時候，你們意外死於和尚們掌下；那也是你們罪有應(yīng)得，怨不得別人。”
“看來閣下想得還真周到，連各種各樣的死法與藉口都費腦筋替我們想好了；說起來，我們是不是真該對閣下道聲謝謝呢！”東方語笑瞇瞇拍了拍手掌，她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眼角已迅速將四下情形打量了一遍。
這幾個從頭黑到腳，不知什麼來路的傢伙，看來今晚是一定要將她們的命給撂在這了。
東方語一邊笑吟吟周旋著，一邊飛速在腦子裡思忖著脫身的辦法。
可惜她想了又想，各種念頭一起，便立即被她給否決了；眼前這個局面——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一定是太子妃與普濟寺某個人聯(lián)手策劃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如何在今晚也要將她們置於死地。
嗯，或許這裡面還有夫人的暗中協(xié)助。
她身上雖然還帶著那些五花八門的藥粉，但剛纔她在池塘裡那麼一滾，這些藥粉全都溼透了，根本完全失了效用。
而唯一還能用的，便只有她藏在戒指裡的那幾根小針，與她別在發(fā)間的髮釵了。可眼前這些人，論身手武功，只怕都在夏雪之上，若單打獨鬥，夏雪或許還能支撐一會，若全部一齊上，她們?nèi)齻€人在片刻之間，便會全部成爲(wèi)他們的刀下亡魂。
東方語的心情，從來沒有現(xiàn)像在這般緊張沉重過。
更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感受那死亡的陰影距離她如此之近。
諸般念頭皆閃電般在心下電轉(zhuǎn)而過。她趁著與他們周旋的時候，悄悄取下發(fā)間的髮釵握在手心裡。
“謝謝我們……哈哈，說得不錯，你們?nèi)粝胨赖猛纯禳c，的確應(yīng)該謝謝我們。”
“如果不是我們?nèi)蚀龋瑒偫u直接就讓你們在房子裡面燒成灰了。”
仁慈？
東方語聞言，在心下冷冷一笑。只怕他們沒有將火油與火把直接丟進房裡，只不過想玩一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讓她們多體驗一下臨死前的恐懼而已。
在她們以爲(wèi)逃出生天，滿心歡喜之際，再突然跳出來，讓她們一瞬從欣喜的雲(yún)端跌落絕望的地獄，有什麼能比這樣更能折磨一個人的心理承受力呢！
“這麼說來，我們的確該謝謝你們。”東方語仍舊笑瞇瞇與他們周旋，腳下卻在這時悄悄往胭脂的位置挪動了，胭脂原本距她並不遠(yuǎn)，她略略挪動這一步兩步，便可將握在手心裡的髮釵交到胭脂手裡。
“好了，現(xiàn)在謝也謝過了，你們該趁著天色未明之際，趕緊上路了，趕得及的話，說不定下輩子還能投個好胎。”
東方語趁著這些黑影狂傲輕蔑她們的時候，悄悄對夏雪與胭脂使了一個眼色。
那冰冷的聲音一落，圍著她們的黑影立時齊齊而動，手起，黑暗裡便突然齊齊劃出一道道冰冷的亮弧，那是利刃反光所顯的亮。
夏雪自然護在東方語跟前，但東方語卻執(zhí)意脫出她的保護圈，利用指間的戒指去對付向她襲來的黑影。
胭脂這會也渾身是膽，面上竟然一點不見畏怯的神色，手裡握緊那支東方語塞給她的髮釵，迎著寒光閃閃的利刃，沒有半寸退縮朝那些只有模糊影子的黑影刺了過去。
那些黑影似乎沒有料到她們竟然會反抗，當(dāng)然，他們事先也知道這裡只有夏雪一人會武功而已，所以這些黑影的進攻重心自然放在夏雪身上。
而忽略了東方語與胭脂，所以，這一開頭，東方語與胭脂兩人利用黑影們這個盲點作爲(wèi)優(yōu)勢，在眨眼之間，倒是意外地重創(chuàng)了兩個黑影。
然而，她們會突襲成功，全仗著出奇不意而已。
那些黑影看見自己人倒下，雖錯愕了一下，但很快便有人毫不留情舉劍朝著分別朝著東方語與胭脂劈下。
東方語眼見情況危急，十分眼疾手快地推了胭脂一把，胭脂倒是險險避過了劍尖；但她眼看就要傷在劍下，夏雪見狀，亦只能不顧自己安危，而旋身將長劍堪堪格開東方語胸前的利刃。
但雙拳最終難敵四手，夏雪再厲害，也不可能招架得住幾個黑影同時的進攻。
眼看著東方語三人過不了一刻鐘，便要齊齊倒在黑影們兇殘凌厲的利刃之下。
那烈焰如熾的火光裡，空氣卻微微起了波動，在所有人都沒留意的情況下，突然有一道飄逸的身影自火光裡飛掠而來，他凌空踏步掠來的時候，雙手還齊齊飛出數(shù)枚小石子，這些石子挾著凌厲的力道破空而來。
每一枚石子都奇準(zhǔn)無比地?fù)粼诹诉@些圍攻東方語三人的黑影身上；黑影們被人突襲，吃痛之下雖然也吃驚，更略略晃了晃神，手裡的動作便在這一怔的晃神裡慢了下來。
那飄逸飛掠過來的身影，便在這一瞬間近在咫尺；他望了東方語一眼，眼角又似有意無意掠了另一個方向一眼，隨即在衆(zhòng)人都發(fā)怔的情況下，閃電般掠到了東方語跟前，長臂往她腰際一伸，那滿身泥巴的少女便已到了他懷裡。
東方語對這閃電間發(fā)生的一切，自然驚愕萬分，她莫名其妙之下便完全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還透著一絲熟悉的味道。
她驚愕之餘，立時擡頭往上看。
那飄逸的人影在將她摟至懷裡，便完全不管夏雪與胭脂兩人，立時帶著東方語便往另外一個方面飛掠而去。
東方語這時才擡頭看他，一見這張豔絕溫和的臉，她驚訝得差點失聲叫了起來：“寧楚？怎麼會是你？”
“很意外嗎？”寧楚淡淡一笑，繼續(xù)摟著她在空中往某一個方向飛掠而去，“我是在今晚才聽說你突然離開觀音廟，被迫來了普濟寺；我不太放心，便過來看看，沒想到，我這一看，還真及時了。”
東方語聞言，心下微微一怔，隨即卻恍然大悟，原來那天他自那個陣法救她出來，受的內(nèi)傷可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只需調(diào)息一下就好；嗯，也許的確是調(diào)息一下，不過這一下的時間與她想像的有些區(qū)別，算起來大概長了無數(shù)倍。
“糟了，夏雪與胭脂她們還在那裡……”
東方語此刻才後知後覺想起這個豔絕溫和的少年，自始至終只救走她一人而已。
“你放心，她們不會有事的。”寧楚依然溫和微笑，笑意裡還略略側(cè)目往身後某個方向掠了掠，才又笑道：“你回頭看看身後，她們不是已經(jīng)有人救走了，現(xiàn)在還跟在了我們後面。”
東方語聞言，驚喜交加中迫不及待地回頭往火光閃爍的地方望去；這時的天色已微微有些亮，隔著距離，裹在朦朧光亮裡，她果然望見身後正有幾人亦施展著輕功，往這邊方向追趕過來。
而那個爲(wèi)首的人，衣袂在濃霧裡隨風(fēng)翻飛掠動，隱約可見那是與黑相反的顏色，再仔細(xì)望去，那如雪白衣之上的容顏，竟然是那個冷漠出塵如謫仙一樣的男子。
少女一時欣喜如潮，一直緊繃的心情這一刻終於可以輕輕舒展，放下。
她剛想開口讓寧楚放慢些速度，等後面那幾人追上；但她紅脣微張，聲音還卡在喉嚨裡。
摟著她纖腰的豔絕少年，非但沒有放慢速度，反而有意地突然加快了許多。而她在這樣旋風(fēng)般的速度裡，除了那剛剛放下的心，又再度被眼前刺激的速度給驚得懸了起來；聲音更是一出脣邊便被疾動的空氣分散開來，根本無法凝聚成形。
也就是說，她即使張大嘴巴，喊出來的聲音也只有她自己聽得見而已。
東方語有些狐疑地看著眼眸微露暖意的豔絕少年，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她覺得他似乎就是不想讓她這時開口說話一樣；才故意加快速度的。
心驚之餘，她下意識伸手扯住他的衣襬；有些無奈地動了動嘴皮，終沒有再試圖發(fā)出聲音來。
她垂下眼眸的瞬間，摟著她纖腰的豔豔少年那微微帶笑的眼睛卻無端亮了亮，微彎的脣角里似乎還隱隱浮著一層得意的愉悅。
在寧楚這樣近乎風(fēng)馳電掣般的速度下，他們很快就遠(yuǎn)離了普濟寺那火星跳躍的院子，眼看那巍峨的廟宇在視線中逐漸模糊淡去；他們不知不覺到了觀音廟，但寧楚腳步未停，仍舊摟著少女，一路飛掠往觀音廟後山而去。
過了峭壁之後，被阻斷的視野驀地豁然開朗，再然後，寧楚帶著她直到一個拱形的，看著已有些年月的朱漆門前，緩下了腳步。
東方語看著眼前這個被藤蔓攀生隱了視線的朱漆門，疑惑道：“這是什麼地方？”
寧楚微微側(cè)目看著一身狼狽的少女，眼神仍舊含著往昔的溫和明暖，笑道：“你進去就知道了。”他說話的時候，便伸手推開了那兩扇看著年代久遠(yuǎn)的朱漆門。
東方語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神態(tài)一派安心悠然，他大老遠(yuǎn)將她帶到這來，總不會害她就是。
她正想邁步往裡走，隨即又想起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那幾個。
“我們進去，那他們呢？”她這話問的是寧楚，可她的目光卻已轉(zhuǎn)向一邊。
寧楚知道她擔(dān)心的是另外那幾人，隨即便笑道：“他們立刻就到了，你別擔(dān)心，這門我會爲(wèi)他們留著的。”
東方語聞言，聳了聳肩，他都已經(jīng)替她想得如此周到了；她還有什麼可問的。
她點頭微笑，不語。
目光亮亮往裡望去，但入目便是兩人高的花草樹藤，雖然也讓人覺得瑰麗如畫，但也莫名的讓人生出一股陰森感。
寧楚卻突然再度牽起她的手，略略回首朝那看似無人的空間笑了笑，旋即快步踏入那些繁花草樹之中。
“小……”就在東方語訝異低頭看向?qū)幊氖謺r，身後，門外，那一襲袖沿飄飛著暗紅木樼花的妖魅男子終於趕了上來，然而，他溫醇的聲音甫一出口，少女的身影便隱沒在繁花草樹之中。
妖魅男子抖著如雪衣袖，垂下眼眸的瞬間，閃過一抹奇異的情緒。
眼前所見的繁花草樹，當(dāng)然是一種陣法，而這種陣法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爲(wèi)這跟他所習(xí)的武功根本同出一源。
錯愕之下，他只在門前略微一頓，旋即便大步踏入那些繁花草樹之中。
東方語奇怪地看了看被豔絕少年拉著的手，半晌，眨著眼眸，帶著一抹訕訕問道：“哎，寧楚，這些花呀樹呀的，不會也是某種陣法吧？”
寧楚感受著少女那沾滿泥濘仍然十分柔軟的掌心，略微側(cè)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嗯，看來你的眼力不錯，也懂得舉一反三。”
東方語這一下心裡更加好奇了。
“寧楚，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我們到了，嗯，你想知道，最好是問這裡的主人。”寧楚微微一笑，溫和中還含著一絲促狹的頑皮。
東方語看見他這神態(tài)，立覺眼前一亮，心下卻又是一愣。想道：這沒有污染的空氣養(yǎng)出來的純天然美男就是養(yǎng)眼，這舉手投足間的風(fēng)情也足以令人心跳加速。
“寧楚，你該不會又在半夜跑出去給我搗亂，再添一身傷回來吧？”隨著他們的聲音剛落，一位年約四五十的女子，笑瞇瞇自屋裡走了出來。
東方語這時才發(fā)覺，天際起了薄霧，天色已亮得可以讓人看清近距離的景物。而她轉(zhuǎn)目四顧，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她與寧楚已到了一個雅緻簡樸的院子裡。
待到那含笑而出的女子走近，她纔看清這女子的打扮有些類似道姑，卻又不太像道姑，端的讓人覺得奇怪。
東方語在打量四周環(huán)境的時候，那名女子卻在細(xì)細(xì)打量著她。
而東方語在那女子隨和的目光下，驀地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眼睛更泛出一絲不好意思來。
聽女子剛纔那句話，她再一次爲(wèi)自己連累寧楚受傷的事內(nèi)疚了一把。
“師傅，麻煩你老人家先找兩三套乾淨(jìng)的衣裳，讓她先去梳洗一下再說。”
師傅？
東方語聽聞這個稱謂，一雙黛眉霎時挑起老高，她睜大眼睛瞪著寧楚，這人用得著對她再三賣關(guān)子嗎？
“這不就她一個姑娘，爲(wèi)何要找兩三套衣裳？”
“師傅，哦，我忘了給你們介紹了。”寧楚微微一笑，豔絕面容笑意溫和得令人放鬆，“這是小語，嗯，是我的朋友。”
“小語，這是我?guī)煾担朔Q梵淨(jìng)師太。”
“師太你好。”儘管一身泥濘裹身狼狽異常，但這並無損少女謙敬與落落大方的氣度，寧楚介紹完畢，她立時十分規(guī)矩有禮地朝梵淨(jìng)師太微躬身行禮問好。
介紹完畢，梵淨(jìng)師太立即便找了套衣裳讓東方語前去梳洗換下。
而這時，梵淨(jìng)師太自裡面出來，正想繼續(xù)問寧楚剛纔那未等到答案的話題。
但她尚未開口，眼前卻驀然多出幾名少年男女；這些人當(dāng)中，姑娘身上的衣裳皆全是泥巴；而男子的衣裳倒是乾淨(jìng)得很。
梵淨(jìng)師太沒有說話，第一時間先挑眉轉(zhuǎn)動著光芒暗閃的眼睛，看向?qū)幊Ｄ茄凵耠m然沒有責(zé)怪的意味，卻有些不滿的徵詢之意。
“這位師太，打擾了。”幾名少年男女中，那容顏妖魅的如雪男子，微一停頓，便上前淡淡朝梵淨(jìng)師太行禮。
“寧公子，語姑娘人呢？”夏雪自進入這個地方，第一時間眼睛四顧，在看到那個不算陌生的少年時，立時便擔(dān)憂詢問。
“你們不用著急，小語她進去換衣裳了。”寧楚默然打量起那個越衆(zhòng)而出的妖魅男子。
在梵淨(jìng)師太之前，搶著問道：“請問你是？”
“寧楚，你都不知道他是誰，就敢將人往我這裡帶，你呀真是……！”梵淨(jìng)師太一邊嘆氣，一邊打量墨白，目光一轉(zhuǎn)，卻突然在墨白右耳垂處凝了凝，隨即冷下臉來，語氣含著一線哀怨惱怒，道：“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他應(yīng)該就是你那個素未謀面的同門師弟了。”
梵淨(jìng)師太的回答又搶在了墨白之前。
這話一出，還真驚詫了在場一衆(zhòng)人。
“這麼說，師太你的法號是梵淨(jìng)？你就是師姑？”墨白怔了一下，立時上前再施一禮，“弟子墨白拜見師姑。”
“別，你可不是我弟子。”梵淨(jìng)師太原本隨和帶笑的臉龐在聽聞墨白這句話後，驀然生變，眼神也在一瞬冷了下來。
她冷眼晲了墨白一下，手掌微微翻動之間，暗中發(fā)出一股力道，將墨白躬身的姿勢硬生生托住。
“你是師兄寧楚？蛟玥太子寧楚？”墨白怔了一下，隨即似乎想起什麼，也不強行朝梵淨(jìng)師太行禮，眉目一轉(zhuǎn)，看向那容貌豔絕的微微含笑的溫和少年。
語氣中透著一絲詫異，卻隨即又露出釋然之意。
梵淨(jìng)師太神情突然冷淡下來，她淡淡看了墨白一眼，隨即轉(zhuǎn)開目光，對寧楚道：“寧楚，你招呼他們，我進去看看那個女娃。”
梵淨(jìng)師太轉(zhuǎn)身進屋，很快再抱了兩套乾淨(jìng)的衣裳出來，讓夏雪與胭脂一齊進去換洗。
待衆(zhòng)人梳洗過後，換了一身乾淨(jìng)衣裳出來。
墨白看著那笑意微微的絕色少女，立時緊張地迎了過去。
“小語，你受傷了？”妖魅男子上下打量著少女，眼眸隨之泛起淡淡的心疼憐惜，在看清少女手背大塊紅腫的皮膚後，眼神一瞬濺出駭人森寒來。
東方語有些尷尬地縮回被男子緊握的手，乾笑道：“嗯，小傷而已，只要敷幾天藥就好。”
梵淨(jìng)師太有些冷淡地瞥了墨白一眼，隨即走到東方語旁邊，似是隨意般，拉起她帶離了墨白，並同時道：“小語，你跟我過來，我給你上藥。”
她想了一下，又看了夏雪與胭脂一眼，也微笑招呼道：“嗯，另外那兩個姑娘也一起來吧，你們身上的傷也得儘快上藥。”
“對呀，夏雪，胭脂，我還沒看過你們燒傷哪裡呢，快點進來吧。”
聞言，梵淨(jìng)師太似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東方語，垂著眼眸，掩映複雜眸光，道：“小語，莫非你也習(xí)醫(yī)？”
“略懂一些吧。”東方語淡淡一笑，言語之間倒是謙虛得很。
寧楚看著她們幾人，眼睛轉(zhuǎn)動，微微流瀉出一絲奇怪的目光。
梵淨(jìng)師太見狀，似是含著氣惱又帶著幾分驕傲的語氣，道：“寧楚，這會知道學(xué)醫(yī)的好處了吧，當(dāng)初爲(wèi)師讓你學(xué)，你偏說什麼你只要學(xué)好武功就行；說什麼學(xué)得雜了，反而不精，還說什麼如果你費了心力學(xué)好醫(yī)術(shù)，卻因爲(wèi)身份所限，沒法一展所長，豈不慚愧。”
“這麼有意志？”東方語聞言，立時訝異扭頭看向那容貌豔絕微微含笑的溫和少年，“嗯，請問師太，他說這話時，才幾歲？”
“我當(dāng)年收他爲(wèi)徒，他年僅三歲；不過，我想讓他習(xí)醫(yī)是在兩年之後的事。”梵淨(jìng)師太對待東方語的態(tài)度與對待墨白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對墨白是含著一股怒氣的怨懟，而對東方語，則是慈祥歡喜。
聞言，不但東方語明瞭梵淨(jìng)師太語氣中隱隱含著的那股驕傲，就連夏雪與胭脂也立時泛著欣賞驚訝的目光看向?qū)幊?
“師傅，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你還提來幹什麼。”寧楚被衆(zhòng)人眼定定盯著，一時感覺有些不自在，隨後特意含笑催促起來，“你還是趕緊帶她們進去上藥吧。”
梵淨(jìng)師太點了點頭，旋即沒有再說什麼，領(lǐng)著東方語幾人進入裡面去了。
而東方語在上藥的時候，才發(fā)覺夏雪除了臉頰沒被燒傷之外，其他部位，尤其是背部，簡直大片都紅腫起來，她看著夏雪這片潰爛灼紅的肌膚，心下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於是，堅持先給夏雪上了藥，才肯讓別人替她上藥。
她給夏雪上藥的時候，滿腦都是夏雪推她與胭脂先離開，而將自己留在火海里俏立的情景。
想著想著，眼底默默便氤氳起一股霧氣來。
背對著她的夏雪，幾乎立時便感覺到默默上藥少女那情緒的細(xì)微變化。
“語姑娘，這點傷不算什麼，真的。”夏雪沒有回頭，只是那平淡的聲音多了往日沒有的輕柔，“以前我剛開始練武的時候，吃過的苦頭受的傷可比現(xiàn)在嚴(yán)重多了，這些只是皮外傷，就像你剛纔所說的，敷幾天藥就好的事，你別難受了。”
“夏雪……”東方語微微哽咽著喚了她一聲，卻再沒說出別的話來，萬千言語都盡在這微含哽咽的呼喚裡，有種感動有些情感，從來都不是言語所能道盡或言明的。
“語姑娘，我們?nèi)齻€現(xiàn)在不是還好好活著嗎？這點傷就當(dāng)是教訓(xùn)吧！”夏雪看了看胭脂，微微一笑，平素冰冷的面容也多了一抹溫柔的明媚。
“小姐……”胭脂也是深有所感地，轉(zhuǎn)著眼睛一會看一下夏雪，一會又看了向東方語，聲音同樣帶著哭腔，不過眼角流下的卻是歡喜的眼淚。
“哎，我說你們這些孩子，要想不留下疤痕的話，這幾天就好好聽話乖乖上藥，不碰水，很快就會恢復(fù)到原來的樣子了。”梵淨(jìng)師太雖然不清楚她們之前遭遇了什麼，但此刻，她這個局外人也能感受到三人之間那種默默流淌的情感。
那是一種介乎於友情與親情之間，能夠生死與共的，令人心生羨慕的情感。
東方語用力點了點頭，明亮眼眸悄然流轉(zhuǎn)，便生出一室光輝，她嫣然一笑，充滿感性道：“嗯，我們?nèi)齻€從現(xiàn)在就要好好聽話，做個好孩子。”
上完藥，東方語幾人從裡面出來，看見墨白與寧楚兩個氣質(zhì)完全不同的傢伙，居然安靜地坐在一起下棋。
東方語禁不住略略挑了挑眉，她想起每次墨白逼她陪他下棋的情景，心下就覺得好笑。
這一對只知其名不見其人的同門師兄弟，難得還有個共同愛好，至少這個愛好的存在，可以一下子就拉近了兩人過去十幾年因時空而產(chǎn)生的距離，而很快就會熟悉起來。
墨白看見少女笑吟吟走出來，便再難靜心下棋，一心只求速戰(zhàn)速決的他，自然用不了落幾個子，便敗下陣來。
“小語，她們倆怎麼樣？沒大礙吧？”墨白落完最後一子，便有些著急地站了起來，“你現(xiàn)在跟我說說，這場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女眼眸微轉(zhuǎn)，淡淡晶亮的目光落在男子病態(tài)蒼白的妖魅容顏上，先遞了個安撫的眼色給他，才慢慢道：“放心吧，你看我們?nèi)齻€現(xiàn)在都活蹦亂跳的，能有什麼事呢。”
“至於那場火，這一時說來話長，還是改天等我精神好了，再說吧。”少女眨著明亮眼眸，懶洋洋一笑，卻又道：“倒是你，怎麼突然就跑到普濟寺來了？”
“也不是突然，其實我本該早一天來的；不過有些急事等著處理，這才拖到了晚上。”墨白悄悄轉(zhuǎn)了眼角，靜靜看了寧楚一眼，才又道：“還好我來了……不然……！”
他垂下眼眸，長睫掩映著他眼底那森寒隱著恐懼的情緒。
梵淨(jìng)師太看了墨白一眼，立即打斷道：“姑娘們，你們一定都餓了吧，誰願意到廚房幫忙做早點呀？”
東方語怔了一下，似乎也能感受得出梵淨(jìng)師太對墨白的排斥，連著看見她與墨白交談也不喜。
但只是一怔之後，她立時揚起笑臉，應(yīng)道：“聽師太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肚子餓得厲害。”
“胭脂、夏雪，走吧，大家一起去幫忙，才快點有得吃。”
四個人忙活，早點自然很快就做好。
梵淨(jìng)師太這個人其實十分隨和，但令人不解的是，唯獨她對墨白的態(tài)度十分古怪。
本來大家坐下來用早膳的時候是隨意就坐的，但她一看見墨白想要坐在東方語旁邊，立時便拉著東方語繞過墨白，按著她肩頭，讓她靠著寧楚而坐。
東方語有些無奈地對墨白笑了笑，隨即只得按照梵淨(jìng)師太的意思坐下；而梵淨(jìng)師太看著大家都坐好之後，她才坐在東方語旁邊。
然而，梵淨(jìng)師太低頭坐下的瞬間，眼角無意一掠，卻掠見了東方語隱在如雪頸項下的一塊木質(zhì)墜飾，這塊飾物看起來十分普通，一般愛美的姑娘是不可能會拿這種東西掛在脖子的。
梵淨(jìng)師太那坐下的動作更因爲(wèi)這無意一掠，而僵著古怪的姿勢半俯半就地定格不動。她的目光也在一瞬凝定少女那塊看似普通的飾物。
東方語被她那明顯窺探的目光給嚇了一跳，幾乎立時下意識地將身體讓了讓，手還順勢攏了攏衣襟，但隨即她又覺得自己這動作似乎有些不妥，當(dāng)下只得擡眸對梵淨(jìng)師太尷尬地笑了笑。
然而，心下卻因爲(wèi)梵淨(jìng)師太這樣發(fā)呆式沉思的窺視而起了十分奇異的情緒。
東方語想了一下，忍不住試探喚道：“師太？”
梵淨(jìng)師太聽出她語氣的小心翼翼，當(dāng)即神情一怔，在衆(zhòng)人怪異的眼神裡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隨後坐下，藉著這一笑的神態(tài)掩去了眼底那莫名的驚訝。
“小語，聽說你父親乃是當(dāng)朝大將軍東方夜，對吧？”
梵淨(jìng)師太突如其來的一問，立時換來東方語一記疑竇眼神。
她可不記得剛纔有說到東方夜這號人物；而她猜測寧楚應(yīng)該也不會從她的名字而聯(lián)想到東方夜那個大將軍纔對。
面對梵淨(jìng)師太隱隱透著某種殷切期待的眼神，東方語有些無措地點了點頭，道：“嗯，家父正是東方夜。莫非師太認(rèn)識家父？”當(dāng)然，她後半句亦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然而，梵淨(jìng)師太聽聞她的答案，那微透著緊張怪異神色的眼神居然略略鬆展了下來。
“不，”梵淨(jìng)師太看東方語的目光一瞬變得複雜而熱切，“嗯，說起來，我也算認(rèn)識他；不過，我認(rèn)識他完全是因爲(wèi)你的母親。”
“我的——母親？”東方語有些愕然擡眸，晶亮目光透著一絲迷惘，“你說的是指亡母梅如歌嗎？”
她下意識問出這句之後，明亮的眼神也忽地起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似是嚮往又似是感傷，長睫輕扇中還含著一絲莫名期盼。
“師太是不是與我的母親相熟？”
很突兀地，東方語沒有思考，亦沒有猶豫，下意識衝口地帶著急切問了這句。
所有人似乎都被她這種急切的情緒所感染，一瞬間，全都沉默著，轉(zhuǎn)了目光靜靜看著她，眼神裡全都透著一絲奇怪。
尤其是與相處甚久的人，似乎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一直都從容悠然的少女，露出如此急迫而又透著緊張的神色。
被問及的梵淨(jìng)師太似乎也怔了一下，只是她目光微轉(zhuǎn)之後，泛著十分慈祥的眼神看著絕色少女，緩緩笑道：“嗯，我與你母親不但相熟，我與她——我想該用朋友這個詞來形容才更貼切，你脖子上掛的吊飾應(yīng)該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吧？你可要好好保管它。”
如果說剛纔東方語那句話問得突兀，她剛纔的異常的神色令人覺得驚訝；那麼此刻梵淨(jìng)師太這話一出，無疑瞬間就打破了衆(zhòng)人心裡的平靜。
尤其她後面那句別具深意的叮囑，令衆(zhòng)人不自覺地轉(zhuǎn)了頭，視線一下集中在絕色少女雪白的頸項上。
而東方語聽聞這話，眉宇之間立時顯露出激動欣喜的神色，但她明亮閃光的眼眸卻同時飛閃過一縷傷感。這些瞬間襲來的各種情緒，令她都可以精神恍惚到直接忽略掉衆(zhòng)人那明晃晃的探究目光。
“那請師太跟我說說，我母親她——是怎樣一個人好嗎？”
如果不知情的人聽到她這話，無疑會覺得十分奇怪；哪有一個做女兒的向別人瞭解自己的母親！
但這裡在座的人，除了寧楚與她相識不久之外，其餘的人，包括梵淨(jìng)師太本人，都深知她這麼說的原因。
而那容顏妖魅的男子看著少女這欣喜激動的神情，靜靜凝望她的眼眸裡，不禁微微泛起了極爲(wèi)心疼的神色。
梵淨(jìng)師太微微笑了笑，倒是十分隨和答道：“這個自然可以了。”
她垂下眼眸，眼神複雜中透著一絲迷離，記憶似乎一下就回到了遙遠(yuǎn)的歲月，半晌，她眼裡懷念中夾著幾分欣賞，看向凝神靜聽的絕色少女，緩緩道：“你母親她，是個見識淵博、思想獨特而極有主見的人。”
她輕聲說著，臉上那淡淡淺笑竟在她垂眸回憶的瞬間，倏然退了下去，良久，她忽地含著一絲惋惜與懷念，幽幽道：“其實，你母親她當(dāng)年並不是因病身故，而是因爲(wèi)救你才亡故的。”
東方語心下立時強烈地跳了跳，聲音不禁夾著莫名的緊張，輕聲問道：“因爲(wèi)救我？師太你快跟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梵淨(jìng)師太看她急迫的眼神，略略有些詫異，道：“難道你父親從來都沒跟你說起過如歌的事？”
少女快而重地?fù)u了搖頭，絕色容顏浮出一絲嘲笑，道：“我父親？說出來不怕師太笑話，我根本連他長得什麼樣都不知道，他又怎麼會跟我說起我母親的事呢。”
梵淨(jìng)師太一下睜大眼睛盯著她，語氣裡盡是驚訝，“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她說到一半，卻又怔住了，似乎一下想起了什麼隱晦的事情，她看了看東方語，只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以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道：“這也怪不得他，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對你。”
隨即便轉(zhuǎn)了話題，道：“你母親當(dāng)年在發(fā)現(xiàn)懷著你的時候，自己身上已經(jīng)中了毒……”
“中毒？”這兩字一出，當(dāng)即令在場衆(zhòng)人覺得心驚肉跳，而東方語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霎時透涼，“那她……？”東方語艱難地吞嚥著口水，眼睫垂下，眼眸裡已飛快浮起痛楚之色。
“對，”梵淨(jìng)師太靜靜看著她，卻一眼便看出少女未竟之言的真意，她點了點頭，道：“她因爲(wèi)各種原因執(zhí)意要留下你，然後，爲(wèi)了身上的毒不會傳遞到你身上，她便想方設(shè)法將毒素都迫留在她自己體內(nèi)。”
東方語突然覺得自己全身都沒了力氣，她垂著眼眸，幾乎連擡頭看梵淨(jìng)師太的勇氣也沒有。
良久，她咬著嘴脣，緩緩含著一絲顫抖，問道：“師太你是在她懷孕之前就認(rèn)識她，還是在她懷孕之後？你是不是那個幫助她將毒素留在自己體內(nèi)的人？”
梵淨(jìng)師太低低嘆了口氣，道：“我認(rèn)識她的時候，她正被人關(guān)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我也是偶爾之中認(rèn)識她的……，她被救出那個地方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懷孕，而她爲(wèi)了……，總之，她最後選擇留下你，而犧牲自己。”
梵淨(jìng)師太這番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除了令人震驚當(dāng)場外，還令衆(zhòng)人疑惑叢生。
東方語即使在情緒激動之下，仍然立即就察覺到其中不尋常的地方。
“師太，你等等。”儘管心情還未能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神，但她立時便提出了疑問：“我母親她不是嫁給我父親成爲(wèi)東方府的二夫人之後，才懷上我的嗎？難道她嫁給我父親之後，還被人悄悄地關(guān)了起來？”
“不是，你生父……嗯，我是說你父親東方夜當(dāng)時並不知道這事。”梵淨(jìng)師太雖然改口得極快，但她這樣子，反而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東方語飛快地皺了皺眉，她定定看著梵淨(jìng)師太，卻暫時壓下這個疑問，又問道：“那她爲(wèi)什麼一定要留下我而犧牲自己？如果當(dāng)時她可以通過別的方式解除身上的毒素，她大可以日後再要孩子，而不會做出這種無異於殺雞取卵的事？”
令人困惑的地方還有，眼前這個梵淨(jìng)師太還有東方夜這兩個人，居然還同意了梅如歌這個愚蠢而要命的做法。
這纔是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假如當(dāng)時有辦法將毒素全部逼到梅如歌這個母體身上，換言之，亦一定有辦法將毒素全部轉(zhuǎn)移到當(dāng)時還是胎兒的她身上；雖說母愛偉大，但孩子隨時可以再要……。
梵淨(jìng)師太略略別過頭，避開少女那純淨(jìng)明澈的目光，低低嘆息道：“這個……自然有她迫不得已的原因，至於具體是什麼原因，還是待日後你父親東方夜跟你詳說吧。”
東方語驚愕了一下，心底莫名便起了一股鬱悶無比之氣。
她都不知道眼下梵淨(jìng)師太跟她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什麼都只讓她一知半解，吊人胃口又讓人心裡難受。
“對了，小語，我記得你是元和二年出生的，你今年應(yīng)該有十六歲了吧？”
東方語雖然不知道梵淨(jìng)師太爲(wèi)什麼突然問起她的年齡來，不過她還是十分誠實點頭，道：“嗯，的確是十六了。”
梵淨(jìng)師太忽然揚眉，目光中夾著幾分奇怪的神色先是掃過那妖魅男子，然後再緩緩回落凝定在少女身上，“我記得你母親與你父親，在你出生沒多久，就爲(wèi)你訂下了一門親事，我還記得當(dāng)時他們約定，是待你及笄滿十五歲之後，便前來將你迎娶過門的，但現(xiàn)在，我看你的打扮……？”
東方語聞言，微微吃驚地看著也，她隱隱覺得眼前的梵淨(jìng)師太與她的亡母梅如歌之間，絕不會是簡單的朋友關(guān)係；因爲(wèi)梵淨(jìng)師太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太詳細(xì)了。
“關(guān)於訂親的事，其實我倒可以跟你說實話。”少女想起那些記憶中似乎十分久遠(yuǎn)的往事，微微笑了笑，道：“原本在我及笄之後，那個人的確該迎娶我過門的；不過當(dāng)時他嫌我長得醜，又嫌我是個傻子，所以當(dāng)著全帝都的人把這婚給退了。”
“什麼？把婚事給退了？”梵淨(jìng)師太聞言，不但吃驚，眉宇間還隱現(xiàn)出一層不滿的憤怒與莫名的擔(dān)憂來。
半晌，她目光微轉(zhuǎn)，看了一下墨白，又悄然望了望寧楚，忽然便低低地嘆起氣來，似是在喃喃自語，又似要將這話說給東方語聽，“那可是當(dāng)年他們經(jīng)過深思熟慮千挑萬選才決定的人選，以爲(wèi)憑著那個人的身份，日後定可保你一生平安無憂，沒想到……看來有些事，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
“哎，也不知這是緣還是孽！”
梵淨(jìng)師太嘆息說出這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在東方語與寧楚墨白之間流轉(zhuǎn)，這話表面上聽似在感嘆東方語之前那件被退掉的婚事；而暗下卻似乎別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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