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2 17:25:05 本章字數:11767
目光所落之處,似乎一瞬就將魚花間的青絲燒成了灰。愛睍莼璩
東方夜忽地伸出手去;魚花間瞄見他的動作,立時歡喜滿面;她以為他這手,是伸向她,欲要扶她起來。
東方夜的手,的確是伸向魚花間沒錯。
不過,魚花間滿面歡喜很快就變成了一臉驚慌。因為東方夜將手遞過她眼前,卻直逼她頭頂盤著的秀發而去,不但如此,那只因為慣常舞刀弄棒而起滿繭子的手,伸到她秀發之上,還毫無憐香惜玉之意,自她發間狠狠地拔出了一支簪子。
簪子,名貴的云腳珍珠卷須簪,此刻被東方夜拿在大掌里,他握簪子的動作倒像是呵護什么絕世珍寶一樣,然而,他卻握著這支簪子遞到三姨娘眼前,直到離她眼珠半寸之處才停住不前。
三姨娘被東方夜這個舉動嚇壞了,此刻,她仍然狼狽地趴在地上,并不敢自己起來,目光透著莫名驚恐,盯著眼珠前的簪子,結結巴巴道:“老、老爺,你這是?”
“魚花間,我問你,這支簪子你從哪來的?”東方夜的聲音不高不怒,只是帶著淡淡的寒,就是他英銳明烈的臉龐也未見有絲毫怒意。
但他整個人卻在無形地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就如無處不在的空氣一樣,緊緊包圍著三姨娘。
三姨娘狼狽趴著,不敢稍動,兩眼呆直地盯著那支珍貴的簪子,提著心,戰戰兢兢答道:“老爺,這支簪子是、是我前些日子買的。”
“是這樣嗎?”東方夜似笑非笑的聲音悠然飄過三姨娘頭頂,他拿著那支云腳珍珠卷須簪反復把玩,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著莫名光芒,半晌,他坐直身體。
三姨娘這才敢微微呼出一口大氣。那種被人耽視的壓迫感消失了,她才動了動趴得發麻的雙腳,準備要站起來。
“長安,派人叫大姨娘帶幾個人,立刻到竹綿軒去盤點庫房的財物。”
不快不慢的語調,冷冷淡淡的聲音,卻嚇得在麗香攙扶下正準備站起來的三姨娘一屁股頓坐在地上。
“老爺?為什么要盤點妾身院子的財物?”三姨娘盡管懼怕東方夜此刻斂了笑容,一臉嚴肅的模樣,但她仍舊壯了膽子硬著頭皮將疑惑問了出來。
“為什么?你還有臉問為什么?”東方夜一聲不高的冷哼,卻哼得三姨娘心跳驟然停跳兩拍。
“你少在我跟前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東方夜這般模糊而凌厲的指責,三姨娘雖然心里害怕,然她卻更覺得自己似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
“老爺,妾身真的不明白;若妾身有錯,那請老爺你明確地指出來,妾身知道錯在哪里,也好改正過來啊。”
“不明白?”東方夜瞇起眼睛,眼底冷芒如劍,直直削過三姨娘精心打扮過的臉,“那我再問你一遍,這支簪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三姨娘縱然不知道東方夜氣惱什么,到了這會,在他重復兩次的詢問之下,她總算明白過來,東方語眼下如此生氣一定跟這支簪子脫不了關系。
她咬著牙,正想說實話。
站在她身后不遠的東方語,這里微微一笑,透著幾分狡黠的目光淡淡掃來,道:“我知道這支簪子是怎么回事;我剛才原本在三姨娘之后往松濤院走來,在路上無意撿到這支簪子;以為是三姨娘丟的,就追了上去,三姨娘也證實這是她的簪子,事情就是這樣。”
“魚花間,小語年紀小,她看不懂其中的玄機,你以為我也老糊涂了,任由你糊弄嗎?”
東方語聲音一落,東方夜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惱怒,大手一揮,沖長安又喝了一聲:“長安,還不趕緊請大姨娘帶人去竹綿軒。”
長安聽聞他冷而威嚴的聲音,身體猛地激靈打了個寒顫,隨后立即拔開兩腿,飛也似的往大姨娘的遠塵閣跑去。
三姨娘好半天才終于站了起來,她狐疑的目光從東方語淡淡微笑的絕色臉龐,轉到東方夜英銳明烈帶幾分豪邁與冷怒的臉龐,心思電轉起來。
半晌,她也沒想通其中的關鍵,但她覺得東方夜的突然生氣一定跟這支簪子有關,而眼下,她若想讓東方夜平息怒氣,最好還是承認實情的好。
“老爺。”好不容易站起來的三姨娘雙腿一屈,又直直朝著東方夜跪了下去,她眼里露出慚愧的神態,聲音含著幾分羞愧,低下頭,道:“妾身……妾身剛才對二小姐撒了謊,妾身見這支簪子花飾別致,一時起了貪念,才謊稱是妾身的,事實上,妾身也不知道它是誰的。”
“魚花間,這會還想否認,你不覺得遲么!”東方夜瞇起眼睛,一臉惱怒隱隱,目光冷冽透著失望。
衣袖一拂,他也不顧三姨娘,站起來便徑直要往院外走去。
“小語,你也跟我一起到竹綿軒看看去。”
三姨娘僵在原地,想了好半晌,似乎才突然醒悟過來,剛才東方語笑吟吟那回首一望是什么意思。
“麗香,糟糕,我們也快點回去,否則——。”
三姨娘說到這,忽地頹然苦笑起來,滿臉不甘地喃喃自語道:“都怪我貪心,竟不知不覺中了她的圈套;我怎么就忘了還有那一茬呢!”
麗香駭然看著三姨娘陡變的神色,不解道:“三姨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爺他為什么突然無緣無故就發火?”
“無緣無故!”三姨娘低低冷笑著,臉色卻驚如死灰一樣,“他才不會無緣無故發火,若是我沒猜錯,剛才那支簪子上面一定有——,都怪我當初沒看仔細,竟然就往自己頭上插;攬禍上身都還在懵懂無知的竊喜。”
“那現在怎么辦?老爺這會只怕已經和大姨娘到了竹綿軒。”
“還能怎么辦。”三姨娘一臉頹廢與不甘,消沉地揮了揮手,道:“既然都往我的院子去了,我自己也得回去看看。”
三姨娘回到竹綿軒的時候,萬媽媽在東方夜強烈命令下,不得不頂著東方夜的怒火,戰戰兢兢打開了庫房,讓大姨娘沈流意帶人進去盤點。
大姨娘對于這種盤點的事早已輕車熟路,而她帶過來的人也是極為能干的人物,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將三姨娘的家底給起了個一清二楚。
不但如此,大姨娘還讓人將其中一些珠寶首飾裝在箱子里抬出了庫房,擺到了東方夜面前。
“老爺,妾身已經全部清點檢查過這些東西,所有東西上面都有梅花印記,無一錯漏。”
“梅花印記?”三姨娘聞言,渾身微微震了震,而兩眼更是發露出死灰一樣的顏色。
大姨娘這句話不啻于直接證實了她的猜測,更在瞬間將她心里的不安帶入到極致。
“流意你做得好;現在就將清單連同這些物品全都送到綠意苑去吧。”
東方夜一聲令下;大姨娘立時便吩咐人照辦。
“慢著。”一直冷眼站在旁邊的少女忽然出聲,攔下下人欲在抬走的箱子,道:“這些東西既然是三姨娘的,為何要搬到我的院子去?”
“小語,你這個孩子,心思就是太單純了,不明白有些人貪心如蛇。”東方夜默默嘆了口氣,眼里露出慈愛的目光,凝定少女寫滿困惑的臉龐,道:“你剛才沒聽到大姨娘說的話嗎?這些珠寶首飾上面全都有梅花印記;在府里只有你娘的首飾才銘有這個標記,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少女露出怯怯的羞愧之色,她沉默了一下,卻突然目現怒意,扭頭狠狠地盯著胭脂,冷斥道:“胭脂,是不是你在外面亂嚼舌根說三姨娘的不是?”
“小姐,奴婢沒有。”胭脂被她這么一喝,當即嚇得面如土色,立即便垂首跪了下去。
“沒有?若你沒有,那件事過去了那么久,早就沒有人記得了;為何老爺還會知道?”少女明亮雙目露出痛恨的表情,惱道:“你在外面中傷三姨娘,那豈不是抹我的面子……”
“小語,這事不關胭脂的事。”東方夜看不下去,隨即打斷她,“是剛才那支云腳珍珠卷須簪子提醒了我,若三姨娘沒有貪墨你娘的遺物,她剛才就不會張口就承認那支簪子是她的東西;她以為我還真不認得了。”
如歌的東西,不管是他送的,還是如歌自己買的;沒有他不記得的;因為所有東西都按照如歌的喜好,在內里銘刻了獨特的梅花標記。
“那件事已經過去那么久了,你就別再追究三姨娘的責任了;我想當初,她也不過是受了夫人的脅迫而已。”東方語嘆了口氣,露出怯怯的神情看了看面色死灰的三姨娘,忽然出聲向東方夜求起情來。
東方夜原本是打算將東西搬回綠意苑去,就算了事的;但眼下聽東方語如此一說,覺得不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懲罰一下魚花間,保不準日后他離家去邊疆之后,還會繼續發生類似的事。
他必須做點事,以達到殺雞敬猴的效果。
“哼,她當初是就算被人脅迫,可事情過了這么久,四姨娘早就暗下將東西還回綠意苑,就她一個人還死命的貪著捂著;可見她心里對這些珠寶的貪念重于一切。”
東方語一聲含怒冷哼;三姨娘驚得心都懸了起來。
“既然小語求情,我也不重罰她,就讓她一個人獨自到祠堂懺悔一個月;這一個期間,沒我的允許,不得離開祠堂半步;還有一日三餐只能吃一碗稀粥一個饅頭;若有人敢違背我的命令,偷偷給她送別的食物進去,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將送吃的人也關上一個月。”
東方夜這番無情的懲罰一出;魚花間頓時嚇得面無血色。
東方語一臉驚惶,看了看三姨娘,顧盼生輝的雙目泛出瑩瑩不忍來,“這樣的懲罰太重了吧!”
“我覺得三姨娘現在一定知道錯了,你就別讓她去祠堂了。”少女目光往屋內那些擺設轉了轉,她忽然露出驚喜的神色,小聲建議道:“老夫人的慈靜堂不是空蕩蕩的,少了一些有價值的裝飾品,讓人看起來覺得怪不舒服的。我看不如這樣,就從三姨娘這拿幾樣東西送給老夫人,一是權當成全了三姨娘的孝心;二來也當是懲罰了她的貪念,這樣比起將三姨娘關在祠堂,那可好多了。”
“這些價值不菲的瓷器花瓶還是其他物品,我想足以令三姨娘吸取教訓,這樣的教訓怕也夠刻骨銘心的,我想從此以后三姨娘只怕是再也不會起貪念肖想不屬于她的東西了。”
“三姨娘,你說是不是?”
三姨娘盯著東方語那張笑意晏晏的絕色臉龐,只差沒有撲過去將那張臉給抓花。
心里氣恨得咬牙切齒,然而,面上卻硬要表現出痛恨慚愧,還要裝出愿意痛改前非,對東方語感激涕零的神情,道:“老爺,請你看在二小姐面上,饒了妾身吧;妾身愿意按二小姐說的那樣,將這屋子里的東西送給老夫人以表孝義。”
東方夜側目看向那亭亭俏立的少女,見她風姿卓絕的容顏上,一雙清亮美目輕輕眨動之中蘊含著淡淡的忐忑,又夾著幾分期盼,他想了一下,眼神微微濺出幾分警告的意味,看定一臉惶恐的三姨娘,冷然道:“我且看在小語為你求情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你這就讓人將東西送到老夫人的慈靜堂去。”
三姨娘連忙露出激動的神色,兩眼盈盈滲淚,連聲應道:“是是,妾身一定按老爺你的吩咐去辦。”
東方語見狀,垂目隱隱含笑,眼角眉梢不經意流瀉出一絲譏諷的味道瞥過三姨娘恨絕的臉,隨即便告辭款款離去。
三姨娘就算心里對她恨之入骨,這刻也不得不笑臉相送。
而在一年多以前,老夫人與夫人伙同各位姨娘從綠意苑掠走的東西,至此,基本已全部被她不費氣力地收了回去。
皇宮,順華宮。
風昱穿行過重重玉樓殿宇,進入到順華宮內苑。
花園里,一身華貴氣質的女子,恬淡面容掩映于繁花之間,玉面之上那雙桃花眼淡淡流瀉著純凈明澈的光芒,此刻,她正專注修剪著一株月季花枝。
“母妃。”風昱大步走到年貴妃身旁,往昔于玩世不恭的姿態在她面前不自覺便收斂了起來,俊臉之上盡是恭謹謙誠之色。
“昱兒,你來了。”
年貴妃將月季花枝修剪完畢,才將剪刀交予旁邊的宮婢,轉過身,目光柔和溫恬地看著俊朗英姿的兒子。
“母妃,你如此著急喚我進宮,到底有何急事?”風昱聲音不高,面對年貴妃這樣溫柔嫻靜的女子,任是誰也不忍心在她前面高聲說話。
即使風昱身為她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面對年貴妃,他縱然心里著急,也會不自覺放柔聲音。
“昱兒,難道非要有什么急事才能喚你進宮嗎?母妃就是想見你了。”年貴妃微微含笑,溫柔目光充滿慈愛一瞬不瞬地凝落在風昱俊肆臉龐。
“母妃這么說,那就是沒有急事了。”風昱松了口氣,他當時接到消息,心里莫名的緊張起來,擔心年貴妃真有什么事,他才火燒火燎般趕進宮來。
“母妃,我今天就留在這里陪你用膳如何?”
“這最好不過了。”年貴妃淡淡一笑,那雙溫柔嫻靜流瀉著純凈目光的桃花眼,卻在垂下時悄悄掩了一絲隱憂。
一個時辰后,風昱陪著年貴妃用完膳,便準備告辭出宮。
然而,年貴妃這時才隱去臉上恬淡笑容,雙目泛出幾縷擔憂,看著風昱,緩緩道:“昱兒,我今天確實還有件事要對你說。”
年貴妃隱下眸中憂愁,勉強擠出幾分微笑,道:“你今年都快二十了……”
“母妃,無端端的,你提這個干什么?”風昱一聽她這口氣,立時不悅地打斷了她,“五哥他都還沒娶正妃,你就別操心這些事了。”
“如果你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外面還有事情等著我去處理呢。”風昱急急打斷年貴妃,轉身便要拔腿離去。
“昱兒,你逃避不了的。太后已經下了最后通諜,讓我說服你務必在三個月內與幽蘭郡主成親;只待選定吉日,這親——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成;她已經說了,就算用綁的,也要讓你盡快與幽蘭郡主完成婚禮。”
年貴妃低低嘆了口氣,垂著眼眸,沒有去看風昱怒火簇簇的眼睛,幽幽道:“母妃知道你心里不喜歡幽蘭郡主;可你身為皇族中人,不是早就清楚自己的婚姻不能自己作主的么。”
“母妃沒用,根本說服不了太后。”年貴妃看著風昱漸漸變冷的臉色,無奈地嘆息道:“如若你有喜歡的女子,娶了幽蘭郡主之后,你可以將她娶回府里做側妃;如果到時太后反對,母妃一定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但前提是,你一定得先娶了幽蘭郡主為正妃。”
“母妃,你別說了。”風昱皺著眉頭,心里亂成一團麻,極力忍耐已到了臨界,“這事,你容我想想,我先走了。”
他說完,再也不看年貴妃一眼,轉身逃也似的走了。他生怕自己看見年貴妃那郁郁寡歡的眼神,會忍不住點頭答應。
冷蘭若,那個極佳面容下長著一副蛇蝎心腸,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著變態占有欲的女子,讓他娶回去做正妃?
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得痛快。
風昱捧著頭,坐在自家圍墻上痛苦地呻吟,他思來想去,想得腦袋都快爆炸,仍然想不出什么辦法來拒絕那個可怕的女人。
綠意苑。
東方語坐在秋千架上一下一下蕩著,一雙腳丫晃得老高,悅耳的笑聲飄散得空中,傳揚老遠。
某個心情郁悶的家伙聽聞她歡喜的笑聲,當即恨得牙癢癢;連正門也不走,直接施展輕功,自大樹飛掠到圍墻上,然后躍入到院子里。
他正想著悄無聲息隱在秋千架后,狠狠嚇東方語一跳。
不過,他顯然打錯了算盤,忘了東方語身邊不出三丈必有那一身冷俏的夏雪姑娘在。所以,他一躍進院子,行跡立時就被夏雪暴露出來了。
“六殿下,你怎么飛來了?”
飛?
他又不是鳥!
夏雪這丫頭跟語丫頭的日子長了,連嘴巴也學刁了。
風昱聞言,狠狠抽動著嘴角,斜眼瞪了夏雪一眼,才不得不露了行藏,現身走到東方語跟前。
“喂,拿賠償費來。”東方語懶洋洋站起來,涼涼瞟了風昱一眼,忽然伸出蔥白的手掌,一出聲便是驚人之語。
“賠償費?什么賠償費?”風昱一臉莫名其妙,原本不爽的心情,在盯見她那只白嫩如玉的手掌時,莫名的好了起來。
“六殿下,雖然你貴為殿下;但你無故踩傷我家的樹皮;更有意踏破我家的圍墻,這些事無論怎么說,都是你無理在前,違法在前;我向你要賠償費那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
少女笑吟吟看定他,張嘴就是一大堆能將人嚇死的理由。
風昱望著她笑意明媚的絕色臉龐,突然覺得這丫頭怎么如此具有當土匪的潛質呢。
張嘴閉嘴就是錢;還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打劫那種,這打劫的對象還是像他這樣又富又貴的人。
“語丫頭,你最近很缺錢花嗎?可我記得無論是古香齋還是明善堂,每個月都有不菲的進帳啊!”風昱晃著腦袋,一張俊臉使勁往她眼前湊,滿眼的質疑目光。
東方語瞇起眼睛,攤在陽光下隱隱反射著瑩白光暈的手掌翻起,毫不留情地拍上風昱湊近的俊臉;若非風昱閃得快,那張風流優雅迷煞萬千姑娘的俊臉,非留下幾根明顯的指印不可。
“你來這不是給我送錢的,你還來干什么!”少女不理會他含恨的白眼,笑瞇瞇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我來這求你給我出主意的。”風昱跳出三丈遠,策以安全距離后,露出哀怨的眼神,一雙桃花眼不停地沖東方語眨呀眨。
“哦,誰敢給咱們尊貴的六殿下出難題呀?”
風昱聽著她漫不經心的語氣,亂糟糟的心情頓時如拔開云霧見陽光一樣,滿天陰霾在她燦爛明艷的笑容里,逐漸被驅散得一干二凈。
“太后逼著我在三個月內將冷蘭若那個可怕的女人娶回去;你快給我出出主意,你說我該怎么樣才能擺脫冷蘭若那個女人?”
東方語聞言,心下驚愕了一會;她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也斂了斂。
“喂,說認真的,你真那么討厭冷蘭若?”
“語丫頭,難道你要讓我將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肯相信嗎?”風昱聽聞她這話,心下頓時急了起來。
東方語聽著他這一語雙關的話,只得當作沒聽出來,而故意又嘻嘻笑了起來。
道:“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非要拒絕娶幽蘭郡主,那將來你便極有可能激怒太后,失去冷府的支持。”
風昱并沒有猶豫,他自然明白她話里所指是何意,不過,他自始至終,就對那個別人爭破頭的高位沒有興趣,有沒有冷府支持,這對于他來說,實在一點區別也沒有。
他抬起勾魂的桃花眼,直直看進少女明亮流麗的眸子,緩緩地極嚴肅道:“語丫頭,我想得非常清楚,冷蘭若——誰要娶誰娶;總之不要將我跟她拉不到一塊。”
東方語聽聞他這等同承諾的話,心情反而微微有些緊促起來。
她垂下眼眸,沉吟了一會,然后,看定風昱眼眸,道:“辦法倒是有,不過看你想要選哪一個。”
風昱聞言,當下驚喜交加,俊臉上那沉郁之色立時煙消云散,滿眼眉宇都是張揚的邪肆笑意。
“語丫頭,你真有辦法,那你快說。”
“六殿下,我這是出賣智力的勞動,你怎么著,都該有點表示吧!”少女不懷好意瞟了他一眼,笑瞇瞇眨著眼睛,卻含笑不語。
風昱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變著法子向他要錢。
“語丫頭,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風昱雖然不解,卻十分大方將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掏出來放到她玉白的掌心。
“我不是缺錢,我是未雨綢繆,替你拿錢去投資。”少女笑吟吟看定他,目光明亮驚人;玩笑式的語氣卻透著隱隱真誠。
風昱倒是沒多想;反正對于錢的事,只要他愿意,他十根指頭隨時都可以創造出他想要的財富。
“現在,你錢也收了,茶也喝了;可以將你深思熟慮的辦法告訴我了吧?”
東方語瞇著眼睛,笑嘻嘻對他勾了勾手指:“想知道就走過來;跑那么遠你不擔心隔墻有耳,我還怕被人秋后算帳呢。”
風昱瞪大桃花眼,眼底隱約浮著警剔,這丫頭沒別的什么不良嗜好;她最大的嗜好就是揪著他的小毛病不放,只要記起來,就會不遺余力地捉弄他;他還是小心謹慎地防著點好。
東方語原本沒有戲耍他的心思;不過,在她無意瞄見他那渾身警戒的緊張神態,心下啞然失笑的同時,眼底飛轉過促狹之色。
“說吧,語丫頭。”風昱走到距她三尺之處站定,雙目警戒地凝視她笑意嫣然的臉龐,便再不肯前進一步。
東方語不懷好意地瞟了瞟他腳尖,隨即懶洋洋笑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你想聽那一種?”
風昱心下愕了愕,見她神情認真,不似拿他尋開心的模樣,隨即心情飛揚,道:“自然是上策了。”
“上策:讓幽蘭郡主另嫁他人;那你就一勞永逸了。”
風昱聞言,懷疑地睜大眼睛,定定盯著她,道:“語丫頭,我是認真的;你可別跟我開玩笑。”
“誰有那美國時間跟你開玩笑!”少女涼涼瞥過他著急的俊臉,不滿地輕嗤一聲。
風昱見狀,呆了呆,見她神情不悅,當下著急了,連忙討好道:“語丫頭,你別生氣;那你說,怎么樣才能將那個惡毒的女人嫁給別人?”
“這個嘛……我們想個辦法讓她不得不嫁給別人就行,嗯,你可要仔細聽好了……”
少女笑意微微,目光明亮,神采熠熠流轉自成一團迷人媚艷風流。
她微張的紅唇翹著誘人的弧度,娓娓輕揚的聲音悅耳動聽;風昱原本十分專注聽她說話;然而,聽著聽著,一雙眼不時落在她風姿綽約的容顏,心里便漸漸的在不知不覺中走神,目光隱隱泛出淡淡淡的溫柔凝落她風華萬千的唇,原本因著有法子擺脫冷蘭若而高興的心情,也慢慢的被一種失落情緒所替代。
“好了,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你可以直走十米,出門,然后右拐,不送。”
東方語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神迷離中透著失落的風昱,聲音驀地冷了幾分。
風昱不經意掠見她意味不明的眼神,這才驚醒回神。
“你剛才不是說有上中下三策嗎?現在你說的不過是上策而已;那還有中下兩策呢?”
東方語瞇起眼睛,斜眼透著耐人尋味的眼神一瞬不瞬定定盯著風昱,直盯到他心里發毛。
才幽幽道:“若是上策沒用;你再來問中策;同樣,若是連中策也失效,那我再將下策告訴你不遲。不過,你想想,越落下乘的法子,到時的結果對你便越不利;所以,你若想永遠擺脫冷蘭若的話,最好將這上策不遺余力地做好。”
她說著,絕色臉龐上那嚴肅的神態無形散去,又再現笑嘻嘻的懶散疏狂之姿,站起來,十分哥們地拍了拍風昱肩膀,道:“六殿下,最難消受美人恩;切記,切記!”
風昱突然聞到少女身上自然散發的那股淡淡清香氣息,不禁愣了愣,微微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眼里一瞬閃過莫名情緒,目光含著淺淺溫柔落在少女笑吟吟的面容,心下有些受寵若驚,然而,他心中那份歡喜還未來得及蔓延完全展開至他風流眉宇,他驀地覺得后頸處似有萬蟻啃咬一樣;痛痛的癢癢的,不會要命,卻讓人無比難受,真心想要去死!
半晌,他側目一看,才發現剛才少女玉掌拍過的地方,此時赫然多了一只鮮明的黑手印;而此刻,他才反應過來,這丫頭那有如此好心安慰他;他在看到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時就該心懷戒備,可他明明……。
風昱在心里落下一聲無奈嘆息,不得不承認,即使被她戲弄,即使自己身上難受;只要她肯親近,他仍然甘之如飴。
東方語瞇著眼睛,瞟著風昱一連數變的臉色,心下微微有些錯愕起來,心想這廝今天難道轉性了,居然沒有像只大蝦般跳起來指著她鼻子亂吼亂叫,還一臉憂愁痛苦甜蜜的表情?
這廝不會是潔癖過度,轉變成其他的毛病了吧?
她莫名不停地眨動眼睛,風昱哭笑不得地深深凝望她一眼,隨后搖了搖頭,忍著頸部要命的痛癢感,卷起淡淡無奈與落寞,就這樣轉身走了。
他這瀟灑一走,還真真驚直了東方語雙眼。
帝都城西。
有一姓李的大戶人家;這李家府邸占地廣闊,府內雕梁畫棟繁花流水之間,將整座府邸裝點得美侖美奐,幾乎可以以皇宮相媲美,而這戶人家的主人李昌盛乃開國功臣,被親封為公侯,子嗣世襲侯爵之位。
只可惜,李老爺子之后,雖有兩子,但嫡親血脈到了孫輩,卻只得李問均一根獨苗;而這根獨苗還是病怏怏不健康的那種苗子。
李問均身體孱弱,無法像父親與祖父一樣建立軍功,但是,他武不行,又不喜文;一天到晚在祖輩光環下過著游手好閑斗雞溜狗的紈绔生活。
這天,李問均與一幫同流品性的紈绔子弟在醉夢樓里喝花酒;這花酒喝的是氣氛與玩樂的點子,美人如玉溫香在懷,行酒令調笑笙歌,不知不覺間,他們自夜晚喝至次日清晨,一眾紈绔子弟都喝得醉醺醺,才在一眾美人相送下,東倒西歪的出了醉夢樓。
出了門,各人便散了,自顧回各自家去。
李問均不耐煩聽他母親的嘮叨,還有他那個一旦暴燥起來,便用一頓拳頭棒子招呼他的祖父。于是,其他人自醉夢散了都往自己家去;而他則似游魂一樣,在街上閑逛。
在他帶著七分醉意三分清醒閑逛的時候,身后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他瞇著朦朧醉眼,慢吞吞扭頭往后看,他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卻差點嚇得屁滾尿流。
在騷動的人群里,忽然沖出一頭兇狠的狼狗,那頭狼狗誰都不兇,就直直張開大嘴往他撲了過來。
李問均除了斗雞溜狗偷香竊玉外,什么本事也沒有,突然看見一頭兇狠的狼狗朝自己撲來,酒醉立時被嚇得醒了幾分,驚恐之余,他害怕得下意識抱著頭,撒開腳丫就往前狂奔。
他奪路狂奔的時候,連前面的情況也沒注意,竟然就在這抱頭鼠竄的時候,突然覺得臀部褲子被扯咬,接著便感覺一涼。
那頭兇狠的狼狗,竟然已經追上他,還惡狠狠撕扯咬爛他一塊褲子,李問均當下大驚,心里陡然升起我命休矣的絕望之念。
眼前卻忽見一頂軟轎悠然而來,轎夫似是沒發現這里的騷動一樣,轉眼,軟轎便近在眼前;李問均沒有猶豫,更來不及思考,他本已經嚇得軟掉的雙腿突然又有了力氣,一個縱身飛撲,以十分奇特的姿勢正正撲入到軟轎之內。
兩手還好死不死按在了兩處聳起的柔軟處,手掌兩處這極美妙的觸感,立時令李問均怔住,心里莫名的起了色意,連屁股后被惡狗追的事都忘掉了。
他這時發愣可就要命了,外面,他露光的臀部還在轎外;而轎內,被他兩只狼爪突然襲胸的姑娘,雖然也怔了一下,但她在羞紅滿臉的同時,卻先李問均一步反應過來。
沒有一絲猶豫的時間,她舉手朝著李問均那張略顯浮腫的臉,用力便是一巴掌摔了過去;而膝下,雙腳并用,在舉手摑掌的同時,恨毒地往李問均小腹下的命根子踢去。
李問均沒有防備,他傻楞楞的,在人家姑娘又羞又怒的時候,兩只手還死死壓在人家姑娘彈性極好的高聳酥胸,所以,他發怔的時候,臉上扎扎實實挨了姑娘含怒挾羞的一掌。
五只指印修長而赫然鮮明入肉三分。
然而,臉上的痛楚未消,命根子處又遭狠擊;幸而他被摑了一掌之后,因色香迷了的心竅終于微微驚醒過來,慌亂之下才發現自己兩手抓的實在不是地方,尷尬松手的同時,眼角無意瞄見那姑娘向他命根子飛來的雙腿,這一瞄,兩臂還來得及做遲來的保護。
雖然他那關系人生幸福的下半身被姑娘狠辣的踢中,不過好在有他雙臂遲來的保護,而免受太大的傷害,只是有些痛得入心入肺而已。
不過,據他自己目測受傷程度,估計應該不至于會影響到以后的性福生活。
李問均擋了一下之后,這時終于有功夫抬頭看清那兇狠姑娘的臉,他原本以為如此兇神惡煞的姑娘,一定是個貎賽無鹽,要身段無身段,要臉蛋沒臉蛋的丑女。
然而,他這一抬頭,入目卻是一張容貌極佳的臉,身材更是玲瓏火辣,他目光無意掠到她胸前聳立處,當即忍不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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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妹子們猜猜,被這位李某人吃豆腐的是誰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