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會是你?紅香?”眼前的女子,冷艷跋扈驚為天人,可眉目之間,卻隱約有紅香的影子。若不是此時天尚未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輪廓,否則的話,只怕柳如眉要懷疑自己是否出現眼疾了。
“沒錯,我的確是你認識的紅香。但也不完全是?!奔t香斜睨了她一眼,曼笑道。
柳如眉心下暗中思索道,她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紅香只是她偽裝出的一個身份。她猶在這邊猜測著,紅香已經大聲昭告道:“反正秘密被死人聽到,依然不會泄密。既然如此的話,那么我就明著告訴你,我不是紅香那個身份卑微的小丫頭,我是冷魅。”
“冷魅!”柳如眉顧不上去細究紅香口中所說的死人與秘密一事,只是神色越發震驚地看向紅香。怎么可能,江湖上傳聞有天下第一殺手之稱的冷魅怎么可能屈身南宮府為婢這么多年呢?聽聞天下間從無人得以見到冷魅真顏,她神出鬼沒猶如鬼魅。眾人都傳,她有絕色之姿,過人之功。
這樣的人,隱身匿跡南宮府這么多年,她究竟有何陰謀?再者,值得盛名在外的她如此,那么那個秘密該是何等驚天動地?
想到這,柳如眉全身頓時冷汗淋漓,此時猶是三月的早春,薄衫濕得緊貼前胸后背,一陣清風吹來,倒不自知地打起了寒顫。
冷魅向來人如其名,冰冷如霜,鬼魅無蹤。此刻,見自己居然說了這么多廢話,當下心中警鈴作響。作為殺手,必須謹記禍從口出,要么不說要么則必須一針見血。從不說任何廢話,是她身上最大的優點。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可以將江湖第一殺手與王府神秘護院統領玩轉與腕中。只是……眼前突然掠過那人的淡淡的眉眼,那雙如水般的眸子,總會在無人的時候流露出最為醉人的溫柔。
柳如眉眼見冷魅分心,心下竊喜,從袖中抓起一把東西就直擲過去,可下一秒,轉身欲逃的她就被冷魅掐住了脖子。她唇色緋紅,眼神也不似先前清朗,
然手中的勁道卻依然不容柳如眉反抗。
“想偷襲我?”冷魅驀然欺近,手撫上柳如眉滑如凝脂的臉,嘆道:“真是可惜了,生了這樣一副好容貌。”語畢,探出另外一只手去摸柳如眉的衣袖,也不看抓在自己手里的究竟是何藥粉,就往柳如眉臉上倒去。
那藥粉裝在一個甚為雅致的青花瓷小瓶子里,是柳如眉親手所煉。因為腐蝕性強,是柳如眉曾經居住山上時為了將偶爾跌落下來的動物死尸毀尸滅跡所制。如今見冷魅往自己臉上倒,當下驚得尖叫出聲,身子拼命扭動,可始終是無力回天掙脫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藥粉倒在臉上,寒意侵人。也虧得那藥粉極為難煉,在山上時又用了不少,此刻藥瓶里不過黃豆般大小的粉,灑落在她臉上,也不及半邊臉頰的大小。
“喲,倒真是好藥!”冷魅冷冷地看著柳如眉臉上煙霧滾滾過后,赫然出現森森白骨,她露齒而笑道:“姐姐莫怕,再過一段時日,等臉上肉長好了,又是一個絕世佳人。只是……”說到這里,她伸手勾起柳如眉的下顎,“只是得看你個人造化了。須知識時務者為俊杰,我不想看到你親手毀了自己。”
“我寧愿死,也不要聽你這心腸歹毒的女人的話!”柳如眉啐道,可是嘴一動,牽扯到周遭的肌肉,疼得她又是一陣撕心裂肺。
“嘴倒利得很,要不是我現在趕著回府,必然要叫你好好領會我這侍候人的功夫!”冷魅說話間,一把挾過柳如眉,點了她身上幾大穴位,直往山外躍去。
她已經被柳如眉的藥粉所傷,必須趕緊回王府。
而這女人,冷魅掃了眼身旁的女子,冷笑道,若不是王爺有令在先,我可就不是只毀你容顏這般簡單了。
頭越來越重,她悶哼一聲,帶著柳如眉在王府院子里落定。
“有刺客有刺客,快,快,保護王爺!”
“這邊,這邊,給我追!”
“那邊,那邊,給我搜!
”
“……”整個王府里,都陷入了極度動蕩混亂的場景。眼見步聲如雷,滾滾而來。忽然聽到另一個方向有人大聲叫道:“快看,刺客在那,快追!”
所有聲音在頃刻間朝另一個方向迅疾而去,冷魅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直直躍進西廂的一間雅閣。隨著衣袖一揚,門也隨之自動開合。冷魅將柳如眉隨手扔往地上,整個人便進入了里間。徒留柳如眉在那里除了睜眼眨眼復皺眉咧嘴外,再無法動之分毫。
“你將她帶回來了?”立在窗前的男子冷聲開口,他紅袍加身,可是周身去無任何喜感散發出來,有得只是令人無法靠近的肅殺之氣。
“是?!崩澉赛c了點頭。
“帶了一個活人回來,做得不錯,該賞?!彼朴频卣f到。
冷魅依然維持著先前進來時的面無表情,仿佛篤定他還有下文般緘默。
而那個光是背影就給室內帶來無形壓力的男子突然掉轉頭,唇角含笑,貌若潘安,赫然是嬉笑于南宮府的張卓溪。他薄唇輕抿,看著臉色接近慘白的冷魅,眼底含笑著,可是嘴中卻吐出世間最為殘忍的話:“然驚動府內侍衛,當屬辦事不利,該罰?!闭f到這里,他抬起只著羅襪的左腳踏前一步,黑眸深似海地直直看向冷魅,揚高聲音叫道:“傳,護院統領犯了府中之大戒,押入花侍房三日?!?
聽聞此言,已經戴上黑色面紗的冷魅渾身一顫,她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艷冠絕倫的男子,第一次語不著調地問道:“冷魅固然有錯,但也不該受此刑罰。再者,我在府中身份一向隱秘,從無人見過我真正的容貌。此刻您讓我去花侍房,豈不是要將這么多年精心布局好的一切都公之于眾毀于一旦了?”
張卓溪退后一步,坐回到了凳子上。他嘴角始終含著那絲絲縷縷的笑意,但無論笑意再怎般蔓延,也始終不及眼底。仿佛,那笑意也不過是那五官的一部分,與生俱來,無須表情做底色進行潤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