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娘子話畢,馬車內傳了一聲應,緊接著簾子便被掀了開來。
曲娘子揚著笑,上前想去攙扶下車的人,不料一道白影率先竄出,唬得她倒后了幾步。
定神一看,是一只通體白色的鳥兒,在半空中拍打著翅膀。
“姑娘小心頭和腳下。”
就在曲娘子愣神間,秋菊已經下了車,對著簾內輕聲提醒。
樂希微微彎腰,從車內出來,就著秋菊的手下了馬車。
靈犀在此時也從空中落下,停在了她肩頭。
樂希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叮囑著:“這鋪中可都是布匹,不能亂飛,給人添麻煩。”
靈犀清啼,用彎彎的嘴輕啄樂希的指尖。
這一幕,看得剛上前來的曲娘子,怔了怔
少女膚光勝雪,大大的雙眸如一泓清水,流盼間有著靈動俏麗。一襲淡紫繡折枝白梅對襟衣裙,更是襯得她氣質高雅清華,與肩上白鳥相襯映。宛如是畫中般的人物,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曲娘子暗道,幾日不見,安定伯的這嫡女仿佛更耀眼了些。
“見過三姑娘,一路勞累了,快先進店歇歇腳吧。”曲娘子不動聲色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
樂希頷首,隨著曲娘子的相請移步入店內,直接到了二樓的小間。
這方才坐下,便有人端上了茶水。
樂希接過像征性的輕抿一口,便進入正題。
得到吩咐,秋菊與李媽媽一左一右,慢慢終將五張畫卷都展開。
“曲娘子,這便是我要讓你照著樣式做的成衣圖。”樂希在曲娘子細細看過后,微笑著道:“八月十五前能趕制出來吧。”
曲娘子看圖稿是越看越吃驚,越看越激動。
“三姑娘,這些是出自何人之手?”曲娘子話語中透著一股興奮,“我雖是主管繡樣,可在霓裳閣也呆了有十余載。季季成衣可都沒少見。這般讓人耳目一新的成衣,可絕對是第一次見著!”
對于自己花費心血設計出來的,樂希當也覺得是好的。不過她還是覺曲娘子有些大驚小怪了。
成衣的設計主體并未改變太多,只是分別融入了各時代不同衣袍的特點。再加上新式的花樣而樣。
比如她為李氏設計的是加了荷葉邊的長裙,荷葉邊上還有銀線繡的暗紋,去動間會多一份飄渺。
于氏的是在外罩的比甲上做了些改動,對襟改為旗袍的立領,像補服般設計。胸前繡圓形流云百福圖紋。
樂紹元與樂煜男子的衣袍是繡樣上做了變化,也是尋常的花樣,竹松紋等。只是繡樣以潑墨畫般展現,皆在袍下半載直至袍擺。
秋菊瞧著曲娘子的大為贊賞的摸樣,眼中閃動得意的光彩,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這當然是出自我家姑娘之手,哪來的何人!”
聞言,曲娘子望向樂希的目光是震驚無比。“這都是三姑娘您畫的。”
樂希輕點頭。
曲娘子見狀,眼珠子一轉,換上更為殷切的笑:“這些在八月十五前絕對可以制出來。只是不知三姑娘這些樣式,我們能否仿制一批。姑娘要的成衣,我們不收一分銀錢。”
樂希聽著,目光閃了閃,正欲言,李媽媽卻先開了口。
“曲娘子可別是瞧著我家姑娘年紀小,便想蒙我們家姑娘。我們要的成衣才幾個銀錢,伯府又不是給不起。你看著好看,樣式新鮮,便想要照著做了好招攬生意。可謂是一點力氣也不出。便是金子銀子滾滾來!這是我們姑娘花了心血想出來的,是對長輩的孝心,與世子爺兄妹情深,你這般仿照得通街都是。可讓我們姑娘如何自處!!”
李媽媽的一番話,說得可算是極重,就差沒直說曲娘子想要坑蒙哄騙了,坐收漁利。
曲娘子被說得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尷尬不已的站在那。
而在聽了李媽媽的一番話后。樂希微微思忖,有了計較。笑得溫和:“我奶娘是怕我吃虧,才會這般說話,曲娘子可別往心中去。你們想要仿照樣式,倒不是不可……”
“姑娘!!”李媽媽驚呼一聲,可下句卻被樂希抬手阻止了。只聽她繼續道:“只是仿照,不過也只是時興半會,你們會仿,別家也會仿。東西多了,自然也不稀罕了……”
樂希慢條斯理的說著,目光一錯不錯的停留在曲娘子臉上,瞧著她慢慢似有所悟的神色,唇邊的笑深了些。
“三姑娘的意思是……”
“這批衣服還請趕制出來,銀子你們尋了時間上府中取吧,不過今兒怕是不成。”樂希言畢,站了起身。
秋菊和李媽媽沒聽懂這話中的意思,帶著疑惑的上前去攙扶她。
多與人打交道的曲娘子,可是心思透活的,不過在心中又將樂希的話念過了遍,便明了。眼中全是激動之色,忙笑得燦爛的引著她下樓,又親自扶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剛走遠,便喚來伙計吩咐他快去請了掌柜的來。
伙計不明她這急迫從哪來,不由得問了句掌柜的要問是何事由,如何作答。卻引來曲娘子一個白眼,以為自己要被訓斥正縮腦袋時,曲娘子已轉身慌慌張張的走了。
伙計傻了眼,喃喃道這什么事竟像比趕去投胎還要緊。
回到馬車上的樂希,又交待去金鋪。
車夫平穩駕車往另一條街去。
而此時的樂希,經過曲娘子要仿照的事,有個新的想法。
伯府貪墨一事出來后,她深覺,在任何時代生存都逃脫不過兩個字。
權、錢。
權利這東西她涉及不到,為家中斂點財應該還可以的。
她此時的新想法,可謂是一條生財之道。
于是,接下來的行程,樂希幾乎便是走馬觀花般,在逛了最后一家頗有名氣的珠寶閣后,就準備打道回府。
不料出門時,迎面碰見了位熟人。
“三姑娘。”陳浩軒微微一愣,揖了一禮。
“陳世子。”樂希眸底閃過驚訝,暗道這般巧,對著陳浩軒一福。
不過,樂希也并未準備停留與他多寒暄,一禮后未再言,抬腳便走向了馬車。
秋菊與李媽媽緊緊挨著她,護衛也機靈的站出幾步,將樂希的身影擋住了。
見樂希淡漠的離開,陳浩軒鄒了鄒眉,而后低嘆口氣。收回視線,進了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