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只能間或從鄭鈞和皓軒那里得到些消息,窺得朝廷上的情勢,其他書友正常看:。鄭欽一直沒回來,也不知道消息是否傳遞到了。
這些日子,她便常去找哥哥:“這事哥哥跟舅舅說了?”
鄭鈞點頭:“長談了一次,但舅舅沒有表態,其他書友正常看:。”
“哥哥這次沒把底全兜給舅舅吧。”涵因想起鄭鈞之前的表現,很是不放心。
鄭鈞一笑:“你叮囑那么久,我哪能還不留心。只說了叔父可能和杜家聯手想要對付薛將軍。”
“那舅舅怎么說?”涵因追問道。
鄭鈞搖搖頭:“沒表態。不過聽到叔父和鄭家聯手,看樣子很是不悅。”
“咱們山東士族向來和關隴世家不是一路的,關隴那邊除了跟咱們齊平的李姓關系近些,其他家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對付。叔父這樣做,舅舅自然是滿心疑慮了,不過礙于親戚情分,恐怕也不會說什么。舅舅這些日子稱病在家,想必是不愿意摻和這事。”涵因分析道。
“只是不知道柳老尚書怎么想的,讓薛帥回來,豈不是羊入虎口。”鄭鈞皺著眉頭,柳正言實在讓他看不懂。
“也未必,我看薛將軍這時候回來倒是好事,現在又是饑荒又是流民,皇上總不會讓邊關在這時候亂起來。暫代的魏將軍不是薛帥的心腹么,你怕什么,最多也不過是榮養。要是再晚,等皇上騰出手來,再想回來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涵因笑道。
鄭鈞不解:“你這是什么意思?薛將軍這些年忠心耿耿,難道皇上會猜忌他?”
“薛將軍在西北待的太久了。”涵因沒有正面回答鄭鈞。
鄭鈞知道涵因的意思,故而問道:“那這么說皇上會令派人接替薛將軍?”
“皇上自己手里哪有人。杜家盯那個位置很久了,這次的動作準備已久,不把薛將軍拉下馬不罷休。若是成了,西北大軍大概就會落到杜家手里。”涵因冷笑。
鄭鈞總有些感覺,涵因一提起皇帝,就有種微微的不屑摻雜在語氣里,但他又說不好,因笑道:“你這丫頭,其他書友正常看:。難道皇上就一定要選杜家的?”
涵因笑道:“明擺著的,這事的起因你我都知道是杜家的手筆,但在朝堂上,杜胤卻對這事情一言不發,他家跟薛帥有仇,因此他做出姿態來避嫌,如此超然。皇上看在眼里也會覺得他們秉以公心,并不是挾私報復、落井下石的小人。若是薛帥這次敗了,皇上必然要找個跟薛帥不是一路,又能壓得住西北大軍的人去掌局,杜家在軍中素有威望,自然是最好的人選。而且顯而易見的。中書令陸憲也會鼎力支持。你說這事能不能成呢?”
鄭鈞沉吟不語,之后又疑惑的盯著涵因:“你一個女孩子家怎么對這些事這么了解。”
涵因笑得有些僵硬,知道這些日子鄭鈞逐漸接受了她參與這些事,于是便有點忘了分寸,忙說:“每日聽哥哥說這些事情,又聽皓軒哥哥講他們翰林院的小道消息,我怎么也能窺到些門徑,妹妹只是小女子的一點小見識。哥哥聽過就罷了,莫放在心上。”
鄭鈞嘆息道:“可惜你是一個女子,若是男子必然成大器。不過若是皓軒知道你常在這上面上心,不知道會怎么想。”
“哥哥可千萬別跟表哥說這個。”涵因忙道,想了想又補充道:“哥哥是家里人。表哥……表哥畢竟是外人。”
“呦,這會子他倒成外人了。你給他作鞋的時候可沒把他當外人哦。”鄭鈞見涵因把眼睛瞪了起來,不由一笑:“好好好。知道,不會跟他說這些的。你放心吧。”
涵因忙轉移話題:“倒是有一件正事,說起來哥哥也該賃個院子,最起碼也好安置寧若姑娘和霄云。霄云跟咱們非親非故,也不是咱們雇的護衛,他一直跟著咱們,是沈姐姐的面子,咱們是要以客禮相待的。總不好讓他們一直住在寺里面,再說寺里人多眼雜,出了事就不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這些日子也在留意,我想著咱們早晚要從這里出去,畢竟我和三弟都入了仕,也不能總賴在舅舅家不走,沒有這樣的道理,書迷們還喜歡看:。等莊子上的出息送來,我便去辦。只是國公府附近的房子,房租高,以我們兩兄弟的俸祿,可能要尋個離這里遠些的地方了。只是要委屈妹妹了。”鄭鈞笑答:“不過你也住不多少時日,便回來了,想也無妨。”
涵因知道哥哥有拿她和皓軒打趣的意思,臉略紅了紅,并不接著話,只說道:“我們兄妹要在此常駐的,以后哥哥們娶了嫂嫂,家里人口便多起來了,租住也不是個辦法,哥哥可留心,若有好的,不如買下來,豈不更便宜。至于錢的問題不必擔心。”
鄭鈞笑道:“我知道你有體己,不過你們女孩子家哪知道長安的房價呢。一個極普通的小院也要三四百貫錢,若是想找個稍微好些的地段,那價錢又要往上翻。”
涵因笑笑,拿出十張銀票,都是一百兩一張的。
鄭鈞拿起來看了看,詫異的說:“你哪里來的這么些錢。”
“母親留下的,我一直藏著沒拿出來。哥哥不會怪涵因隱瞞吧。”涵因笑道。
鄭鈞又把銀票推了回去:“母親留的自然是你的嫁妝,你自己收好便是。我和三弟置辦了莊子,也有了俸祿,沒有用你的錢的道理。”
“除了這些,我還有。家里都到了這步田地,哥哥還跟我說你的我的,哥哥們的俸祿除了養家糊口,還要用在交際應酬上,都未必夠開銷呢。何況……”涵因壓低了聲音,“薛帥若是這次安然無恙,哥哥的婚事就該準備了。也不能在舅舅家娶親吧。薛姐姐好歹也是將軍之女,無論如何,也不能太過寒酸。”
提起薛姑娘,鄭鈞的臉就是一紅,收了銀票,點了點涵因的腦袋:“你這丫頭啊,什么都知道。”
涵因捂嘴一笑。
涵因回去之后,便做了糕點去看皓華,書迷們還喜歡看:。
皓華在家觀中修行,出落得越發超逸出塵,見到涵因笑道:“妹妹可算回來了。”
“姐姐這些日子可好?”涵因親熱的拉著皓華。
“我還不就是這樣,整日閑呆著,能有什么事。我倒是要看看,你出去這一趟有什么變化。”皓華上上下下仔細看著,不住點頭:“看著倒是比之前更精神了,相必是外面的水土更好些,不像這宅子里,悶的讓人透不過起來。”
涵因知道皓華自那蘇公子死后,那種悲傷存在心里,無法言說,雖然這一年修行,讓她平靜了許多,但是有時卻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忙笑道:“外面的煩心事多,哪像姐姐這里這般清凈。”
皓華斂起寥落的情緒,笑著讓涵因坐:“我這里也只剩下清凈了,難為你不嫌棄,還時常來看我。”
“姐姐如何這樣說,我可是貪圖姐姐這里的好茶來的。”涵因開著玩笑,讓氣氛輕松了起來。
“想要好茶容易,把你新制的糕點乖乖獻上來。”皓華早看見涵因手里拎的點心匣子。
涵因笑著把匣子打開,一樣樣的往外拿:“這個是玫瑰花糕,難為我一回來就采了新開的玫瑰,做成這高點,只是不知道姐姐有什么好茶配我這好點心。”
“上好的蒙頂石花,只用滾水泡了,就是一股子清香味道。”皓華叫丫頭把那罐子茶拿過來。
涵因接過來一嗅:“嗯,竟和上用的沒差別。”楊熙當年最愛此茶,貢到宮里的蒙山石花基本上都到了她手里,因此她自然識得此茶。
“可是呢,每年蒙山上好的明前毛尖才有幾斤,除了貢到宮里的,只怕都在這了,其他書友正常看:。”皓華笑著取出些親手給涵因沖泡。
“老太太、太太還是更疼姐姐,什么好東西都先送到姐姐這來。”涵因笑道,還想伺機再勸勸皓華。
皓華說道:“老太太、太太是疼我,不過這茶卻不是咱們家長輩送來的。”
“哦?”涵因有些好奇。
“李家妹妹前些日子帶給我的。”皓華答道。
“是李郎中家的寧馨?”涵因問道。
“可不是么,你這些日子不再,她常來咱們家玩呢,有時候還住上幾日,老太太和太太都很是喜歡她,叫她時常來呢。這茶也是她上回來的時候帶的。哎~,她時常找皓寧的,皓寧沒對你提起么?”
涵因笑著搖搖頭:“你也知道,她現在那樣子,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恐怕也想不起來這些。”
皓華給涵因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幽幽的說:“以前我總覺得只有煎茶才能盡得茶意,沖茶多少失于輕浮,還以為只要自己煎茶的功夫到了,不管什么茶,都能煎出滋味來。如今嘗了這個茶,才知道從前竟使我自誤了,人不能一味的認死理。什么茶就有什么吃法,順其自然,該泡則泡,該煮則煮,方是正確的吃茶之道。”
“那姐姐現在回頭也不晚。”涵因看著皓華。
皓華搖搖頭:“已經在風爐上煮著的茶,難道還能撈出來從新沖泡么?倒是你的茶是沖是煎,可要先掂量好了看清楚了,可千萬別強求那一個法子,該沖泡的卻煎了,味道盡失,該煎煮的卻沖泡了,了無茶意。什么茶配什么吃法,順其自然,合適了才是好茶一杯。”
涵因看著皓華,拿起那杯茶吹了吹,一邊飲著,一邊琢磨著她的話,心漸漸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