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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就這樣看著我被趕走!我讓你去在太夫人那里說句話你都不肯!”賀蘭氏沖著送她出去的婆子大喊。
“馮婆子已經被夫人灌了啞藥,姨娘可就別為難老奴了。”婆子陪著笑,卻帶著一臉的不耐煩,賀蘭姨娘已經失勢了,夫人看著和氣,動起手段來卻一點不含糊,她可不愿意在這個當口得罪正主。
“你可別忘了這些年,你撈的好處是靠誰!”賀蘭氏見她如此,心中大怒。
那婆子眼神閃爍,笑道:“姨娘這怎么說的,要趕您走的是老爺。可別怪到我們老奴的頭上呀。”
賀蘭氏冷笑:“別忘了,彥哥是我肚子里頭爬出來的,早晚有一天你們會后悔的。”
“公子已經被夫人接過去養了,姨娘您也要自重,公子將來要孝順的是嫡母,可不是您一個姨娘。”那婆子的嘴一點虧也不吃,頗有種落井下石的現實。
“你……”賀蘭氏眼中怒意更勝。
“姨娘還是快動身吧,否則天黑前就到不了莊子了,若是在外頭出了什么事,恐怕沒人能擔待得起。”那婆子上來就拉賀蘭氏。
賀蘭氏甩開她的手:“如今連你也敢拉扯我了,好啊,哼,我知道,你們巴不得我趕緊走,到時候你們干的那些事就沒人知道了。可是你們也要知道,新夫人可是好相與的?怕是,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
那婆子臉白了白,強笑道:“哎呀,姨娘還是快請吧,如今說這些有什么意思。”
賀蘭氏看見她的表情,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那婆子以為她瘋魔了的時候,她卻止了笑。起身理理衣服,伸手拿起身邊的匣子,跟著婆子向外面走去,后面翠兒抱著包袱緊緊跟著她。
走出院子的時候,她忽然一扭身,轉身跑向涵因的主屋。
那婆子有了年歲,動作不靈便,攔之不及。
別的丫頭也沒料到她會突然做這種事來,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眼見著賀蘭氏沖進了主屋。
涵因正坐在別廳,安排日常的諸項事宜。見賀蘭氏未經通報就這么沖了進來。眉頭微蹙。羅媽媽趕緊上前:“姨娘不是要去莊子的么。怎的還不走,伺候的人呢。”
“奴婢攔不住姨娘,夫人恕罪。”那送賀蘭氏走的婆子趕上前來一面說著。一面就要拉賀蘭氏。
賀蘭氏甩開她的手,把手中的匣子捧了出來:“我是來向夫人道別的,順道再送夫人個臨別大禮。”
涵因擺擺手讓那婆子下去,沖祈月使了個顏色,祈月走上前去接了盒子。笑道:“姨娘有心了。”
“夫人知道這是什么。”賀蘭氏沖涵因笑道:“夫人知道這些人貪了府里多少錢,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她們沒有一個是干凈的。”說罷環視了四周的婆子,見他們臉上都浮起惶恐之色,得意洋洋的沖涵因福了一福:“婢妾這就告辭了。”說罷昂起頭,走了出去。
涵因并沒有動那個盒子,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些婆子。站在前面的兩個婆子當即腦袋上就見了汗。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賀蘭氏把持家政多年,握著這些人的把柄不少,如今她反戈一擊,要把這些人私下做的事都抖落出來,他們的臉色自然都不好看。
涵因不動聲色喝了半盞茶。把下面人或驚慌,或害怕的臉色都盡收眼底。吩咐道:“祈月,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進來。
羅媽媽臉色也沉了下來,這是要在所有下人面前落他們這些管事婆子的臉么。門口的小丫頭得了吩咐,正要走出去,卻見那些婆子齊刷刷的瞪著她,嚇得一哆嗦,又看涵因,還是那樣云淡風輕的樣子,有意無意的也瞥了她一眼,她打了個激靈,忙挪步出去,覺得出了門,連呼吸都順暢多了。
不一時,全院子的下人都在正廳聚齊了,站的滿滿的。
祈月去看了看,見人來的差不多了,回來沖涵因一點頭。
涵因對眾人吩咐道:“都到外間吧。”倚著慕云的手站了起來,祈月走過去,捧著那只匣子,跟在涵因后面。眾婆子相互看看,低了頭,也跟著走了出去,事關身家性命,誰也輕松不起來,天知道夫人想要怎么處置她們。
涵因在椅子上坐定,環視眾人一圈,開口說道:“你們之中大部分都是國公府的家生子,世世代代伺候國公,你們的父輩為太國公、老國公盡忠,換來你們今天在府里的體面,過去幾年,你們做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不過往后,如果有誰再想著那些歪門邪道,就別怪我不顧你們三四輩子的老臉。拿火盆來。”
不一會兒,一個燒得噼噼啪啪的銀碳盆端了進來,放在涵因腳前。涵因從祈月手中接過那匣子,看也不看,站起來直接把里面的書冊投進了火里。
“之前的事情到此為止,往后新立一本賬冊,各人活計就按照我剛才的安排各司其職,每樣東西交接,兩方都要簽字登記,絕不能出現出了問題找不到人的情況,如果沒有記錄,就是當頭的責任。做的好了,年終自有賞賜,出了問題,也絕不姑息,賀蘭姨娘的先例在前,到時候你們可別怨我不體恤。”
剛剛嚇的汗毛都立起來的各個管事婆子,不約而同松了口氣,都趕忙稱是,說夫人仁慈,我們若是再不知好歹就不是個人了,絕不敢怠慢差事云云。
李湛一回家就聽說了這件事,笑著拿起涵因的帕子,把她臉上那一點不大明顯的煙灰擦掉,調侃道:“成湯有解綱之全,光武有焚書之令。想不到夫人倒是有明主風范呢。”這段話的意思是商湯看到樹林中有人四面張開網捕鳥,覺得太過趕盡殺絕,因此叫人扯下三面的網,而光武帝打敗對手王郎的時候,當時王郎勢大,手下有許多官吏偷偷寫了書信想要投靠王郎,王郎敗了之后,這些書信落到了光武帝手里,官員們都很害怕,光武卻當著這些人的面,把書信焚燒一空,表示既往不咎,后來曹操也用這招來安定人心。這話多用來贊揚君主的寬仁。
涵因笑道:“不過是一點點小伎倆罷了,那就當得夫君這么說了。還拿這些人來比。”
“道理都是一樣的。夫人處理的很好。既安定了人心,又震懾了他們。夫人這么能干,我也放心了不少。”李湛把帕子交回到涵因手里:“這些人世世代代在國公府,里面的關系很是復雜,你若認真追究,難免得罪了一串,別看這些小人物干不了什么大事,只要在背地里給你搞點事出來,就足夠你麻煩了。可是你又不能不用這些人。”
涵因見李湛一副深有所感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衙門里面沒少吃那些胥吏的苦頭。胥吏是衙門里的辦事員,他們負責處理各種文書、衙門中的繁瑣冗事,而又不像官員那樣有任期,一個位置甚至可以做到終身,甚至世代相傳。這些人看起來沒什么大不了,卻精通衙門中的各種程序、門道,在當地經營日久,勢力盤根錯節,官員雖然看不起這些人,卻要用他們處理日常事務,
這些人出身貧寒,又或者是因獲罪被貶為吏,終身升遷無望,因此經常憑借自己職務敲詐勒索,監守自盜,甚至挾制主官,操縱司法。有許多官員想要整治他們,他們表面順服,卻暗中在一些細節上弄出點問題,給那些官員惹來潑天大禍。
自從韋世楠任滿之后,長安在一年多時間里換了四任京兆尹,最長的半年,最短的連一個月都不到就出了問題被免官了,這幾個人不乏家世清華的世家子,也有從其他地方調過來準備大施拳腳的一方能臣。但是,長安各方利益犬牙交錯,有些人甚至還沒搞清楚形勢,就被弄下去了,這里面不乏這些胥吏的骯臟伎倆。
李湛當京兆尹這半年來小心翼翼,對這些人又拉又打,才堪堪把京兆府控制在手里,現在一點也不敢松心。
涵因雖然沒有直接管理過地方吏治,但是她做一個普通宗室之女的時候,沒少在這幫小人跟前吃癟,這些人什么嘴臉,她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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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因也有些感慨,不禁跟著說道:“不論多復雜的局勢,只要抓住了他們的利益,由不得他們不聽你差遣。”
說完了才意識到,這不應該是自己這個年紀該說出口的話,忙看了一眼李湛,他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涵因忙掩飾的笑道:“父親說的,小時候只是記得,不懂什么意思,夫君這么一說,倒是讓我想起來這話了。”
“倒是很想看看,你這小腦瓜里面都裝了些什么。”李湛噙著笑,把她摟進懷里,沒再繼續問什么。
涵因卻知道自己的話牽動了李湛腦子里那根神經,不過兩人要共同生活很久,不可能時時刻刻裝相,涵因決定讓李湛漸漸習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