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決戰

“爹爹，蕭將軍爲什麼放著好好的城池不守，卻偏偏要在城外和韃子決戰。女兒雖是女流之輩，不懂兵法，可以知道據城而守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韃子一向兇殘，精於騎射，他們最擅長的不就是野戰麼，蕭將軍這麼做不是正好遂了韃子的意了麼？”

徐琳一張俏臉上寫滿了不解，站在徐華的身前道。她不明白蕭毅爲何放著好好的城池不守，偏要出城作戰，難道他覺得他在城外和韃子作戰就能佔到上風麼？如此衝動，父親還誇他用兵如神，看來也是以訛傳訛罷了。

徐華這兩日覺得女兒有些奇怪，對這戰事好像頗爲的關注。不過想想也很正常。自己現在是和蕭毅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女兒關心這些也是正常的。

“琳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爲父看來蕭將軍既然敢擺開陣勢在城外跟韃子決戰自有深意，並非你想的那般只是爲了逞一時血勇之氣。你想想看，自從蕭將軍從西北帶兵援救江南以來，何嘗有過敗績？連戰連勝，每一戰都是韃子損失慘重而自身傷亡微小。這一次雖然面對的韃子有兩萬餘衆，但是在爲父看來結果依然不會例外。”

徐琳細細想來，卻是如父親所說一樣，蕭毅自從橫空出世以來還未嘗一敗，如今韃子已經將他視爲心腹大患。如今雖然韃子幾萬大軍陳兵城下，可是這個傢伙臉上從來都是一副自信的表情，放佛根本就沒有將這兩三萬的韃子放在眼裡似的。不過父親剛纔卻說他這次的決戰自由深意，到底是什麼意思？

徐琳心直口快，想到就隨口問了出來。

“琳兒，你可記得前兩日蕭將軍的安民告示上講了什麼？”徐華撫著長鬚笑著問道。

“不就是說要舉行什麼閱兵儀式，還下達了招兵，招賢的命令麼？”徐琳隨口說道。

“這就是了，這次的韃子到來正是給了蕭將軍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琳兒，你可明白？”徐華眼中精光一閃，期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他知道以女兒的聰明自是猜的出來。

“爹爹，你是說……”徐琳不僅失聲道。這個膽大的傢伙，不過如此一想這還真是一個機會。此戰若勝，他蕭毅的名聲便是如日中天。只要一打出旗號要招兵納士，那還不是應者雲集。此時的江南人們急需要一位英雄，而他蕭毅則必會當之無愧的成爲那個英雄，不過若是失敗，那將是萬劫不復。這其實是以幾十萬人的性命相博的賭局，明面上的籌碼是蕭毅的兩萬人馬，可是後面卻還有著滁州城中十幾萬百姓的身家性命。若是韃子戰勝，必然會遷怒於城中百姓，他們父女自然更不能倖免。想到這裡，徐琳不禁身上一陣冷汗。不過隱隱的她卻對那個總是笑容滿面的傢伙充滿了信心。此戰必勝！

沒錯，蕭毅正是要在這長江邊上和豪格豪賭一場，賭局就是幾萬將士手中的刀槍，籌碼就是雙方的性命和身後城中十幾萬百姓的性命。在別人看來他是膽大妄爲不知死活，可是他自己知道這一場賭局他一定會贏，而且必須贏。

今日的天公作美，萬里碧空飄著幾朵薄薄的雲彩，不遠處的江邊不時的吹來一陣帶著淡淡腥味的江風。

東門外，此刻已是旌旗獵獵，刀槍如林，雙方的大軍都是已經擺好了陣勢準備著一決雌雄。

除過守城的五千人馬之外，蕭毅這邊出城作戰的不到一萬五千人馬。擺在中軍位置的是兩千的重裝長槍兵，他們呈一字擺開，整個陣勢只有三層，身後卻是一千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和一千的連弩兵以及火箭營。

護在左翼的卻是全身鐵甲的三千鐵甲騎兵，護在右翼的是武奇的騎兵營，三千多的輕騎兵。弓騎營卻是作爲機動部隊在陣後隨時待命。他們雖說主要的作戰武器是弓箭，可是也配有戰刀，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近身搏殺。蕭毅卻在中軍之後被銀盔銀甲的親衛們團團圍著，居中指揮。

當豪格收到蕭毅派人送來的戰書的時候起先是不敢相信的。他雖然昨夜被蕭毅擺了一道損失了幾千人馬，可是他卻並不認爲蕭毅敢和他正面決戰，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詭計，這些狡猾的南蠻子就喜歡搞這些陰謀軌跡。當下他沒有回覆戰書，只是讓人繼續探聽城中的動靜。當他聽到城中的軍隊源源不斷的開出城外並已經開始了列陣的時候，豪格終於相信蕭毅要和他決戰。

確信了消息的豪格欣喜若狂，他不知道自己的對手爲什麼會做出這個狂妄的決定了，但是他相信這是祖宗保佑給了他雪恥和立功的機會。

豪格的這邊的人馬大部分都是滿蒙騎兵，只有那些漢軍大部分是步兵。他們沒有專門的弓箭手，也不需要專門的弓箭手。他們這些從小練習騎射的騎兵就是他們最大的仰仗。只有漢人的軍隊纔會因爲馬匹不足纔會訓練步弓手。

所以豪格的陣勢也是頗爲簡單。他留了一部分士兵守護大營，自己親率剩下的兩萬多的人馬出戰，就那麼呼啦啦的擺開陣勢，到時候只要衝鋒就行了。

在蕭毅身後的城牆上是蕭貴和徐華以及一幫子滁州城中的士紳們，他們是被蕭毅邀請來觀戰的。有的人很配合，有些人卻是有些膽戰心驚，但是在軍統那些腰間別著大斧頭的番子明晃晃的大斧頭下也只好來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不認爲蕭毅的軍隊能在野戰中打敗韃子，心中都在盤算這蕭毅戰敗後自家的後路，可是有了孫家的前車之鑑，就算打著小算盤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次的戰鬥蕭貴擔心蕭毅的安全，執意要指揮，讓蕭毅留在城裡，可是蕭毅只是說了一句話他就不得不同意了。蕭毅說：“如果韃子都能威脅到我這一軍主帥的安全，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豪格坐於馬上瞇著眼睛仔細的打量著對方的陣勢，長長的馬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表情。如此薄弱的中軍，只要自己能夠迅速的從中間撕開一道口子，憑著自己手下這兩萬多騎射出衆的勇士，敵人的那剩下的幾千騎兵就已經不在話下。

只可惜俄莫克圖已經魂歸地府了，否則的話則會告訴他這些長槍兵結成的戰陣是多麼的厲害了。

“咚咚咚！”激昂的鼓聲響起來了，從清軍的陣勢中發出了一陣怪叫聲。蕭毅知道這是要發起進攻了。

蕭英和蕭勇二人緊緊的護在蕭毅身邊，左手的銀色盾牌緊緊的護在了蕭毅的身前，右手也是隨時放在腰間的長劍上。

蕭毅看著這兩個傢伙如臨大敵的樣子苦笑了一下。自己出城指揮作戰，蕭貴嚴令這二人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否則砍了他們的腦袋。這兩個傢伙就這麼鄭重其事了。

“蕭營，都安排好了麼？”蕭毅看著韃子已經開始列隊要進行衝鋒了。

“放心吧，大人，都準備好了，肯定能讓韃子好好的喝一壺的。”蕭英說起這個凝重的臉上泛起一絲自信的笑容。

豪格將進攻的序列分成了三部分，先是漢軍，然後是蒙古人，最好纔是滿洲兵。在八旗中，漢軍的地位最低，蒙古人次之。所以這些漢八旗往往是被滿洲兵當作炮灰使用。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自從三千滿洲兵被滅，還有自己手下的一千漢軍也被人家輕易的幹掉之後，李率泰終於明白眼前的這夥敵人是個硬茬子，根本不是自己手下這些人能撼動的。對於豪格再一次的讓他的部隊當炮灰，他是非常的不情願。可是他卻必須服從。否則那明晃晃的馬刀就會朝著他的脖子砍了下來。

四千漢軍發一聲喊，在急促激昂的戰鼓聲中吶喊著向蕭毅軍的陣地衝了過來。他們只有少量的騎兵，大部分的都是步兵。所以衝鋒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大人，韃子很狡猾，讓這些漢軍先來送死。”蕭英皺著眉頭到。

“既然來送死，那就成全他們，傳我命令對這些漢軍用箭射就好了，但是若是發現韃子趁勢攻擊立刻進行炮擊。”蕭毅不動聲色的道。

看著那些吶喊著衝過來的漢軍已經進入了弓箭的有效射程，蕭毅身旁的一個親兵將手中的紅色旗幟向下猛的一揮。

一直在注視帥旗這邊動靜的弓箭營的營長看到旗幟揮下，大喝一聲：“放箭！”同時手中的長刀狠狠的揮下。

“嗖，嗖……”無數的帶著尖嘯聲的攝魂利箭鋪天蓋地的的向著漢軍疾飛而去。那箭頭上藍幽幽的寒光在上午的陽光下泛著一層妖異的光芒，那都是淬過毒藥的。

衝在最前頭的幾十名漢軍瞬間身上插滿了箭枝，撲倒在地。後面的士兵越過他們的屍體繼續向前衝鋒，那些步兵在奔跑的同時也將手中的包著鐵皮的木盾擋在了頭頂防禦箭枝。只是這樣一來，他們的奔跑速度就變慢了，而且以這些漢軍的素質，衝鋒過程中又沒有什麼隊形，那些盾牌也是護的了上面護不了下面。蕭毅的弓箭手的箭是射的又狠又準，所以這些盾牌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

第一輪弓箭射完，漢軍就已經傷亡了將近百人。他們以爲這些弓箭手會間隔一下再射，這時正好趁機突前一點。沒想到這些弓箭手一直都是按照蕭毅所訓練的三段式射擊，箭雨連綿不斷的射了過來，漢軍的傷亡在逐漸的增大，可是此時他們離蕭毅中軍的還有不少的距離。要是照這樣衝鋒下去，等衝到人家跟前也死的差不多了。當漢軍的傷亡已經到了五六百人的時候，這些漢軍的勇氣已經消亡殆盡了，只是因爲懾於韃子的兇殘纔不敢掉頭往回跑，只是一個個衝鋒的腳步都慢了下來，有些踟躕了。

一直通體烏黑的箭矢帶著一股勁風，風馳電掣般的穿透了一個漢軍士兵的頭顱，從前往後直接貫穿，那白花花的腦漿夾雜著鮮血一下子噴到了他後面的一個士兵的臉上。這名士兵擡頭一看自己的眼前一個黑乎乎帶著紅白之物的箭頭從前頭士兵的腦中穿過不由的大駭，驚叫一聲，頓時轉身就往後跑。

他這一跑，其他的士兵也是發一聲喊也跟著往後跑，一個個也顧不上什麼軍法處置了，腳下跑的飛快，就跟後面有老虎跟著似的。

漢軍中的一個小軍隊趕緊隊伍潰退，急忙大聲的呵斥，可是根本沒人聽他的。他一看自己要是不跑，很快就會被後退的士兵踩成肉泥，於是也轉身往後跑。

清軍驚慌失措的逃跑，後面的箭矢卻是沒有停下。一枝枝箭都跟長了眼睛似的專往他們身上招呼。箭箭奪命，身後不時的慘叫讓那些清軍更是發了狠的逃跑，直恨爹孃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看著漢軍潰退了，弓箭手也停止了射擊。

看著這些潰退的漢軍，早就等在一邊的擔任執法隊的豪格親兵早都迎上去一頓猛砍，一臉殺了幾十個才止住了漢軍潰退的陣勢，否則讓這些傢伙衝散了陣勢可就不好了。

對於漢軍的表現豪格並不是很詫異，只是對面的敵人弓箭手那射的又狠又準的箭法他很是吃驚。他知道一個合格的弓箭手沒有三年的時間是很難培養出來的，自己手下這些勇士們都是從小練習騎射纔會有那麼好的箭發。可是看對面的弓箭手好像人人都是神箭手，而且數量還非常的多，這一點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夥敵人倒地是從哪裡來。他們神秘的就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但是他們的戰力也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支漢人軍隊都強悍。

意外歸意外，可是自己今天還是要消滅他們，要再一次的證明只有滿洲的兒郎纔是最勇敢的戰士。

這一次豪格改變了戰術，他依然讓那些漢軍衝鋒在前，只不過讓五千的蒙古騎兵跟在身後伺機發動衝鋒，爭取一舉沖垮敵人的中軍。

蕭毅騎在馬上看著那些揮舞著馬刀跟在漢軍身後的蒙古騎兵，對旁邊的發令兵點了點頭。發令兵轉過身對著城頭上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綠色小旗，然後又面向火箭營的位置也揮舞了一下綠色的小旗。

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漢軍這次被那些揮舞著馬刀跟在身後的蒙古兵逼的沒辦法了，只得逼著眼睛往前衝。管他娘，死了就死了吧。只是他們還沒有衝到弓箭射程的時候，卻聽見一陣陣巨響，他們知道那是大炮的聲音。擡頭一看，幾十個黑乎乎的炮彈當頭飛了過來。

炮彈在清軍密集的衝鋒隊伍中炸開了，無數的鐵珠藉著火藥的威力四處噴射，以炮彈的爆炸點爲中心頓時伏屍一片。很多被炸死的清軍臉上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鐵珠了以及炮彈炸開的碎片。

轟鳴聲不斷的響起，更多的炮彈傾瀉在清軍的隊伍中，造成了更多的傷亡。本就膽怯不已的漢軍此時更是惶恐不堪，抱頭亂竄。他們知道往前又要迎接箭雨的洗禮，更是踟躕不前了。一時間清軍衝鋒的陣勢卻是混亂起來，那些蒙古騎兵也是被這些四處奔走躲避炮彈的漢軍衝擊的不成陣勢。

氣急敗壞的一個蒙古千夫長剛剛斬殺了幾名到處亂跑的漢軍卻又聽見無數聲巨大的呼嘯聲向頭頂飛來，擡頭一看卻是幾十上百個方方正正的包裹向自己的陣中飛來，只是那上面哧哧燃燒的火繩讓他心中大感不妙，正向縱馬躲開，可是周圍全是人，根本無從躲開。

那些個包裹在飛到清軍的頭頂上時“轟”的一聲爆炸開了，無數的鐵珠，碎瓷片向著四面八方噴射，頓時清軍隊伍中一片慘叫之聲，很多人紛紛倒下。那名蒙古千夫長首當其衝，全身都被鐵珠子，碎瓷片打的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人形來了。臨死的那一瞬他還在想爲什麼沒有聽見炮聲呢？

他當然沒有聽見，這些是蕭毅讓火箭營用投石機拋射的**包。在滁州城的武庫中發現了很多的火藥以及製作震天雷的鐵珠子等材料，蕭毅就讓人臨時趕工製作了許多的炸藥包。在發射的時候控制好引線的長度，讓它們飛到清軍頭頂上剛好爆炸，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死角。這些清兵也不知道俯臥下來躲避炮彈，所以只能乾等著挨炸。

城頭上的幾輪炮擊，再加上這些炸藥包一下又一下子幹掉了清軍上千的人馬，這讓城頭上觀戰的那些富豪鄉紳一個個都是激動不已，漸漸的將那畏懼之心去了，此時都在心中盼著蕭毅的軍隊早點打敗這些天殺的韃子。一些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始在盤算著事後給怎麼樣攀上蕭毅這個關係了。亂世之中，有兵的武將這就是最大的寶了。

徐華對於下面的戰況也是看的異彩連連，不住的撫須微笑，就連身旁一身文士打扮，女扮男裝的徐琳也是緊握著小拳頭，臉色通紅。這仗打的太解氣了，韃子還沒有碰到人家一手指頭卻已經死傷過千了。那個傢伙看來真的有些本事，這一仗看來贏定了。

蕭毅也是有些吃驚這個時代的炮彈威力。在他原來的認知中覺得這些明朝的火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可是沒想到今天第一次用大炮作戰竟然威力如斯，真的讓他有些意外。不過，他倒想看看豪格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傷亡。

PS:今天雖然一更，但是五千多字的大章節。新的一年到了，老貓都忘了跟大家說聲新年快樂，今天在這裡補上。2012年是傳說中的世界末日，當然科學家告訴我們這是不可能的。但是老貓還是希望和祝福大家每個人都能在今年找到自己通往理想國的諾亞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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