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大半夜的時候,我叔叔趕巧回警局取一份文件就發現那小年輕啊倒在血泊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摔倒了,正好撞到了桌角,煙灰缸掉下來,全磕在了腦袋上,都是血呢,我叔叔趕緊把人給送醫院去了!”許瑛唏噓不已,“幸好也沒什么大礙,他急著出院,可我叔叔建議他留院檢查,這幾天還包著腦袋打著點滴呢。”
“他、他撞腦袋了?!”藍小玉也嚇了一跳,那天晚上整個大廳都暗了,她只知道李想嚇暈了撞到桌子,可沒想發生了那么多事,夜闕君的所為也是不巧,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嚇唬過頭了。
“我這就來!”藍小玉找了個便利店超市,進去買了些糕點,電話也沒掛斷,許瑛還在跟她嘮叨。
“別著急,他沒有什么事,要是給他扒了輸液管現在就能活蹦亂跳的,他醒來后也沒說你什么‘壞話’,只說是看你怪可憐的就擅自放你出去了,結果大半夜起來上廁所,睡的迷迷糊糊的就不小心被凳子絆倒,摔成這樣了。”許瑛就哎呀哎呀的嘆著氣,“我叔叔當然是不相信的啦,”那必須,老警察這點究竟都瞧不出可就真是白混了,卻又實在拿這個年輕人沒什么辦法,“哎,小玉啊。”許瑛的語調就變了,變的有點促狹。
“我覺得那個李想對你挺上心的,把事兒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嘛。”許瑛嘴上不閑著,藍小玉就覺得這小姑娘說到底,其實是想撮合她和李想吧……這好像和當時說好的不一樣啊,明明是她打算把李想介紹給許瑛的嘛。
但是話說回來,她理虧的很,只好趕緊打斷許瑛的胡謅:“前幾日怎么不找我?”
“我找過你呀,可你一直關機狀態聯系不上啊。”對面很是抱怨。
這么說來,八成是夜闕君故意免去了所有的打擾。
“你啊,快來醫院‘投案自首’,我叔叔可等著你呢。”許瑛這話說的就真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啪”的掛了電話。
于是,藍小玉在出租車上啃完兩個小蛋糕后,提著一個大大的水果籃和捧花,走進了醫院的大門。
李想的病房在五樓,藍小玉定了定神才敲敲門推進去。
房里人不多,一個李想正在打點滴,另一位就是那個老刑警周鴻卓,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藍小玉這可就跟撞在了槍口上似的,她尷尬極了:“Hi!”她朝周鴻卓揮揮手,“我來‘投案自首’了。”
李想一見到她,滿臉的興奮抑制住了,這一開口就差點沒忍住笑,周鴻卓板著臉。
藍小玉也不介意那老刑警怎么看待自己,她顧自把水果籃放到桌子上,轉向李想:“你還好嗎?”
“你個小姑娘下手還挺重的啊。”這邊李想還沒接話呢,周鴻卓倒是開口了。
李想一進警局就在姓周的手底下工作,老周多少是把他當接班人來培養和看待,自己人還是要罩著的嘛。
“真不是我……”藍小玉陪著笑,有些求饒的看著李想,李想當然一眼就明白了啊,她這不是在向自己求救么。
“周師傅您也別怪她了,我這不是好好的么……”他也不敢和自己的老前輩叫板。
“哼,”周鴻卓哼哼地訕笑,“你啊,遲早被這個小神棍給害慘。”他左一口小神棍,右一口小神棍,似乎是給了藍小玉一個最終定義,也沒少上上下下打量她,真有點為了自己的小徒弟防火防盜防
妹子的神態。
得得得,我就是個神棍,藍小玉大咧咧的給他看,給他侃,老警察就是嘴巴壞了點,心思其實并不惡,她也不和前輩多計較,摸了摸后腦勺,就從籃子里撿了個火龍果遞到周鴻卓面前,示個好嘛。
“想賄賂我呀?”周鴻卓看看火龍果又看看藍小玉,“一個哪夠。”他啜了下舌尖,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接提了那一整籃的水果就出了們去,“一會小組還有人來看小李。”作為老刑警,他去幫同事們洗水果去,要賄賂就得賄賂一個小組才對嘛。
藍小玉捧著手心里那么火龍果對著周鴻卓的背景吐了吐舌頭。
李想看著他倆唱對臺戲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你的事解決了嗎?”整個病房里就剩下了他和藍小玉兩個人,不說話的氣氛就有那么點冷清,他找著話題。
“什么事?”藍小玉還沒回過神,她見李想還在打著點滴就下意識的走到床邊看了看吊瓶里還剩下多少。
“就是……就是你那個未婚夫的事啊。”李想的聲音都小了不少,他當然是不知道藍小玉要和一只鬼去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啊……那個事,”藍小玉恍然大悟,“解決了。”她到桌前摸了把水果刀就把火龍火給切了,遞了一塊給李想。
李想當要伸手去接,又突然頓住了,于是那手就尷尬的停留在半空中:“那個……你家的那位,不在吧?”他還有點后怕的四下里環顧。
藍小玉就沒好氣的把火龍果直接塞進他嘴里:“吃你的去。”她把果皮倒進垃圾桶,“他不在。”
等等,這特么不就承認夜闕君是她家那個么,她這嘴,怎么就老管不住呢,藍小玉咂咂嘴。
李想一邊嚼著火龍果還一邊不住的張望,“你是說,他回去了?”
“什么回去?”
“就是拿了冥紙冥錢,吃了香燭后,回去下面了啊。”
“……算是吧。”這兩天沒見到夜闕君和魚鰓,鬼曉得那幾尊神出鬼沒的都干嘛去了。
李想滿意的咽下水果他撓撓頭發,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你和他都已經生死兩相安了,他為什么還要纏著你?總不能每年都來這么一出吧……”這可真是,艾瑪,嚇死人了。
“你要是這么有意見,不如親自和他談談?”藍小玉晃了晃手腕上的銅錢令,“現在就給你個機會怎么樣?”她也壞心的想嚇唬起李想來。
“不不不!”李想抓緊了枕頭就頻頻搖頭。
藍小玉就笑的前俯后仰的:“開個玩笑啦,他還沒那么閑。”
李想松了口氣似的:“不過,他總不能管著你以后結不結婚,嫁不嫁人對吧……”他越說聲音也越來越小。
“呀,看不出來,你還挺忌諱他的嘛。”藍小玉有意思的打斷他的話語,“那天晚上他也不是故意的。”她只好代替夜闕君意思意思的道個歉,當然,那家伙才不會跟個大活人說什么好話。
“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李想微笑,意思擺明是一點也不怪責藍小玉。
藍小玉可就不好意思的很,幫著李想把垃圾倒了,熱茶水也泡了,連在老窩都懶得打掃的她還把整個病房的東西都清理了一遍,這才坐下來嘮嗑,不一會兒,李想小分隊的成員就陸陸續續的來看望他,大多是回家順路或者巡邏路過。
“喲,小姑娘你也在呀。”藍小玉在這個警察分
區里都快成熟臉人物了。
“是來陪小李子的呀。”幾個男同事開著玩笑,笑的促狹極了,人人都快看出李想對藍小玉的心思了。
“咱們小李那可是絕對的居家好男人,一不抽煙,二不喝酒,對待妹子猶如春天般溫和,而且不是中央空調。”
“啥是中央空調?”
“就是對誰都暖咯。”
“哎呀哎呀,咱別打擾人家啊,有媳婦的,回家陪媳婦,沒媳婦的,回家看女神,走了走了。”
藍小玉可真覺得尷尬死了,萬幸萬幸,夜闕君那家伙不在,否則不知道李想得多慘——這是
她的第一個想法。
不,自己一定會比李想更慘!
當然,她的第二個想法就冒出來了——怎么就把夜闕君的想法當想法,說的自己好像和他真就是在談婚論嫁似的,自己不是腦袋被門給夾了,就是被驢給踢了!
“你們聊著你們聊著。”藍小玉趕緊從房間里擠出來脫離苦海,還聽著里面的小警察們開玩笑。
“小李子,這姑娘不好追啊。”
“喲,還害羞起來了。”
她這哪是害羞啊,藍小玉干脆躲到走廊里啃啃西瓜片看看窗外的夜景,醫院里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連西瓜都味同嚼蠟,她突覺耳垂下有些微動。
“大姐姐,你要踩到她了。”突然藍小玉身邊一個喏喏的聲音響起來。
藍小玉低頭一看,是個眼睛大大的小姑娘,眼睫毛根根在燈光下翹得分明,也就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條碎花荷葉邊的小裙子,看起來還真是像西湖里盛開的一朵荷花,讓人一看就心生喜歡的小蘿莉。
“嚇?我踩到什么了?”藍小玉的西瓜啃了一半,汁水還掛在嘴角,她趕緊舔舔。
“就是隔壁病房大伯的那個小孫女呀,”她彎起眼角,小麻花辮子的末梢上還系著兩個小鈴鐺,特別的有趣,她看著藍小玉身后的角落,又伸出手指著天花板,“她被你嚇跑啦,不見了呢。”
藍小玉順著她的目光和手指方向望去,卻什么也沒有看到:“你是說,你看到那種東西了?”比如說什么幽靈啊,鬼啊,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還是比較新奇和流行。
“恩。”小姑娘點著頭,說的深信不疑。
藍小玉并不太信,至少她是什么都沒看到,想她讀小學的時候,班里的同學總說山上鬧鬼、學校鬧鬼,還信誓旦旦說自己也看到了,嚇得全班都不敢說個不字——那不都是小孩子制造氛圍嚇唬人的么。
她只當那個小姑娘也就是唬人玩兒,畢竟醫院里也是個經常發生靈異事件的地方,她伸手摸摸小蘿莉的腦袋:“小妹妹,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說出來。”一來,沒人信,二來,這玩意不適合宣揚,三來,真要是嚇到人可就不好了。
“我奶奶也是這么說的。”她抿著嘴的時候,就有兩個甜甜的酒窩在臉頰上。
藍小玉拍拍小蘿莉的肩膀,李想的同事們就啃著水果出了門來和藍小玉告別,該巡邏的繼續巡邏,該回家抱老婆的繼續回家抱老婆。
等藍小玉再回過頭的時候,那個小蘿莉早就跑沒了影,她推門進去,看著護士小姐給李想換上了新的輸液瓶,正在對照掃描病人的姓名核對,她又跟這家伙侃大山的聊了一會,瞧瞧時間都過了午夜十一點,才跟他道了別,囑咐明天再來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