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天上有一輪泛著寡白日光的太陽,雖是個晴空萬里的樣子,但照在這地上的陽光卻沒有多少溫度。蓋盞越走越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像要散了架一樣,全身的肌肉都向他發出抗議,整個大腦也已經昏昏沉沉一片空白,許是在這地下神經繃得太緊,這忽然從地下爬出來見了陽光一放松,整個人就快要撐不住了。
蓋盞實在很想找個地方躺下來睡它個天昏地暗,但這片荒野危機四伏,保不準汪連生那個死妖精的人又冷不丁的從哪里冒出來。蓋盞想盡快走出去,但這荒野之大實在超乎了他的想象,加之沒有方向,蓋盞覺得自己已經迷路了。
跟在蓋盞身后的曹宋二人也舉步維艱,宋勉成自不必說,下了基地之后,就受了許多超出他承受能力的折磨,渾身是傷,再加上現在在這荒野上漫無目的的走,宋勉成覺得自己這一身肥肉已經快要吃不消了。而一邊的曹修鶴雖常年在戰場上廝殺,此刻也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疲累非常,尤其腦袋上的傷疼的他直抽涼氣。
這三人雖各尋了方向,但因為實在找不到什么確切的方向,曹宋二人基本上都是跟在蓋盞身后走,蓋盞往哪里走他們就往那邊走。走了一會,曹宋二人都已經提不起腳,見前方的蓋盞一屁股歇在了一棵粗壯的枯樹下,曹宋二人紛紛效仿也尋了個平整地坐了下來。
曹修鶴歇了一會便對著不遠處的蓋盞喊道:“小師父!依我看我們是在這荒野上迷路了,倒不如咱三結個伴怎么樣?”蓋盞靠著身后的樹干只當沒聽見,他在心里盤算道:雖說這基地內的恩怨咱不細究了,可是在毀我家園,肆意殘殺無辜村民這些事上,你們還都是罪魁禍首,蓋盞想不通他們是哪里來的自信,怎么就確信自己會愿意同他們一起結伴同行呢?蓋盞想這些人多半都活在自己的臆想的世界里,腦子有病。
曹修鶴喊了一嗓子見蓋盞沒什么動靜,面子上有些吃不開。一邊的宋勉成有氣無力道:“我說曹軍長,那個小道士倔的很,你別給他臉。”曹修鶴望著蓋盞那個方向道:“你懂什么?只怕我們還是得靠這個小道士才能走出這片荒野。誰讓汪連生非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建什么基地,搞得我們是進來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
宋勉成迷糊的抬著眼皮看了曹修鶴一眼沒吱聲。曹修鶴斜了宋勉成一眼,冷哼道:“我說了你別不高興,也就你把汪連生當個寶,私底下我們誰不知道這汪大帥心狠手辣,別的先不說,你就看看他在基地里養的那些臟東西便知一二。他如今奪得這片天下都是靠著他養的這些小鬼搞來的!”
宋勉成癟著嘴也不去看曹修鶴,這汪連生什么脾氣性格自己當然知道,只是不想聽曹修鶴這般糟踐他心頭的可人兒。
曹修鶴白眼一翻用手指著地下又道:“這基地雖說是我們那的高級機密,可是你知道這基地下面的事除了汪連生,我們幾個高層軍官可以說一知半解,這么說吧這基地三分之二的地方我們都不知道是用來干嘛的。喏,現在好了,就這些天就咱們的遭遇來看,我算是明白這基地的三分之二的地方是用來干嘛的了。依我看這基地毀了也好,省得以后汪連生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們送下去喂了鬼。”
“大帥不會這么做的!”宋勉成一聽急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在汪連生心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就算汪連生要抓他們喂鬼,他覺得也只會抓曹修鶴這一類人。曹修鶴見宋勉成那張胖臉上肥肉抖動,一對老鼠眼笑瞇瞇道:“嘿,宋州長別激動啊,我就是做了個假設,更何況大帥現在兇多吉少,我看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咱們趕緊趕回去,替大帥主持大局,穩定軍心。你說對吧?”
宋勉成一聽一張胖臉皺了皺,忙道:“對!咱得回去搬救兵來救大帥呀!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宋勉成這混沌的腦子這下才算清醒了過來,既然自己沒本事去救大帥,那為何不找救兵去呢,怪不得人家曹修鶴能坐上軍長的位置,到底腦袋靈光。
宋勉成興沖沖要站起身來,可沒想到曹修鶴并沒有想要動彈的意思,他望著宋勉成一臉打趣道:“宋州長,你是不是真的對汪連生存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此言一出,宋勉成不知道為什么忽然紅了臉,他結巴道:“別胡說!我跟……大帥……”曹修鶴打斷他道:“沒存什么心思就好,我就是想跟你說既然這樣一個危險陰狠的人不在了,咱兩回去如實跟大家伙說明白,大帥不幸遇了難。宋州長你應該很清楚,這大帥的手下除了他應該就屬我資歷最老,回去之后若我掌了權自然是不會虧待你的。”
宋勉成一聽瞪大了眼睛,將曹修鶴這些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原來這曹修鶴說了這么多是要趁機謀朝篡位啊。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心痛,如果真的跟著曹修鶴回去對所有人通報大帥已死,那么大帥這片天下只怕立馬就要易旗了。自己還真是無用到了極點,既救不了大帥又沒辦法叫人來救他,竟然還要伙同別人搶了大帥的帥權,這可怎么辦?宋勉成臉上扭了扭道:“我們回去一定要報大帥的死訊么?難不成不可以派人來救大帥么?”
曹修鶴一聽覺得甚為滑稽,他輕笑道:“我說宋州長你怕是把這地下的東西想的太簡單了吧?就算咱派人來救,你就能保證大帥活著,到時候大帥沒救出來,咱這些救人的人先死嘍!再者他們若真的把汪連生救出來了,那等他出來后鐵定饒不了我們,你要記得咱們當時可是沒管他擅自逃了,這按律得掉腦袋的!更何況這里的局勢錯綜復雜,大帥被困在這里的消息一旦走漏,就會引發多少事你知道么?”
宋勉成是徹底被說懵了,愣著個肥大的腦袋直勾勾坐在地上沒了言語。曹修鶴見宋勉成遲遲沒有應答又道:“宋州長,我勸你最好認清楚局勢,回去之后有些話得想清楚了再說,大帥遇難的時候只有我們在場,如果我們兩個言論不一致的話,極有可能被一些有心人給殺掉。”
宋勉成一聽嚇了一跳,這一對比之下宋勉成覺得自己似乎更在乎自己的性命一點,于是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曹修鶴很滿意自己這一言語效果,想必這沒腦子的宋勉成算是被自己給說服了。他別過頭去輕松的吐了口氣,轉頭之后才發現一邊的蓋盞坐在不遠處的樹下像是在跟什么東西說話一樣,只是距離有些遠聽不太清楚。曹修鶴拐了拐一邊暗自神傷的宋勉成道:“你看那小道士在干嘛呢?”
宋勉成也將臉從曹修鶴身后伸了過去,看了看忽然縮了回來對曹修鶴小聲道:“這小道士會些邪術,指不定正在施什么法呢,我看咱還是離遠一些。”曹修鶴一聽頗感好奇的又看了一眼,宋勉成躲在曹修鶴身邊拉了他的衣服縮著頭道:“嘿,快別看,小心他對你施法,以前在永慶鎮的時候他就會施妖法蠱惑人心。”
曹修鶴一聽猛地回憶起汪連生在基地里罵他“被人貼了符暗算了還他媽的不知道。”思及此處,曹修鶴頓時回想起自己在基地里長時間的頭腦空白,瞬間覺得自己冒了一層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心里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就算是就坐在這青天白日下,他都覺得從蓋盞那個方向傳來一陣陣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