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蓋盞推門一看果然見滿園都被大雪覆蓋,積雪足有半寸厚,正是個銀裝素裹的潔白世界。蓋盞心情極好,想叫還在炕牀上熟睡的李初九起牀看雪,可李初九顯然捨不得他那溫暖的被窩。
蓋盞眼珠一轉(zhuǎn)嘿嘿一笑,走到院子裡捏了個雪球就衝到屋內(nèi),掀開李初九的被窩就把雪球塞了進去。只見剛剛還醉生夢死的李初九像觸電一般從炕牀上彈跳起來,兩條長腿不斷的煽動,指著在一旁嘴都笑歪的蓋盞就怒聲斥責(zé)。
等李初九磨磨蹭蹭的起了牀,蓋盞已經(jīng)洗漱完畢正坐在炕上換自己脖頸上的紗布,脖頸上那兩個黑漆漆的傷口依舊不見轉(zhuǎn)好,並且隨著時間的積累,眼色越變越深,一會發(fā)癢一會又疼,蓋盞齜牙咧嘴的彆著手將醫(yī)生給他的一種紫色藥膏塗在傷口上。
李初九打著哈欠接過蓋盞手裡的棉籤,對著蓋盞道:“小師父,我看你得去打消炎針,我覺得你這傷口已經(jīng)感染髮炎了。”蓋盞歪著脖子任李初九給自己上藥:“打針?算了吧,上次在皇甫家我屁股上挨的針頭難道還少,我覺得一點用都沒有。”
“那這難聞的藥膏就有用了?”李初九故意用棉籤使勁按了按蓋盞的傷口,蓋盞橫眉一瞅,李初九便收了手。“我看也沒有什麼用,我還是去附近村子裡找那些鄉(xiāng)野郎中弄點狗皮膏藥貼上去。”李初九塗好了藥膏,準(zhǔn)備用蓋盞剪好的紗布去包紮不以爲(wèi)意道:“你如果要貼狗皮膏藥,還不如你自己搗鼓兩張紙符貼上去呢!”蓋盞本沒將李初九這句玩笑話放在心上,可這話在蓋盞腦子裡一轉(zhuǎn),蓋盞立刻有了個比較不成熟的主意。
李初九站在一邊刷的滿嘴牙膏泡沫,哆哆嗦嗦的對在炕桌上冥思苦想的蓋盞含糊道:“小師父,這有病就不能放棄治療,我就是隨口說了句玩笑,你還當(dāng)真了,你真以爲(wèi)自己的紙符是靈丹妙藥?”
蓋盞本就想的一腦袋疙瘩,聽的李初九在門口嘰嘰喳喳就覺得甚爲(wèi)心煩,不想去理他。李初九洗漱完畢,見蓋盞還咬著筆桿子杵在桌子上發(fā)呆,走到蓋盞桌邊道:“走吧小師父,我?guī)氵M城打針去,別想用你封建迷信那一套去治病。”
蓋盞本來想出一點思路,冷不防被李初九揶揄幾句又忘了個精光,不免氣惱道:“我纔想出個眉目,就被你吵沒了。”李初九也不搭理他,專心在一邊穿自己的衣服,等戴好大棉帽後,李初九便上前去拽蓋盞,要他跟自己一起出門進城打針。蓋盞本不想去,卻拗不過李初九左一句“小師父,你不是怕打針吧?”右一句“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如個小孩子。”
無奈之下,蓋盞也穿戴整齊準(zhǔn)備跟李初九進城打針,他們本想帶上小鬼一道去,卻見那浮在屋內(nèi)旮旯處的小鬼還是個宿醉未醒的樣子,便做了罷。
昨夜剛剛下了雪,很少有馬車願意在這時候進城,幸得昨夜雪下的不大,今早氣溫稍微回升,又有一些積雪融化。蓋盞和李初九站在道觀門前的山路上等了一會,終於還是看到一張進城的馬車。
雪路溼滑,他們耗了一倍的時間纔到城裡。一到鎮(zhèn)子上,李初九便嚷著肚子餓的受不住,兩人又找到一處賣餛飩的小攤,各自吃了一大碗,這纔去了鎮(zhèn)上唯一一家洋醫(yī)院。
原本蓋盞建議保守治療,試試中醫(yī),被李初九否決,說蓋盞脖頸上的傷口已經(jīng)嚴(yán)重發(fā)炎需儘快打消炎針。蓋盞見李初九一臉決絕只好答應(yīng),其實內(nèi)心很想問到底什麼是消炎?
等他們二人到了醫(yī)院,李初九便跟那個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大致說明了蓋盞的病情,並重點指出蓋盞傷口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需要解決他傷口的感染和炎癥。於是乎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和李初九兩人也沒經(jīng)過蓋盞的同意,就準(zhǔn)備往蓋盞屁股上紮了一針。
打針就打針吧,蓋盞想皺著眉忍忍,這疼也就過去了,可是讓他最不能接受的卻是那個要給他屁股上來一針的是個女護士!
當(dāng)蓋盞不情不願脫了半截褲子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等針時,一個戴著口罩的年輕小護士就端著藥盤走了進來。這讓蓋盞一度想提著褲子跑人,擡頭又發(fā)現(xiàn)李初九堵在門口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蓋盞一時臉上過不去,正自尷尬忽覺屁股一涼,這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那是護士再給他屁股上塗酒精,只怕那“致命”的一針就快來了。蓋盞全身都繃了個緊,神情極度緊張。
“你放鬆些,這肌肉太緊張了連針頭都扎不進去。”說完那小護士的手還自然的拍了拍蓋盞露在外面的半截屁股。這下蓋盞是徹底不好意思了,他刷的紅了臉,神思忽地就恍惚起來。而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刻,屁股上的一小塊地方似被屍蟲狠狠咬了一口一樣,疼的蓋盞差點大喊一聲從凳子上跳起來,幸得他閉著眼咬住了嘴皮。
蓋盞提著褲子紅著眼默默承受著屁股上的傷痛,準(zhǔn)備和李初九從醫(yī)院裡走出去。李初九卻興致高昂的到診所的藥房取了一包花裡胡哨的藥,這才歡天喜地的對蓋盞道:“小師父,走吧!”說完昂首挺胸健步如飛的走在了蓋盞前面,留下蓋盞拖著步子憤憤的跟在李初九身後。
二人見天色還早,且還未下雪,便在鎮(zhèn)上的街道上溜達了幾圈。蓋盞不自然的拖著腳步走在街上,不時發(fā)現(xiàn)有這街上的人總會對他投來一些奇奇怪怪的眼神,難不成自己時不時揉揉屁股的動作被羣衆(zhòng)給發(fā)現(xiàn)了?大家都當(dāng)自己是什麼猥瑣分子了?這下蓋盞心裡有些慌了,也不顧屁股上的疼痛,硬著頭皮跟著李初九在街上閒逛,買了些熱乎的小吃和剛做出來糖果糕點一類,這才找了張馬車回道觀。
一到道觀,李初九便抱著那些小吃糖果去臥房找小鬼,蓋盞放慢腳步,摸著屁股慢悠悠的走在後面,望著李初九的背影癟了癟嘴甚是有氣,這李初九可真像個娘們一樣囉嗦。
回了臥房,李初九燒了開水督促蓋盞將那些花花綠綠的藥丸吃下去,蓋盞一臉疲累的吃了藥,便和衣躺在炕牀上看著小鬼和李初九在嘻嘻哈哈的分享那些小吃。
蓋盞看這身邊這一人一鬼嬉笑怒罵的樣子甚是無趣,蓋盞便塗了些口水在眼皮上,將放著自己所有錢財?shù)哪竞凶哟蜷_,見那些大洋和小黃魚上飄著五團銀色的鬼影。那幾道鬼影一見蓋盞,都興奮的微微顫動,蓋盞沒管他們,直接拿起盒子裡的那道封印著旺財?shù)募埛?
蓋盞將封印旺財?shù)募埛洪_,便見旺財一團銀色的鬼影從紙符裡飄忽出來,一副可憐相的望著蓋盞。小鬼一見旺財便轉(zhuǎn)頭看去,李初九見小鬼這幅樣子也跟著小鬼扭頭去看,卻什麼也沒看見。
忽而聽的一邊的蓋盞一臉歉意道:“旺財,我原本想盡快給你做場法事超度你,結(jié)果一直拖到現(xiàn)在,你別急過幾日我便在道觀爲(wèi)你做法事超度。”旺財?shù)墓碛昂雒骱霭担斠荒樞牢浚^一次將自己說話的語調(diào)放緩了數(shù)倍道:“謝謝你了,小師父。”
等蓋盞將旺財再次封到紙符裡時,李初九在一邊弱弱道:“小師父,你下次要是想跟旺財說話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你剛剛那副樣子讓人怪瘮?shù)幕拧!闭f完緊了緊自己的領(lǐng)口。
蓋盞蓋好木盒又道:“你都跟著我見了那麼多鬼怪,怎麼還不習(xí)慣?”李初九不滿道:“你個除魔衛(wèi)道的正義之士,能不能不要總養(yǎng)些鬼啊,怪的?”李初九說完望了一眼身邊正在將一堆雞翅膀的骨頭吐了一炕的小鬼,道:“小師父,爲(wèi)什麼這小鬼跟其他的鬼不一樣,你看他那個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把東西吃的到處都是!
蓋盞吃過藥,覺得整個腦袋飄飄然自己的眼皮子也沉的緊,便悶聲悶氣道:“小鬼是有道行的,你以爲(wèi)所有的鬼怪都能修成小鬼那個餓死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