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盞上前一看,見兩具女尸,兩具男尸衣著極為眼熟,都是個背面朝上的樣子躺在一堆尸體上面。尤其那具女尸身上的緊身旗袍,以及一頭卷發,不正是宋勉成的太太、王守財的妹妹王守琴么,而她身旁的那幾具似是這別墅里的丫鬟家丁。蓋盞在心頭默念了句“無量壽福”,而后伸手將王守琴的尸體翻轉過來,心頭又是一跳,王守琴被挖眼割鼻撕嘴,面目全非,腹腔大開,里面的五臟六腑空無一物。蓋盞又將其他幾具尸體翻轉過來皆是此等景象,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皺著眉搖了搖頭對旺財道:“也不知是誰下這般毒手,殺了這么多人,還掏空了他們的內臟。”只聽得蓋盞一人的聲音在這石洞里回蕩,卻不聽話多的旺財回話,這時蓋盞才猛然記起,忙回頭去看旺財,見旺財原本銀色的鬼影越變越淡,身形飄忽散漫,顯然是個魂飛魄散的樣子。
蓋盞一驚忙道:“旺財?你怎么啦?怎么一會不見就褪色了?”旺財苦著臉飄在蓋盞身后有氣無力道:“你的……咒……威力太大。”說完就抖成一團虛光。蓋盞也急了,方才對付那些活尸下了重手,倒是忘記了旺財的存在,只怕是誤傷了他。
“那你別動了,我將你封起來,等出去我幫你投胎轉世去。”旺財搖搖頭道:“沒了我……給你……探路……你怎么……出去?”蓋盞掏出一張紙符道:“這就不勞你個小鬼費心了。”說罷紙符一揮便將旺財封在符中。這一動作又扯到自己肩膀上被活尸咬到的傷口,蓋盞倒抽一口涼氣將紙符塞進懷中,從道袍上撕下一段,草草包住傷口,又在自己臉上蒙了塊手帕。
收拾好之后,這山洞中便再無動靜,周圍不斷涌來的尸毒臭氣和無邊無際的黑暗寂靜,在蓋盞的神經和身體上壓上了重重的枷鎖,他強撐心智在這尸堆中艱難跋涉。
蓋盞舉著自己手中短短一截火折子想看看石洞四周的情形,依稀可見這堆尸地前方有個黑漆漆的出口,便高聲念著道德經,邁著大步踩在這些尸身上往前走。
要不是蓋盞自小受這些道家經典的熏陶,心智比常人堅韌,否則的話怕是就要當場發了瘋不可。終于,蓋盞憑著他驚人的意志力跨過了尸堆,走到了這石洞的洞口。剛剛到石洞門口,蓋盞就忍不住吐了起來,他雙手發顫,大拇指的指甲蓋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虎口,想來他的神經也已經處在奔潰的邊緣了。翻腸倒胃的吐了一會之后,他也不管這石洞的另一個出口會有什么東西,便舉著自己手中的火折子就沖了進去。
沒想到堆尸石洞的這處出口又是個人工挖掘的甬道,甬道大概三米寬,地下鋪著整齊的石板,兩邊的墻壁每隔一段便設有一對燭臺。蓋盞每走一段就點亮這甬道里用人油制成的燭臺,原本漆黑的甬道逐漸亮起一串冒著詭異火苗的藍光。
就著火光蓋盞看到甬道的兩邊的墻壁之上畫著些惡鬼吃人的壁畫,其中情節大多是照仿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這些壁畫的顏色雖變得模糊,但是那些惡鬼的神態,以及被折磨人的神情倒是栩栩如生,看的蓋盞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既然兩邊的壁畫看著害怕,蓋盞索性目不斜視地朝前直走。又走了許久,那股直入腦髓的尸臭之氣才逐漸變淡,蓋盞解下系在臉上的帕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差點又要吐出來。
蓋盞一邊走一邊捉摸,按理說那些堆放在石洞中的尸體絕不算好死,那么他們死后定會幻化成冤魂一類,可是自己在洞中卻聞不到一點鬼氣,除了旺財以外更是見不到一絲鬼影,正自疑惑,甬道兩邊的火光光忽然一閃,一股冷風襲來。
蓋盞全身神經瞬間繃緊,肚子也隨著繃緊的神經發出一串一串“咕嚕嚕”的聲音,在整條甬道中遠遠回蕩出去。這也難怪,折騰了這么久,早上吃的面條饅頭早就被消耗光了。只是眼下還有比肚子餓更讓蓋盞費心的事,便是眼前橫在甬道上的一口紅漆棺材了。
這口紅漆棺材做工考究,漆料鮮亮。蓋盞上前一看見棺材周圍刻著繁復的花紋和文字,這些花紋和文字同洞口的那塊“鎮魂石”以及那些雕像下刻的花紋文字頗為相似。
可不同的卻是這棺材里的東西。蓋盞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凝神靜氣,伸手握住包中的桃木劍,深深呼吸。
就在蓋盞保持沉默的這個空擋,棺材中發出一種指甲刮蹭木板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蓋盞站在棺材前一米處,開始念起驅鬼咒,接著便越念越快,越念越大。而棺材里那個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似被蓋盞口中的驅鬼咒壓制下去一般,漸漸變小,最后竟又發出一陣凄厲的嚎叫。
蓋盞瞬間睜開眼睛,嘴中的咒語念的更快,唰的一聲從包里掏出桃木劍,甩出四張紙符。這輕飄飄的紙符瞬間無風自飛發出四道金光,并排擋在蓋盞與那口棺材中間。
而那口紅漆棺材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乒乒乓乓的巨響從棺材內傳來,蓋盞雙目圓瞪怒聲呵斥道:“孽障!太上老君陣法在此爾等還敢在此放肆!”蓋盞這聲呵斥吼得是驚天動地,震懾心神。那棺材中果然被蓋盞給吼安靜了,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蓋盞哪敢放松警惕,緊緊盯著那紅漆棺材的動靜,接著在腳下灑了一把朱砂,左腳在朱砂上畫了一個太極圖案,而后站到太極圖案之中雙腳擺了個天罡陣的步伐。只聽“吱呀”一聲,蓋盞瞪大雙眼,見那紅漆的棺材蓋竟緩緩劃開,發出一陣刺耳的木頭劃痕聲。蓋盞雖鎮定心神,但心臟也不由自主的在胸腔狂跳,抓了這么些年的鬼,只怕遇到個難纏的了。
棺材才還沒有完全打開,蓋盞就在兩邊墻壁上跳躍的藍色燭光下,看見了一只慘白的手搭在了棺材邊上,那只手上的無名指和小指上戴著兩個嵌滿寶石金色指甲套,而沒戴指甲套的幾只手指上涂著極為扎眼的紅色甲油。蓋盞一見這只手不由在心里感嘆:我的媽呀,這棺材里的大姐忒有錢了!
蓋盞咽咽口水,他倒想看看這棺材里到底能爬出怎樣一個穿金戴銀的有錢大姐。果然從棺材里緩緩坐起一個梳著一個黑色發髻,頭戴著純金鳳冠,身著大紅嫁衣的女鬼。只是這女鬼背對著蓋盞,看不清樣貌。
蓋盞眼見那女鬼已經從棺材里緩緩坐了起來,只怕這下不進攻,待會等這女鬼徹底爬出來就不好對付了。于是口中默念咒語,右手揮著桃木劍指著自己身前的四道紙符朝著那半坐在棺材中的女鬼就打去。
只聽得“砰砰”四聲,那女鬼卻沒有絲毫損傷,倒是慢慢在棺材里站起來,她那身刺有一只金色鳳凰豪華氣派的紅色嫁衣徹底展現在蓋盞眼前。
此刻的蓋盞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欣賞她嫁衣的刺繡款式,倒是嚇出一身冷汗,自己的四道金符可是自己的看家本事,如今打在這女鬼身上竟沒有絲毫作用,自己今天難道要喪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