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韻若獨(dú)自縮在皇甫束昀家的浴室里,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越變越白。
她發(fā)了抖,指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很生氣,她動了嘴皮卻沒發(fā)出聲音,從她不斷蠕動的嘴皮,我們猜測她大概說了這樣一段話:“你為什么要纏著我?為什么總是纏著我?是我毒死你的又怎么樣?我就是要和束昀哥結(jié)婚,沒有人能阻止我,你一個死掉的冤鬼又有什么本事來阻止我?我就是要你得不到他!因為他永遠(yuǎn)是屬于我的!”
章韻若在浴室里呆了很長時間才拽著著濕噠噠的裙子出來,姜老媽看著章韻若臉色很差,上前扶住她輕聲道:“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咱們回家去吧?”章韻若搖了搖頭喃喃道:“他們在商議我的婚禮,我不想先回去?!?
姜老媽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后寬慰道:“小姐,你這真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前些天老爺還逼你嫁給花旗銀行那紈绔的少爺。這皇甫束昀出現(xiàn)的可真是太及時了,你尋得如此良緣,
章韻若蒼白的臉上忽然也浮現(xiàn)了兩團(tuán)不自然的紅暈,她雙眼放光點(diǎn)點(diǎn)頭道:“沒錯!束昀哥就是我的福氣,沒人能把他搶走!”
相比于皇甫家這和諧美好的氛圍,李府的氣氛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因為今年發(fā)生的事太多,李老爺子不準(zhǔn)備回老宅過年,將所有人全湊到在了李府,圖個人氣。眾人張羅出一桌年夜飯,所有人左等右等都不見李初九回來。李老爺子擔(dān)心他在皇甫家出什么事,在天剛剛擦黑的時候預(yù)備出去找他,結(jié)果就見李初九搬著兩具尸體歡天喜地的回來了。
這大過年的,李初九竟然帶回來如此晦氣的東西,李老爺子發(fā)了飆,正要開口狠狠數(shù)落他一番。李初九卻站在這兩具尸體中間吐沫星子飛濺的和眾人講清了事情的原委。這下一院子的人都傻了眼,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拿這兩具尸體怎么辦?
倒是李初九坦然的很,他告訴大家明個初一就去將他們葬了,要大家回屋吃年夜飯去,隨后他預(yù)備將這爺爺和白曼芳的尸體擺到后院。
李老爺子對李初九這番舉動嗤之以鼻,老管家打了義莊的電話,讓義莊的人前來拉走了爺爺和白曼芳的尸體。李老爺子看著義莊的人將院子里的兩具尸體搬上車,他隨即轉(zhuǎn)身板著臉對李初九道:“小兔崽子!做事一點(diǎn)章法都沒有,這新年大吉的在自家院子里放兩具尸體成何體統(tǒng)?就算我們不介意,但讓他們這般孤零零躺在院子里像話嗎?”
李初九吐了吐舌頭,竄到李老爺跟前預(yù)備去撒上一嬌,被李老爺子橫眉一掃給瞪了回去。李初九不以為意,他覺得自己奔波了這么些天算是為蓋盞做了件有用的事,他心情很好,看著滿桌的菜食欲大增,正要伸手去碰碗筷。
文月輕輕拍了拍李初九伸向碗筷的手,嗔道:“洗手再吃飯!”李初九笑了。
杏兒又道:“快!洗了手,咱們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吃頓年夜飯吧!”
這一頓年夜飯,李初九吃了很多,臉上也有了笑容。杏兒和文月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就連一慣嚴(yán)肅的李老爺子也笑的滿臉褶子,他往李初九碗里夾了很多菜,輕聲細(xì)語的告訴他要多吃些,再多吃些。
吃完了年夜飯,連續(xù)下了這么多天的雪,晃晃悠悠的也停了。李初九心情依舊很好,他要老管家將家里置辦的煙花爆竹都堆到了院子里。隨后自己點(diǎn)了一根活蹦亂跳的竄進(jìn)院子,手舞足蹈的甩了起來,手里的兩根吐著燦爛星火的煙花在這夜晚劃出兩道霞光。
李初九一邊甩著手上兩根“嗤嗤”作響的煙花,一邊對著站在門前的杏兒和文月喊道:“嘿!你們也下來玩呀!”
杏兒和文月對視一眼,李老爺子背著手站在一邊道:“去吧,你們也去陪他玩玩,他,他很久沒這么開心過了。”
文月率先沖了出去,將手里的兩根煙火棒點(diǎn)燃之后,圍著李初九呼呼的轉(zhuǎn)了起來。杏兒也笑了,看著這滿院的竄起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她也從老管家手里接過兩根點(diǎn)燃的煙火棒也跑來過去,跟著院子里瘋跑亂跳的李初九和文月嬉笑起來。一時之間院子里煙霧繚繞,火樹銀花。
李老爺子背著手站在門邊和老管家看著院子里的三個人,他輕嘆了口氣緩緩道:“去年咱們就是這么過的吧?”老管家擦了擦眼睛輕聲道:“是啊,去年咱們是在蓋盞那小院子里過的?!崩罾蠣斪狱c(diǎn)點(diǎn)頭,看著院子里的三個人在這黑漆漆的夜幕下,將手上的煙火耍成了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火龍,他會心的笑了,起碼這一刻大家心里都是開心的。
李初九帶著杏兒和文月將這滿院子的煙花爆竹都放了個光,三人跑累了,笑傻了,全都坐在了門邊的樓梯上。因為剛剛那陣無法無天的瘋跑瘋叫,三人都跑的滿身熱氣,跟三只剛剛出籠的小籠包一樣,三人玩累了也不說話,卻是看著李初九家院子里的路燈發(fā)了傻。
文月坐在杏兒和李初九中間,她忽然紅了眼睛,去年哥哥因為工作原因沒有在除夕和她團(tuán)聚,今年……今年哥哥沒有工作原因了,卻是連人都沒了,一想到這里文月的眼睛更紅了,紅到了一定程度淚珠就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文月哭的無聲無息卻還是被李初九和杏兒發(fā)現(xiàn)了,李初九伸出左手摟住了文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沒說。文月靠著李初九忽然覺得心里的委屈被無限的放大了,她想要嚎啕大哭,卻在這情緒即將崩潰的時候生生忍住了,她緊咬著下嘴唇擠出個笑臉看著李初九連哭帶笑起來。
李初九看著文月也笑了,他伸手替文月擦了一把眼淚,伸頭看了一眼坐在文月身邊的杏兒,輕聲道:“杏兒,來九哥這邊坐?!毙觾核砷_文月的手坐到了李初九的右手邊。李初九也伸手摟住了杏兒的肩膀?qū)λ溃骸澳阋窍肟蘧涂薨?。?
說實(shí)話杏兒其實(shí)是不想哭的,她知道文月是想哥哥,可她一樣也想奶奶,但就算是想奶奶,她也一直是放在心里想,悄悄的想。
她被李初九接到了李府,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所以她不想將這樣的情緒也帶進(jìn)來,所以就算是想奶奶,她也是悄悄的想,實(shí)在想的狠了,就躲在被子里悄悄的哭,等哭過了,她就不斷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再傷心了,要是被初九哥看見,他也會跟著自己傷心的。
可現(xiàn)在李初九忽然對她說想哭就哭吧,杏兒就覺得心酸的很,但是她還是能忍住,她微笑著看著李初九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不想哭?!闭f音剛落,杏兒就紅了眼,李初九也朝她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沒再說話。
李初九一手摟著文月一手摟著杏兒,他很想再讓蓋盞來摟著自己。其實(shí)他也挺想在這個除夕的晚上哭上一哭,這一年真的發(fā)生了太多事。
他抬頭看著那個暗紅暗紅的天,在心里默念:蓋盞你小子一定沒死對不對?你要是死了,總會變個鬼來見我的對不對?可是現(xiàn)在我沒見到你變的鬼,那說明你一定還活著。想到這里,李初九嘆了口氣,就算蓋盞沒來見我,那小鬼老鬼你們怎么也不來見我呢?
這時院子外面原本停住的雪,又開始洋洋灑灑飄了下來,并且攜風(fēng)帶雪的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