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把小漣讓給我
喬伊非不是個輕易吃虧的主,被蘇漣漪一句一譏的,很不甘心。
他看見漣漪臉上的面巾,有了主意。
“女人,你說讓我們曬太陽促進痊愈,那你自己為什么不曬曬,聽說你臉被人毀容了,也許曬曬太陽還能恢復(fù)容貌呢。”喬伊非知道,容貌是女人的軟肋,戳軟肋處準(zhǔn)沒錯,自己這次肯定贏了。
“喬伊非!”玉容突然咆哮了聲,平日里嫌少叫他全名,今日卻是連名帶姓。
喬伊非哪懂什么人情世故,他從小便被寵得無法無天。“玉容你突然喊我,嚇我一跳。”
玉容咬牙切齒,“小漣如此盡心盡力的治療你、照顧你,你非但沒有絲毫感謝,還要刺她痛處?平日里你為非作歹我不管你,但你對恩人如此,你自己覺得應(yīng)該嗎?”
被玉容罵得有些心虛的喬伊非低了頭,小聲嘟囔了句,“什么恩人,不就是奴才嗎?”
漣漪背對著兩人站著,那抹高挑身影看起來十分孤離、凄涼,讓人忍不住疼惜。但其實,面紗之下蘇漣漪卻笑著——罵得好,這種人就應(yīng)該罵。
玉容暴怒,“奴才、奴才,你滿口的奴才。誰生下來就是你家奴才?你投了個好胎當(dāng)了太子,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的主子了?小漣她確實來到這里,卻一沒賣身契二非奴籍,她是自由身,隨時可以離開,不是你口中的奴才!”
蘇漣漪對玉容大為改觀,在這個只因剛剛他所說的“投了個好胎”,她以為他們這些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都有“天賦人權(quán)”的思想。
喬伊非被罵愣了,若其他人這樣說他,其后果定然是侍衛(wèi)們沖進來,將那人就地處死,但罵人者確實玉容,是喬伊非極其相信與尊敬的玉容。
“我……我知道了。”讓蘇漣漪吃驚的是,喬伊非竟收回了姿態(tài)。
不想兩人鬧得太僵,更壓被喬伊非怨恨,蘇漣漪轉(zhuǎn)過身來,笑意盈盈,“玉護衛(wèi)請不要這么說喬公子了,喬公子雖殘暴一些但心思單純,比起那些心機亢深的小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玉容道,“小漣,不用幫他說話。”其實內(nèi)心則是被蘇漣漪的“善良”而折服。
喬伊非偷眼看了蘇漣漪一眼,小心翼翼的,但見其面紗之下,那雙眼仍帶笑意,絲毫不生他氣一般,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詳細(xì)描述,就好像母親一般寵溺著他,任由他為所欲為。說來可笑,他真正的母后,怕是連看都沒正眼看他一眼。
喬伊非的眼神黯淡下來。
是啊,父皇和母后怎將心思放在一個瘸子身上,不是他們縱容他為所欲為,而是懶得管束,外加……刻意為之。他喬伊非只是個占位太子,當(dāng)大事已定,父皇和母后兩人心目中的真正太子重回皇宮,他自然便沒有用處。
而他如今的所作所為,不正是未來“廢太子”最好的理由?
他不怨恨,更能理解。如果他自己身處父皇和母后的位置,也會做出如此選擇,畢竟,作為太子、更作為未來的北秦的皇帝,身殘是小,無后是大!
沒錯,他從臍部向下無知覺,不僅是雙腿,更有……
玉容發(fā)現(xiàn)喬伊非眼神黯淡,就知他又開始想那件事,“喬伊,振作一些,有小漣在,她定會幫你醫(yī)治好。”
面紗之下,蘇漣漪一挑眉,心中吭聲。治好喬伊非的腿有什么用,這種人未來登上帝位,北秦不久矣。
抬頭看了看太陽,而后漣漪道,“不僅要注意防曬,還要注意別用眼睛直視太陽,最好用布遮擋眼睛。你們在曬一會,我先回去了,晚些來看你們。”
喬伊非一皺眉,“女人,你去哪兒?”這幾日,不知不覺,他開始期盼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每一次她離開,心中都是不舍。
蘇漣漪無奈地笑,“我留在這做什么,難道占你們兩個大男人的便宜?”而后神色認(rèn)真下來,“我去休息一下,順便翻閱下醫(yī)術(shù),看看能不能再找些針對你的特效藥。”
玉容感激道,“小漣,你費心了。”
蘇漣漪笑著搖了搖頭,便轉(zhuǎn)身款款離去。
佳人的倩影消失在帳布圍墻的盡頭,兩人依舊躺著,一時間沒說話。
“哥,”喬伊非突然道,聲音不大,語調(diào)中沒有平日里的狂妄囂張,很平靜。“那個女人,她從前長什么樣?”接觸的越深,他便越是對她好奇。
提到小漣的容貌,怕是玉容比小漣本人更要痛苦。他平躺在躺椅上,閉著眼,伸手抓了件衣服蓋在頭上,不知是為了抵擋刺眼的目光還是自己難以解釋的悲哀表情。
“美……很美,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全天下,絕無第二個女子可以與她平分秋色。”為何心里越來越難過?
喬伊非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也許,我來晚了。”若是早一步來,應(yīng)該能見到她的容貌吧,想來此時,也會和玉容一般痛苦。
兩人又安靜許久。
“那個人,抓到了嗎?”喬伊非的聲音突然陰狠起來。
玉容嘆了口氣,“沒有找到那人蹤影,那名為蘇大虎的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一日為何不追?”喬伊非氣憤道。
玉容再次嘆氣,“第一時間沒追,是因我當(dāng)著營地所有人面承諾過,放開小漣不追,但后來我再派人去追,那人已沒了蹤影。”
喬伊非狠狠一拍躺椅旁的梨木桌,“可惡!為什么當(dāng)時我不在這,若我在,管他媽承不承諾,放了小漣我立刻派人將那人剁成肉泥!”
玉容苦笑,“殺了那人又如何?小漣的傷已成事實。”
喬伊非想到那名蕙質(zhì)蘭心的女子,整日蒙著面紗,心中的悲痛難以解釋,這是他從前并未經(jīng)歷過的,即便是那時知道自己身份真像,也沒像這般難受過。“那以后,她怎么辦?”
“你指什么?”玉容問。
喬伊非答,“這奉一教,只是我一時興致搞著玩的,難道還永遠(yuǎn)搞下去?今日我有興趣,明日卻不知還會不會想玩了。當(dāng)我們回北秦,她怎么辦?”當(dāng)時他只是想搞個游戲玩,而玉容來此幫他管理,也只是對他的愧疚罷了。
玉容想了一下,“帶她走。”給了答案。
喬伊非眼神閃爍了下,“你要娶她?”
玉容愣住了,想到一切。又是沉默,許久之后,方才回答,“應(yīng)該……不會。”
喬伊非難以置信,“哥,我能看出來,你是喜歡她的,為何不娶?”在喬伊非的單純的世界里,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什么既喜歡有不能接受的。
玉容長嘆一口氣,“她……她跟著我,會很危險。先不說容貌,還有便是她已經(jīng)被……已經(jīng)……沒了清白,若端木家族人知道這件事,便會千方百計的除掉她。”
“哈哈哈……”喬伊非第一次如此嘲笑自己一向尊敬的兄長,“是端木家族在意,還是你在意?我想,是后者吧。”
玉容渾身僵了下,卻不知如何反駁。也許心底深處,他是在意的吧,他原本就是這般追求完美的人,身側(cè)的女子,怎可有瑕疵。若是之前的小漣,可以伴他左右,但如今……
喬伊非也發(fā)現(xiàn)自己嘲諷得過了分,趕忙道歉。“哥,對不起,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這么辦怎樣?”他吞吞吐吐、猶猶豫豫。
玉容眼神一凌,“什么?”弟弟很少這般猶豫。
喬伊非白凈的臉上爬上了淡淡緋色,不知是因太陽曬的,還是其他。“讓她跟著我吧,反正我也不能……傳宗接代,女子清白與否,我不在乎。”
玉容猛的將蒙在臉上的衣服甩了出去,“你說什么?”
喬伊非下意識后退了下,神色慌張,雖然害怕,卻沒真正退卻,“我……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也無法接受她,我不想……看哥那么為難,所以……”眼神閃躲,在隱瞞什么。
玉容深深地看了喬伊非一眼,多年相處,自然了解喬伊非。心中自嘲起來,他早一步認(rèn)識小漣,最終卻沒有弟弟這般干脆。
喬伊非忐忑地等著,一方面怕兄長生氣,另一方面則是怕兄長不肯放棄小漣。
“我在想想吧。”許久,玉容才吐出這么一句話。
……
兩兄弟如此背后討論蘇漣漪,而當(dāng)事人卻全然不知,在營內(nèi)查閱大量醫(yī)記載的特效藥。
其實,看書只是表面,若有人在蘇漣漪身旁便會發(fā)現(xiàn),有時,一頁最多百字,蘇漣漪能足足看上一炷香的時間,因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醫(yī)書上面,而是在東塢城。
“小漣姑娘,您在嗎?”帳外婦人的聲音,是李嬤嬤。
如今,整個營地除了玉容和喬伊非外,便只有李嬤嬤和孫嬤嬤兩人還稱呼她為小漣而非圣女,這是她的要求。
漣漪一雙美目微瞇,眼中迸發(fā)一絲冷,卻轉(zhuǎn)瞬即逝,又回復(fù)了平日里那般溫和。“李嬤嬤,請進吧,我在房內(nèi)。”
帳簾撩開,李嬤嬤進來來,眼神帶著警惕。
“李嬤嬤,有什么情況嗎?”自從接到云飛峋的“貓頭鷹信”,她便暗暗命令李嬤嬤和孫嬤嬤兩人暗中觀察她周圍的一切情況,只要有風(fēng)吹草動,便及時向她回報。
“有,”李嬤嬤一眼嚴(yán)謹(jǐn)?shù)攸c了點頭,而后湊近蘇漣漪。“小漣姑娘,這幾日不斷有貼身侍衛(wèi)被叫去逼問,逼問內(nèi)容都是關(guān)于您的。”
漣漪心中暗笑,贊嘆飛峋布的好局,果真如他猜測的那般,東塢城守城將軍被控。
雖然這么想著,但蘇漣漪仍舊表現(xiàn)出驚訝,“關(guān)于我的?關(guān)于我的什么事?”
李嬤嬤道,“還能因為什么?自然是小漣姑娘您在徐府的事,聽可靠消息說,因為您的離開,徐府人大發(fā)雷霆,竟派人買通了您身邊的護衛(wèi),將您的情況報告給了徐府。小漣姑娘您可千萬要小心,我真怕徐府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派人來暗害你。”
蘇漣漪緩緩點了點頭,雙眼若有所思,卻又帶著笑意,“李嬤嬤,剛剛你說,有人來逼問我的貼身侍衛(wèi),是什么人?”
李嬤嬤道,“是周立、周侍衛(wèi)的人。”
一塊大石終于落下,如今人贓俱獲、鐵板釘釘,守城將軍確實與奉一教有瓜葛,而使手段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玉容。
“知道了,謝謝李嬤嬤了。”因為謎底解開,漣漪心情大好,語調(diào)也輕松許多。
李嬤嬤笑了下,“嗨,有什么謝的,我與我那老姐妹的命都是小漣姑娘救的,我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
漣漪放下書,走到梳妝臺前,將那抽屜拉開,其內(nèi)是滿滿的金銀首飾。這些東西都不是她的,是安蓮留下來的,如今她也正好做了順?biāo)饲椤?
從抽屜里取出兩對晶瑩剔透的玉鐲子,塞到李嬤嬤手中,“這兩對鐲子,你一對、孫嬤嬤一對,以表彰你們的忠心。”拉攏一人,只靠感情投入是不夠的,還不如來點實惠的恩惠。
李嬤嬤高興壞了,安蓮那些首飾都是高等貨,平日里只有她們看的份兒,從未想過竟能得到一些。千恩萬謝,李嬤嬤揣著鐲子離開,與那孫嬤嬤分贓去了。
既然知曉了消息,漣漪自然要將消息反饋給云飛峋。那么,如何反饋?貓頭鷹?
自然不是!只有云飛峋那個變態(tài)才能操控那種變態(tài)的鳥類,她蘇漣漪自認(rèn)是正常人,自然不會采用那種變態(tài)的方法,再者說,她也實在不知道怎么把送信的貓頭鷹招來。
細(xì)細(xì)想了一想,漣漪有了主意。
一刻鐘后,漣漪已煥然一新,換了一套赭色衣裙,配了同色系面巾,“李嬤嬤在嗎?”
李嬤嬤聽見蘇漣漪喚她,趕忙進了來,極其諂媚,“小漣姑娘,叫我有什么事嗎?”因為有了物質(zhì)獎勵,干活更賣力氣了。
漣漪為難道,“有件事,想辛苦下李嬤嬤和孫嬤嬤。”
“小漣姑娘的安排,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您囑咐便是。”李嬤嬤忙道。
漣漪笑了笑,“經(jīng)常吃廚子做的飯菜,口淡得很,想吃一些點心,但在這荒郊野外的,先不說廚子能不能做出,即便是材料也是難尋。我想請兩位嬤嬤幫忙,去鎮(zhèn)子上幫我買一些回來,如何?”離營地不遠(yuǎn),來回三個時辰,有個不小的鎮(zhèn)子。
李嬤嬤忙道,“好,只要小漣姑娘想吃,就算是去京城買,我們也去。”
漣漪笑笑,取出一張單子,單子上列著密密麻麻的小吃名稱,“一會你們找名侍衛(wèi),趕馬車送你們?nèi)ゾ秃茫谐龅臇|西有些多,你們要辛苦了。”說著,拿出一袋子銀子,“如今物價飛漲,也不知這些銀子夠不夠,若是不夠,那便隨意挑幾樣買,若是夠了,剩下的,兩位嬤嬤也買一些吃食。”
李嬤嬤接下銀袋,掂了掂,好家伙,足有五十幾兩,若放在從前,能買個大院子了。“好嘞,小漣姑娘您別著急,我們快去快回。”說完,便出了帳子找上孫嬤嬤,請了侍衛(wèi)趕著馬車離去了。
蘇漣漪親眼目送那馬車走遠(yuǎn),這才再次走出房間,向玉容的住處而去。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是找玉容,而是找周立。
當(dāng)周立知道蘇漣漪找他時,一頭霧水,“圣女大人,您是說,讓我?guī)┦绦l(wèi)陪您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
漣漪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最近不知為何,憋悶氣短,總想出去走走、運動一下,在這么缺乏運動下去,怕是我也要病倒了。”
周立自然拿不了主意,“圣女大人稍候,屬下去詢問下玉護衛(wèi)的意思?”
“好,麻煩了。”蘇漣漪永遠(yuǎn)一副溫和謙遜的摸樣。
少頃,周立出了來,“不知圣女大人要去何處散步,殿下也想跟著去。”
蘇漣漪目露惋惜,“幫我轉(zhuǎn)告喬公子,實在抱歉,我上山走走,只帶幾個人就好,就不勞煩他相陪了。”
周立點頭,又轉(zhuǎn)身進去匯報。
帳內(nèi),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想來是某人不爽,而門外的蘇漣漪聽見了,卻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一般。
周立面色為難地出了來,“不知圣女大人準(zhǔn)備何時出發(fā)。”
漣漪道,“現(xiàn)在吧,早點去,也早點回。”
就這樣,周立帶了四名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陪著蘇漣漪出了營地,穿過茂密樹林,向一旁的山坡上而去。
一路上,眾人只跟著蘇漣漪走著,而漣漪卻目不斜視,好像在思索著什么,也是一聲不吭。整個過程,沒一人說話,能聽見腳踩落葉的沙沙聲。
到半山腰處,漣漪突然停了腳步。
周立趕忙上前,“圣女大人,您怎么了?”
漣漪目露窘色,將周立拉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是……是……我難以啟齒……”
周立了然,“屬下明白了,可惜隨行之人沒有女子,無法陪圣女大人同趣,這可如何是好?”聽說兩位嬤嬤去鎮(zhèn)上買東西了,之前主子也提議過為圣女買兩個丫鬟,卻都被圣女拒絕。
漣漪裝作為難,“是啊,早知如此,我便將兩位嬤嬤留下一位了,但……這可如何是好?我有些……急。”
周立也是尷尬,畢竟對方是女子,這種難以啟齒的事,自然羞于說。他盡量減少尷尬,“不知圣女要去多久時間?”這問題是,解大手、還是解小手。
漣漪道,“我肚子有些疼,怕是要有一段時間。”
周立無奈,看向樹林深處,用手一指,“圣女大人,那里樹木茂密、很是隱蔽,要不然您就去那里……解決吧,我?guī)е嗽谶@里等你。若發(fā)生什么意外,您只要大喊一聲,我們便立刻過去。”
“好。”漣漪匆忙地點了點頭,“多謝周侍衛(wèi)了。”道完謝,便快步向周立所知的方向而去。
走了大概五十米,蘇漣漪漸漸放慢了速度,回頭向周立方向看去,早已見不到人影。
這一切都是蘇漣漪計劃好的,先是讓營地中除了她外僅有的兩名女性離開,而后她與周立等男子來,好方便拉開距離。
為什么選了周立而不是其他貼身侍衛(wèi),因周立是玉容的心腹,周立監(jiān)視她便等于玉容監(jiān)視她,周立沒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便沒人能挑出她毛病。
就連她今日所穿衣著都是精心準(zhǔn)備。赭色,與秋日的樹木顏色相近,在枯木之中,絲毫不起眼,起到很好的偽裝作用。
樹木參天,落葉紛紛。
已是秋日,就連那鳥兒的叫聲,都少了一切,稀稀兩兩,很是蕭條。
“出來吧。”蘇漣漪突然道,聲音不大不小,卻鏗鏘有力。
周圍依舊安靜,而漣漪也不急,便安靜站在原地,耐心等著。
突然,從一顆粗木后,閃出一人。那人也是穿著赭色衣物,想來是方便潛伏于樹林中。那人身材健碩魁梧,皮膚黝黑,濃眉大眼,剛毅的下巴上滿是胡茬,一看便知,那人長時間潛伏,而沒時間搭理胡須。
那人皺眉,猶豫了下,而后單膝跪地,“屬下見過漣漪郡主。”
蘇漣漪看了那人的長相,終于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你……你是……崔鵬毅御史!?”
崔鵬毅站起身來,點頭,“正是屬下。”
蘇漣漪有些暈,“在我周圍保護我的,不應(yīng)該是飛峋留下的影魂衛(wèi)嗎,為何你在這?難道……難道你御史身為明,影魂衛(wèi)的身份為暗?”蘇漣漪曾幻想過見到影魂衛(wèi)的情景,卻怎么也沒想過,見到的是崔鵬毅,她雖和崔鵬毅沒打過交道,卻在早朝時見過,不算陌生。
崔鵬毅點頭,“郡主說得沒錯,屬下真正的身份便是為皇上效命的影魂衛(wèi)!”
蘇漣漪了然,而后立刻打住這個話題,時間緊迫,沒有時間浪費。“好,無論你是何身份,只要是飛峋一伙便好。你速度回東塢城告訴飛峋,他的布下的局已成功,東塢城守城吳將軍與奉一教的玉容有聯(lián)系。”
崔鵬毅大吃一驚,“真的?”這……這怎么可能!?
漣漪沉重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我懷疑,吳將軍被控制,要么是玉容抓住吳將軍的把柄,要么是軟禁了其家人,還有一種可能,便是——藥物控制。”
崔鵬毅面色大變,若吳將軍真被控制,那東塢城可真的保不住了。
漣漪道,“崔御史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東塢城必會翻身、我們必會勝利,而且我有種預(yù)感,這一天不會太遠(yuǎn)了。”
蘇漣漪的話音篤定,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便帶著強大說服力,而崔鵬毅早已見識了漣漪郡主的所作所為,此時更是十分相信。
“好,屬下這就回東塢城稟告首領(lǐng)大人,漣漪郡主也放心,有我們幾人在周圍保護您,您是安全的。”崔鵬毅道。
漣漪溫柔地笑了笑,“我一直都是相信你們的。”看向遠(yuǎn)方,而后道,“好了,話已說完,你快派人回東塢城吧,我也不能太過耽擱時間,否則引起他們生疑。”
“是。”崔鵬毅一個閃身,便又消失在樹后。
將事情辦妥,蘇漣漪也輕松了許多,找到周立等人后,隨意走了走,便回了營地。
……
東塢城內(nèi),影魂衛(wèi)的隱蔽據(jù)點。
崔鵬毅已趕到,將蘇漣漪所交代的話,原原本本告知了云飛峋,后者非但沒生氣憤怒,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輕松愜意,好像放開了一番心事。
崔鵬毅不解,“大人,吳將軍成了奸細(xì)投靠了奉一教,您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飛峋笑著搖了搖頭,“不,吳將軍并非是奸細(xì),他只是被玉容控制身不由己罷了。其實你細(xì)想想,若吳將軍真的徹底叛變,這么長的時間,憑吳將軍的能力和龐大軍隊,東塢城能保得住?”
“大人是說,吳將軍也是將計就計?”崔鵬毅猜測。
云飛峋繼續(xù)搖頭,“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忍辱負(fù)重、不是每個人都可心機亢深,吳將軍這人忠心有余、計謀不足,但好在,他還有忠心,還未淪陷得太快,給我們爭取了時間。”
“大人,您是說,吳將軍還有救?”崔鵬毅不解。
飛峋點頭,“對,還有救,只要漣漪在,吳將軍便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