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臺階邊上坐下來說,“哈,你竟然背叛我去當別人的間諜?”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淡淡說,“情場是戰(zhàn)場嗎?適用這樣的規(guī)則嗎?小龍,我告訴你,在情場上有所謂常勝將軍,他們唯一的法則是不愛。情場規(guī)則是誰先愛上誰就是輸家。”
“那你要去當那樣的常勝將軍嗎?你洞悉這樣的規(guī)則,難道你以后都不會去愛人了嗎?”
“我也是輸家,在另一個情場。”
劉一龍看著漠然的她,有一刻覺得遙遠,這個桑吟不同于他之前認識二十年的桑吟,是一種什么感覺,對,很深的憂傷,他認識的桑吟之前總是有辦法讓自己高興起來,總是能讓沉重的話題在她的言語里變成輕松,他不習(xí)慣這樣低沉的她。
他怔怔的看著她,說,“任何一場愛情的終結(jié),都是兩個人在同時失戀。我知道你心里不太好受,早點回去睡吧。有事就找我。”說完起身就要走。
她拉住他,說,“小龍,再陪我坐一會,我還不想回去。”
他依言坐下來,卻什么也不再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小龍總是能明白她想要的安慰方式。
桑吟躺在床上了,想起小龍最后對她說的話,如果想跑二十圈的時候,他一定隨時奉陪。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生,帶給她這樣的溫暖。
完結(jié)了這場愛情,時間好像突然變多,開始的時候桑吟還有些不習(xí)慣,總是想著杜修為怎么還不出現(xiàn)陪她去吃飯陪她去自習(xí),原來自己是有感覺到他的存在的,只是當初沒有好好珍惜。她已經(jīng)明確跟姚舜講明了不再去他家當家教,他實在不肯要家教,她也出面跟姚爸姚媽講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是個有明確目標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不會放棄自己,會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姚爸姚媽便也答應(yīng)了她,不會強塞給他一個家教了。偶爾有空,叫她出來打球她還是隨傳隨到,兩個人偶爾也聊聊天,周日的時候請她去家吃個飯,她也會去,吃完了還會跟姚媽一起收拾廚房,深得姚媽的喜歡。平日里就一個人上課自習(xí)吃飯散步,她不習(xí)慣與其他人一起,總是會覺得他們很吵。馬上要進入期末考了,很緊張的復(fù)習(xí),也就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
時間很平靜的過去,路上偶爾會聽到幾句有關(guān)她和杜修為戀情的評論,都是罵她薄情夸杜修為專情的說法,她都淡然置之一笑,輕輕的想,會有這么多人知道他們的愛情嗎?某天想起他說過的校園BBS,就專程上校園網(wǎng)去看了下,他們還真的贏得到這一年的“最般配情侶”稱號,而且分數(shù)還有上升的趨勢。不知道原來他們的事情有那么多人關(guān)注,分手之后的說法各式各樣,有幾篇甚至還一度飄紅。她邊看邊笑,這世界上無聊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為什么要花這么多的關(guān)注在別人的事情上?原來八卦就是這樣傳播的。
有一個比較公道的評論,她化名“淡淡愁”跟貼下去說,每場愛情都危險,無關(guān)乎人,先走的那個在世人眼里是永遠的薄情的殘忍的,可是為什么不想想,放手也是因為愛呢?
不一會就看到跟貼說,佩服樓主。看來樓主應(yīng)該是一個很殘忍的先走者。她笑,然后下線。
那份情書,她收到過的唯一一封情書,在她反復(fù)考量之后,還是扔掉了,不想記得,不要記得那些美好,否則在以后痛苦的日子想起來,會讓她更痛苦。雖然現(xiàn)在也有那么多不舍得,可是,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分手之后,她竟然都沒有在學(xué)校里遇到過杜修為,原來真的可以咫尺天涯。奇怪是經(jīng)常性遇見林隋風(fēng),下課出來碰見他剛好自習(xí)出來,去吃飯他也剛好要去,去自習(xí)他竟然也在隔壁……碰見了就聊幾句,問她最近看什么書,有沒寫什么文字,幾次都提要請她去文學(xué)社任職,現(xiàn)在到年底了,他們這些要畢業(yè)的人都要走了,要趕快培養(yǎng)起接班人,她都興致不高。她知道他有女朋友,她不應(yīng)該跟他走得這么近,可是她以為就算普通的朋友關(guān)系,吃個飯聊個天都還是可以的,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女朋友竟然這么強悍,不知道他的女朋友不允許有這樣的方式存在。
那天一起吃飯還有文學(xué)社里一個美術(shù)編輯,是學(xué)校藝術(shù)學(xué)院的,跟她同屆,他們兩個輪番游說一副堅持要把說服的樣子,她看著真的覺得好笑,差點就要答應(yīng)下來了,被兩個男人這樣念念叨叨個沒完還是頭一回呢,可是笑著的時候她覺得背后一陣陰冷,一抬頭看到一個怒氣沖天的女生,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潑了一臉湯水。
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她被人拉到背后,她以為又會是怎樣的一場暴風(fēng)雨,卻聽到杜修為冷冷的聲音,她睜開眼睛,原來真的是杜修為呀,好久不見了,他好像又變帥了幾分,他把她藏在背后一副要保護的樣子,真讓她很感動,可是一看到旁邊扯著杜修為另一只手的女孩,她知道這個背后不再是她的避風(fēng)港了。
杜修為指著那個女生一字一頓的說:“如果你不是女生,我一定揍你!還有你,他指著林隋風(fēng)狠狠的說,如果不能管好自己的女人,最起碼也不要讓她出來丟人現(xiàn)眼。”
他拉著她就要走,她已經(jīng)擦干了臉上的湯汁,站住,對那個女生說,“我應(yīng)該感謝不是嗎?幸好潑的不是硫酸。”
慘然一笑,對著林隋風(fēng)說,“謝謝學(xué)長一直來的照顧,文學(xué)社我一直沒有興趣,以后也都不要再來勸說我了。還有你,杜修為。”她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還是那樣明亮,停在她臉上,滿是心疼和溺愛,看著扯著他另一只的女生,她掙脫被他拉住的手說,“你也是有家屬的人,我可不想再被潑一次。謝謝你還能為我出頭,只是以后不要了,那個女生也會心痛的。”說完看他們一眼,不管后面有多少關(guān)切的眼神,挺直了腰身,絕然離去。
回宿舍洗了一下臉,換下衣服就上床睡了。覺得很累,為什么會這樣混亂?電話一直在響,不知道是不是找她的,她現(xiàn)在只想沉睡沉睡。
陳玫回來了,沒發(fā)現(xiàn)她在。王樂樂和文晴一起回來,文晴在講下午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陳玫很驚訝說,“原來我們班導(dǎo)真的喜歡上她了?她都沒還手?不像她的風(fēng)格呢……”
說到一半,突然噤聲,王樂樂指指床上,陳玫吐下舌頭說,她進來這么久了都沒發(fā)現(xiàn)。聲音就低了下來,繼續(xù)說著什么,她聽不太清了,本來很想睡一直睡不著,腦袋里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頭都痛了,這樣吵鬧起來后,竟然靜下心來睡了過去。
好像王樂樂還叫了她起來聽電話,她沒理,翻身朝向里面,睡得很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趕去上課的時候,在教學(xué)樓外看到劉一龍,他著急的說,“怎么現(xiàn)在才來?都要遲到了呢。中午一起吃飯呀,我在對面樓,等下就在路口等。”說完也不管她應(yīng)沒應(yīng)下來,拔腳就跑。她笑笑,這個小龍呀,有時候還真是毛躁得可愛。
下課后,坐在路旁的長椅上等他,太陽懶洋洋的曬著很舒服。想著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家了,真幸福的感覺。正想著的時候,就看到劉一龍跟杜修為一起走來,兩個人拿著書比劃著什么,看到桑吟就坐在不遠處,杜修為說一句什么就一個人走了另一邊,桑吟苦笑著低下頭。
劉一龍過來拍拍她說,“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不是駝鳥變的,老是把頭藏起來干嘛?走吧,人家都走老遠了。”
看著他臉上溺愛的表情,桑吟甜甜一笑說,“感覺好像哥哥呀。”
劉一龍也笑起來說,“才不要當你哥哥呢,你可是中國第一最煩的妹妹了。”
她爭辯道:“哪有。我這么乖這么聽話,你不說我還不記得了,好久沒去煩我哥了,圣誕節(jié)沒送我禮物,元旦也沒送我禮物。你也是,我去年今年兩次沒收到你的禮物了。”
劉一龍才不要呢,給她送禮也是史上第一大難題,他才不會自討苦吃。兩個人還像之前小的時候一樣,吵吵鬧鬧的到了食堂。
吃飯的時候,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桑吟沒好聲氣的說:“如果有什么話想說又不想說呢,要么就不說,要么就等我吃完了再說,別半途說壞了我胃口,或者甩你在這里也沒面子。”
劉一龍說:“還不知道你脾氣。沒什么要說的,只是想問你今天的菜合不合口。”
桑吟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他一眼,不說話,靜靜吃完,然后說,“說吧。知道你有事。”
他頓了一下才說,“昨天的事我也聽說了。你真的沒事嗎?”
她故作堅強笑一下說:“什么時候看姐姐我倒下了?昨天的那點小風(fēng)雨算什么?校園網(wǎng)上是不是又鬧得很兇?看不出來我也有這么有名氣的一天吧?”
他搖頭說,“你大概不知道吧,杜修為是校園網(wǎng)的站長,而且是灌水論壇的版主,昨天的事沒有在校園網(wǎng)上傳播,所有的貼子都被他攔下了,之前發(fā)的一些也全部被他刪了,為此,他得罪了不少人。昨天還在辦公室里守了一夜。”
桑吟一愣,第一次聽說有關(guān)他的事情,她除了知道他在哪個院系哪個班級,跑過五千米之外,完全不知道他其他的事情,這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的男生,她只看得到他表現(xiàn)在她面前的一面,其他的都一無所知。她低頭說,“這又何必?”
“而且,跟他交往不到十天的新女朋友,也把他甩了。他想問你,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桑吟抬頭看著他,而劉一龍卻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別處。那有一個徘徊的身影,他很不愿意做這件事,可是他經(jīng)不住一個男人的請求,是的,一個男人的請求,自從跟他一起在早上跑步之后,他了解這個人,欣賞這個人,桑吟要放棄這樣一份真誠的愛,他為她感到可惜,所以他答應(yīng)了。
她淡淡說,“這不是我所認識的小龍會問的話。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回頭的,即使是錯了。”
“那樣的一個人,我拒絕不了他的請求。”
看著他飄浮不定的目光,難道杜修為也在旁邊嗎?她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冷冷說,“何必再來聽一遍那些殘忍的說法?”繼而忿忿說,“劉一龍,你這樣做讓我覺得很生氣,你告訴他,我就是這樣死不回頭,為什么他沒有膽量親自出來問我?這算什么?什么真誠?”
“好了好了。”他打斷她,有些心疼的說:“看你急成這樣。不就一句話嘛,我知道了。下午有課嗎?要不要一起走?”
她不看他,依然忿忿的說,“你先走。我沒課,不想去上。”
他坐了一會,看她冷靜下來,才要走,聽她說,“小龍,幫我說聲謝謝他。還有對不起。我先回宿舍了。說完就一個人先走了。”
杜修為從外面走進來,坐在他對面,劉一龍攤開手說,“你看,我早就告訴過你的,這個人倔強得像頭牛,要么你自己來問,我問肯定沒用的。這下更加沒戲了。”
杜修為有些挫敗的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