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標致的小美人!凌嘯在心里贊嘆一聲,卻不料身邊有個人低聲地和他唱反調(diào),“夜叉?好丑!”
凌嘯扭頭看看這位眼界奇高的高人,誰知道一看之下,竟是個猥瑣至極卻錦衣光鮮的少年,他身邊的兩個隨從也附和道,“是啊!像是妖精一般。”這幾聲評論竟然像是水中漣漪,漸漸在圍觀的人群中波及開去,終于為那個菁菁小姐所聽到。
那菁菁就像是早已習(xí)慣了,渾不在意,只是指著那李攀云和林丞仁,怒道,“你們在此胡鬧,自家人搞窩里斗,就是丟咱們十八行的臉!一點出息都沒有,白長了五大三粗的個子,竟是半點腦子都沒有,難道你們就不知道聯(lián)手起來,先把蘇杭兩地的代理從他人的手中奪得,你們再互相參股一半嗎?”
兩人面紅耳赤,被她訓(xùn)得如乖乖兒一般,只知道點頭哈腰。
那個猥瑣少年奚落道,“真的是白長了五大三粗的個子,被個丑八怪小娘們罵得不敢還口,把咱們爺們的臉都丟完了。”他這旁邊一開腔,李林二人更加羞愧,但是看向那少年的眼神卻是幸災(zāi)樂禍的。
菁菁氣得渾身顫抖,卻只把手指一彈,身邊的勁裝護衛(wèi)沖上前去,“啪!啪!啪!”對著這少年就是幾個嘴巴子,打得口齒見血,他的兩個隨從正要上去阻攔。卻也被一陣狠揍亂錘。人群頓時亂了,人人都向后退開,把個本就擁堵地路擠得亂嘈嘈的。
左雨見凌嘯的面色有些發(fā)暗,趕緊掏出何園腰牌,對著路邊看熱鬧的士兵吼道,“你們是哪里的兵?籠著手干什么。還不給我拿下鬧事者,疏通道路!”士兵們見他是何園的,馬上就執(zhí)行命令,開始抓人和哄趕人群。
凌嘯很不服氣,問鄔思道和趕來地顧貞觀戴名世,“三位先生,照你們看,這叫菁菁的小姐,真的是很不好看嗎?”
顧貞觀和戴名世后來的,都笑了笑。微一頷首沒有說話,鄔思道卻道,“無鹽如鑒礪君子,西施似蜜傾城國!此女雖樣貌怪異,卻見識不凡。不怒而威,定非等閑人家的女子。”
在他們?nèi)说难劾铮@混血小美人竟是無鹽女,凌嘯頓時氣節(jié)。略一思索,他才終于明白了。原來是古今的審美差異,自己受了太多西洋審美觀的侵略和陶冶,自然對夢露費雯麗赫本她們沒有人種偏見。反而能夠心平氣和地欣賞,而三位先生即使見到過洋人,也多是男性傳教士,何時見過和欣賞西洋女子,更別說是中西兼?zhèn)涞幕煅獌骸?
看著被士兵們圍著的那個菁菁,凌嘯忽然覺得她很可憐,一個十六七歲地小女孩,身邊的人大多覺得她奇丑無比,那是何等的一種悲傷。也許她那緊閉的嘴唇所顯示的冷傲和好強,正是長期為人所嫌惡地環(huán)境造成的。
抓人卻是艱難的。那些黑衣護衛(wèi)圍成一個圈子,把菁菁護在中央,讓凌嘯大吃一驚的是,他們竟然掏出了小手銃,和官兵對峙起來。左雨一見他們竟然有火器,登時緊張起來,一招手,親衛(wèi)們一擁而上,把凌嘯和三個先生圍得是里三層外三層。
菁菁冷笑道,“難道這就是你們湖北人的待客之道?大老遠把我們哄騙來,就是專門來欺凌人地不成?”兵士之中一個像是哨官的怒道,“本來只是要治你們打人的小錯,現(xiàn)在居然亮出了火器,可知道朝廷有令,私藏火器者,棄市!”他抓起背上地號角,就要吹響。
“慢!”
凌嘯撥開親衛(wèi),徑直走上前去,“他們是本侯請來的客人,這幾只小手銃是專門獻給本候的。”他走到黑衣護衛(wèi)的面前,伸出了手,“菁菁小姐,謝謝你給我送來了這些手銃,來,我看看。”
他很自然的去拿那人手中的火銃,卻也很自然的沒有拿到。菁菁把嘴角一撇,“誰要給你送火銃了!咱們的火銃根本就不是私藏,這里有海關(guān)總督衙門的銃引文書,王寒,把文書給這些人看看!”
凌嘯老臉一紅,大感丟面子,就好像是看見美女搭訕,被怒斥流氓一樣,恨恨不已,“魏東亭發(fā)給你地文書?那是防海盜用的,他有沒有準許你在陸地上使用?有沒有要你在官兵面前使用?!”
菁菁頓時語塞,瞪著藍色的眼眸不知該怎么辯駁。凌嘯微笑道,“你們都是本侯請來的客人,隨便打人是不對的,出門在外奔波,是為了求財而不是求氣。這樣吧,你們把手銃先交到本侯手中保管,等離去的時候,自然會還給你們!”見菁菁還有些猶豫,他柔聲道,“菁菁小姐,難道你想憑著這只能打一發(fā)的八支手銃和官府對抗嗎?你要知道,這里可不是江浙,再說,你們是本侯請來的客人,咱們又怎么會為難你們過甚,那豈不是自失信譽?”
“罷了,反正咱們只是打了那惡狗幾個耳光,交了吧。”說完,她扭頭就走,黑衣漢子紛紛交了火銃也要隨他而去,那猥瑣少年卻不干了,扯著嗓子道,“站住!你們打完人就想走嗎?還有沒有王法!”他急步來到凌嘯面前,“小人徽州曾鑒拜見侯爺,請侯爺主持公道!”
凌嘯聽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笑了,“算了,你惡語傷人在先,本侯令打你的那個給你說聲抱歉,這事情就這么完結(jié)了,下次你們見面還可以一笑泯恩仇,如何?就算糾纏下去,最多是打那家伙一頓板子,那可就結(jié)下仇怨了。你說,這點小事落下一個這么大地冤家。沒看到他們有火器嗎?劃得來嗎?”
他這么一哄,曾鑒卻不依,“候爺您這話,小子可不敢茍同。這女子本來就奇丑無比,要是實話實說也是惡語傷人的話,那豈不成了防民之口!朝廷設(shè)置律法。就是來震懾和懲治奸邪的,朝廷訓(xùn)練養(yǎng)活兵丁,就是要除暴安良的,您怎么可以勸我們良民百姓向惡人低頭?難道您不是親眼看到他們打人的嗎?莫非侯爺看到他們是十八家商行聯(lián)合,就想要偏袒他們?實話告訴您,我們徽。商也是和晉商齊名的大商幫,比他們那些小打小敲地湖商甬商強多……”
這廝唐僧般地繞來繞去,凌嘯黑著臉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了,“啪!”甩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光。打得這小子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抱著臉龐暈乎乎地。
凌嘯罵道,“你他媽的還真是賤,十八般武藝博大精深,刀槍棍錘你不學(xué)。偏要學(xué)劍,好言相勸你不聽,還敢說老子偏袒?這菁菁小姐長得貌如天仙,你卻在這里胡說八道,才惹出這場是非。為你這廢柴耽誤了老子多少的時間?這里是老子的三分地,老子說行就行,不行也行。老子說不行,行也不行!你要是不服氣,去告我啊!”說罷,揚長而去。
人群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左雨一揮手,親衛(wèi)們擁著三位先生,向凌嘯銜尾追去。菁菁看著凌嘯從她身邊走過,滴溜溜的眼珠看著他。神色怪異。曾鑒站在原地,羞憤難當(dāng),直到兵丁前來驅(qū)趕,方才怏怏往城中走去,再去參加什么招商會,只能是自取其辱,尤其是圍觀的人群中,有好多他認識的徽商,卻沒有一個人安慰他半句。
筆直的路盡頭,葛店香胰子廠,坐落在一片田園之中,今天卻張燈結(jié)彩,條幅高掛,彩旗飄揚,鞭炮像是不要錢一樣地放個不停,讓每一位來客都感到熱烈的歡迎氣氛。
由于時間匆忙,加上為工人們趕建工棚,曾光他們沒有來得及修造會場之類的建筑,按照衙門規(guī)制營造地廠部,空間又顯得太小了一點,所以,招商會的會場只能設(shè)在香胰子廠的大操場上。從昨天開始,工人家屬就干起了副業(yè),擺起了小攤,為這些遠道的客商們提供些方便,至于飲食,那都是廠里免費提供的。除了有限地范圍外,其他的廠區(qū),都被身著黑色短裝、佩戴紅袖章的保安隊所封鎖著,閑人止步謝絕參觀的牌子隨處可見。“為了大家長遠的生意,我們會為大家保守配方機密,謝謝合作。”看到這樣地條幅,更加讓客商們對這里充滿信心。
凌嘯對于招商會,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戲,他一個大區(qū)經(jīng)理,一年也要開好幾個不同級別的招商會議,深得其中地正偏精髓。連空手套白狼的圈錢招商,他都做得好,更別說這種實打?qū)嵉男庐a(chǎn)品了,所以在具體的準備要求上,凌嘯給三人組的指導(dǎo)思想是,“細致策劃,多手準備,事先溝通,會前摸底。”
根據(jù)他的這一個指示,何園各房科和曾勻他們的廠內(nèi)都詳細地分了工。曾勻和陶洲,一個是東家名義,一個是掌柜名義,當(dāng)然是局中居中指揮。曾輝年紀輕,負責(zé)協(xié)助金虎安排接待事宜,而曾光年紀大些,跟隨曾勻接洽客商有些經(jīng)驗,就由他來帶領(lǐng)一些原來的分號掌柜和客戶談判。倒是賈縱,學(xué)東西很快,又是凌嘯的嫡系囚工親衛(wèi),自然就被顧貞觀踢到保安大隊,當(dāng)起千把人地保安大隊當(dāng)大隊長來了,之后的所有守衛(wèi)安全擔(dān)子,就全部壓到他的肩膀上。
三位先生隨凌嘯來到廠內(nèi),他們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凌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對這種幾百人規(guī)模的小兒科,當(dāng)然是毫無感覺,但是三位先生哪里看到過這等幾百客商云集一處的壯觀景象,鄔思道喃喃道,“天下熙熙,為利所趨,天下嚷嚷,為利所往!司馬遷誠不欺我。”凌嘯嘿然一笑,他知道,像鄔思道這種人,是不可能一下子被自己的那些學(xué)說和遠見所折服的,先不說他跟了老四,改換門庭難度太大,就是自己的那些話,他也需要時間自己去思索、求證。更何況,凌嘯還有一個念頭,鄔思道目前是真地對自己友善,讓他留在老四的身邊也許作用更大,何必一定要把他弄到身邊來?
各色服飾,各等年紀。各種口音,在這大操場上嘈嚷,商人們在各個臨時搭就的棚子里面來往穿梭,彼此聯(lián)絡(luò)交往。負責(zé)茶水服務(wù)的女工們,負責(zé)登記的書記更是忙得手腳不停,至于拿著紙話筒喊人名的戈什哈,聲音都快嘶啞了。
“三位先生,咱們到廠部大堂去喝茶吧。”凌嘯看他們只在會場邊上遠觀,就知道他們礙于自己讀書人地面子,不想和商人們溝通。
戴名世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嘆息道,“常聽父輩們講,思宗年間,江南揚州也有那瘦馬盛會。也是人潮洶涌,往往是客棧爆滿、妓館無床、花船奇缺。南山雖知道為了那是買賣小婢女,可也能窺見當(dāng)日之繁華勝景,令人不勝唏噓啊!”他在那里感慨,卻見顧?quán)w兩人怔怔地看著他。猛覺自己犯了忌諱,當(dāng)著凌嘯這個滿族大員,直言神往前明。要是凌嘯翻起面來,那可就是大禍臨頭。
凌嘯卻是更加神往的模樣,在那里囈語連連,“是啊!嘉靖年間的大明朝,經(jīng)濟發(fā)達,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貿(mào)易,都與它有關(guān),想不到讓歐洲人敬畏神往的DYNASTYMING,竟會內(nèi)憂外困。一夜間轟然倒塌!”
除了顧貞觀,鄔思道和戴名世都是一驚,但很快他們就坦然了。凌嘯作為滿族勛貴,說話的自由度比他們大得多,誰讓凌嘯的阿瑪是滿人呢,雖然他是漢族女子所生,但是這個世道就是依著父系來的。無論他怎么說,只要他不高喊反清復(fù)明四個大字,你就不能說他想反掉清朝,就算告狀,也沒人信,誰會反自己?
“爺!您來了,大堂那邊給曾光大人他們用來會前溝通了,您和幾位先生到簽押房歇息吧!”賈縱在大堂門口看見凌嘯,連忙上來稟報。
這個二十歲的囚工子弟今天顯得十分的精干,這可是自己地家生奴仆,凌嘯看得喜笑顏開,勉勵道,“呵呵,賈縱,今天這興頭很精神,不錯,現(xiàn)在當(dāng)大隊長了,以后要多向胡濤學(xué)習(xí),凡事要多動腦筋,拿出氣魄來!爺允許你們經(jīng)驗不足辦錯事,但決不允許你們不用心!”他跨上了臺階,又停住了腳,“招商會后,把你的保安隊,以兩百為單位,輪流到何園親兵隊里去輪訓(xùn)。注意帶手下的兩個字,一是嚴,二是愛,把這差使辦好了,和曾光曾輝一樣,先給你保舉個九品銜!”
“爺,謝您的抬舉,賈縱只有一門心思,先辦好這差使,我一個賤民出身,被您破格提拔,要是不能給爺辦好差使,賈縱就是負恩的罪人。”言罷,賈縱畢恭畢敬地行禮恭送他們進去。
路過大堂地時候,凌嘯禁不住技癢難忍,他讓顧貞觀他們先去簽押房,自己則站在檐下,從窗格向里面看去。前幾天,就如何同客戶談判的問題,曾輝請凌嘯給他們那些分號掌柜講課的時候,凌嘯只是總結(jié)了七條,“拽!”“吹!”“算!”“激!”“難”“諾!”“托!”
現(xiàn)在他想看看,那些曾氏分號調(diào)來的掌柜們,學(xué)到自己傳授的招商機巧后,能不能最大化地籌集到更多地資金。
堂內(nèi)分了六個桌子,六個一看就是人精的中年掌柜坐在那里,正和幾個客人們在簡單溝通,由于這是完全的店大壓客地賣方市場,自然就行事官僚了一些。每個桌子邊,都有戈什哈看著沙漏給客商計時,一到時間,馬上請他出去,后面的早等在外面呢。
好!用沙漏來給客商暗示自己的“拽”,曾輝你真聰明!
什么叫“拽”?就是你要傲慢,傲慢到使得別人產(chǎn)生這樣的錯覺:“現(xiàn)在爭代理權(quán)的人很多,看這位掌柜對我愛理不理的態(tài)度,怕是我的對手很強勁啊!”這樣,你們就掌握了主動,接下來怎么樣都好談了。當(dāng)然,傲慢不是粗魯無禮,而是要求你們,學(xué)會把那種傲慢和不耐煩的情緒,通過在彬彬有禮之中,無意識地表現(xiàn)出來。再通過更加客氣地禮貌掩飾,在無意透露,再掩飾,這樣就真實多了,客商就會深信不移。
左手第二桌地掌柜一臉的譏諷,“一塊胰子洗兩天就完了?您以為我們這冰雪香胰是尋常作坊的那些玩意。每次需要用半斤?告訴您,一塊冰雪香胰可以洗二十次澡,洗一次澡,可保您四天身上不油!說句不是奉承話的話,就您這樣潔凈的,只要不干體力活,一塊冰雪香胰,你用三個月絕對沒問題!去污力強,就是我們地最大優(yōu)勢,你要是有福緣成為代理。那就是金字招牌,子孫都可以抱著吃飯。”
好!這位真是敢“吹”,幸好古人還沒有干性皮膚和油性皮膚的概念。
什么叫“吹”?就是你要擅于把好的夸到更好,把不好的夸到自己比別人好。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是吹也要注意三點。一要自我催眠,催眠到就算你賣的是狗屎,你也可以找出它的十個優(yōu)點,并且臉也不紅地吹噓出來,甚至在必要的時刻。當(dāng)著客商津津有味地吃,要把那美味的感覺表現(xiàn)得入木三分,直到客商懷疑自己的味覺嗅覺系統(tǒng)出了問題。二要在合理地范圍。要是你所吹的,別人用想象都可以推翻,你就失去了別人的信任。三是要吹到點子上,時時刻刻轉(zhuǎn)化成為他作代理的強烈動力。
中間桌子的一個黃板牙地客商大吃一驚,“你怎么算出這么多純利來了?”
“嘿,你們江寧那么大的城,人口以百萬計,十個人里面有一個買得起冰雪香胰的,就是十萬塊。一年一人最少用四塊,就是四十萬塊的總量,每塊可以賺二錢,就是八萬的毛利,就算你交稅、請人、租店鋪、交我們地管理費,全加起來,最多也只要花一萬兩吧,純賺七萬兩,有什么稀奇的?”
他對面的掌柜算盤珠子打得啪啪直響,給他算了一筆賬,把那個客商喜得仿佛金山就在眼前,卻聽見那掌柜地又說,“你都四十多歲了,人生又有幾回搏?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要是賺錢的膽子都沒有的話,不如回去做點小本買賣算了,你說,你敢不敢?還有沒有奮斗一把的雄心?還有沒有分辨和抓住機會的勇氣?!”
客商死勁點頭,“敢!敢!有!”
但是,接下來就是一盆冷水,“不過,這機會嘛,也是要看緣分的,來的人多,搶江寧這塊地盤地也多,除了定出基本加盟費之外,像江寧這種大城是要競標的,就我知道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七八位都在搶,聽說底價都已經(jīng)抬到三萬兩了。”
客商微微有些吃驚,半年才能賺回來三萬兩啊!那掌柜卻湊近低聲道,“江爺,我看你人挺爽直的,很投我的胃口,咱們也算是結(jié)了一個緣,到時候,我跟曾大掌柜幫你說說,要是和別人同樣的價格,就優(yōu)先給你。你可不能到處說啊,這事情要保密,我在廠里混得越好,爬的位置越高,就是對你越好,有我照看著你,日后有什么優(yōu)惠,第一個考慮你!記住,不要到處說,啊!”
“呵呵!曹掌柜,您真是為人仗義,江某真的是全靠您了。”江姓客商看看左右,“別的我就不說了,您哪天到江寧,要玩秦淮紅牌,兄弟我給您包了!”
凌嘯在窗外忍不住震撼了,自己僅僅是簡單地講解了一些虛假招商的套套,眼前這位曹掌柜竟然已經(jīng)把“算”“激”“難”“諾”給綜合運用起來,一個井連一個井,一個坑接一個坑,客商看到這么有錢途,有前景,有人搶,有人幫的,怎么跳得出來他的窩?這曹掌柜是個人才啊,要不要把他單獨出來,搞個幕后的圈錢皮包商行呢?
他正自在那里感嘆古代商業(yè)高管的才能,猛聽見堂內(nèi)一聲嬌斥。
“你們的侯爺在哪里?”
凌嘯循著聲音,換個窗格定睛一看,卻是在大堂角上的一桌,菁菁拍著桌子,大聲說道,“就算候爺不在,那曾勻曾大東家在吧,本小姐不是來談陸上代理的,我要海外的全部代理權(quán)!”
“是嗎?蔣家妹子,這么巧啊,我接到揚州的傳書,就立刻從廣州趕來,看來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菁菁隔壁的一桌上,一個二十五六歲蒙著面紗的女子,用微帶粵音的官話說道,“更巧的是,咱們粵海社也想要這獨家海外代理權(quán),可怎么辦啊?”
怎么辦?涼拌!凌嘯看著這個女子,心中忍不住想,為什么與海洋貿(mào)易有關(guān)的商行都是女人出面?作為大陸性國家,我國陸地上的產(chǎn)出,足夠百姓生存的,國民不愿意冒險出海謀生,可是今天這兩個女子,顯然都是海商商行的重要人物,難道我們國家的陰盛陽衰,從清朝就開始了?
蔣菁菁一聲冷笑,“蘇瑾!你們粵海社想要爭這海外的代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要以為有葡萄雅給你們撐腰,就忘了自己只有兩百條船,和我們十八行的七百艘相比,還差得遠了!”
蘇瑾卻嘻嘻一笑,“何必這么生氣嘛,你說我依仗澳門,是沒錯,我們和澳門離得太近了,互相利用一下當(dāng)然無可厚非。不過,你要是用船的多少來衡量實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要征集起千把艘你們那樣的小船,粵海社呼吸間就可以辦到,倒是你們江浙一帶,只怕加起來也弄不到兩百艘我們那樣的大船。哦,忘了說一句,呂宋島海上一別,半年不見,你現(xiàn)在越來越像你那死去的母親了。”
蔣菁菁氣得是嬌軀直抖,伸手就往腰間摸去。曾輝在公案上猛聲一拍,喝道,“這里是公務(wù)重地,要吵,出去吵完了再回來申請求見候爺他老人家!來呀!把這兩個擾亂公務(wù)的女子逐出去!”
凌嘯在堂外看著曾輝勃發(fā)的官威,苦笑不已。保舉你掛個九品吏目,教你拽一點,不是要你在財神面前拽的,更不應(yīng)該在美女面前稱呼我為老人家,一點青春魅力都沒有!
沒想到曾輝這一拽,兩個女子頓時都悶哼一聲,都不再打嘴仗了,蘇瑾年紀大多了,手腕也活一些,笑聲格格地走到曾輝案前,一個萬福道,“這位大人,小女子蘇瑾,是代表廣東粵海社,前來和您這邊洽談海上貿(mào)易代理的,還請您大人不計小女子蠻越不懂禮節(jié),能行個方便的話,小女子感激不盡。”
蔣菁菁大怒,蠻越的越是江浙,蠻粵的粵是兩廣,你用上這個同音詞,分明是夾槍夾棒的譏諷我不懂禮節(jié),當(dāng)即就一甩衣袖,出了大堂。
她還沒來得及下第一個臺階,就見到一個人蹦過來,笑嘻嘻道,“HOWAREYOU!”
“ImFine,andyou?”菁菁下意識回答道。
天啊,她媽媽是英格蘭女士?本來以為她是外國傳教士和中國女子所生,想不到,竟是中國男子泡洋妞。真佩服她爸爸!強!
PS:凌嘯大笑三聲,“呵呵,明月這廝定是會騙人的經(jīng)理,上次會做假契約,我就懷疑他是辦假證的!”明月一腿踹在凌嘯肚子上,“胡扯,我是有過研究,加上很多朋友干這行,有些資料,寫出來,讓他們多個警醒,尤其是工作不好找的時候,萬一要做小生意,一定要提防那些連鎖加盟代理的,如果接洽談判過程,與文中雷同,或者高度類似,快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