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姜新禹和王新蕊來到了站長室。
喬慕才說道:“姜隊長,說說你的看法。”
姜新禹放下手中的驗尸報告,略微思索了一會,說道:“如果換成是我,明知道自己沒辦法脫身,又不想再次落入敵手,殺身成仁也是一種選擇。”
馮青山嘴上沒說話,心里很贊同姜新禹的意見。
喬慕才不置可否,轉臉去看王新蕊。
“姜隊長說的有道理,不過,我總覺得,用這樣慘烈的方式自殺,有點太夸張了,似乎……”王新蕊遲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喬慕才眉毛一挑:“什么?”
“陳立志似乎在掩蓋什么……”王新蕊若有所思的說道。
馮青山忍不住問道:“掩蓋什么?”
王新蕊歉然說道:“對不起,我也只是胡亂猜測,暫時還沒理出頭緒。”
喬慕才輕咳一聲:“我個人認為,還是姜隊長的說法比較切合實際,這件事情就這樣吧……馮處長,明天把結案報告交上來。”
“是。”馮青山躬身說道。
喬慕才略一思索,和顏悅色的對王新蕊說道:“在陳立志的案子上,你表現的非常出色,你的晉升報告,我已經提交給了總部,估計再有十天半月就能批下來。”
“多謝站長栽培。”王新蕊恭聲說道。
馮青山說道:“站長,有件事跟您說一下,谷小麥被殺了。”
喬慕才說道:“谷小麥?共軍那個叛徒?”
馮青山說道:“對,就是他。”
喬慕才說道:“他怎么死的?”
“一刀割喉,應該是共黨干的,墻上寫著叛徒的下場。幸虧房東上門收租金,要不然再有幾天,人都要臭了。”
“有目擊者嗎?”
“沒有,他一個人住,那地方又偏僻,所以……”
“他為什么沒去保安團報到?”
“這家伙一心想要那筆賞金,磨磨蹭蹭不肯去,一直住在燒餅胡同。”
“哼,這就怪不得別人了,要是到了軍隊,共黨怎么可能殺得了他。”
“沒錯,這家伙要錢不要命,純屬咎由自取。”
喬慕才點了點頭,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說道:“要是沒別的事,你們先回去吧……哦,姜隊長留一下。”
馮青山和王新蕊退了出去。
喬慕才拿起驗尸報告又看了一會,然后輕輕放在桌上,說道:“新禹,王新蕊的說法,你覺得怎么樣?”
姜新禹想了想:“她說的并非不可能,只是,如果繼續查下去,肯定要占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與其把精力用在這種事情上,還不如追查那些迫在眉睫的案子,比如共黨的地下印刷廠、比如一直很活躍的火烈鳥、百合、船長等等。”
喬慕才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其實,我比較贊同王新蕊的看法。”
“那、您為什么讓馮處長結案?”
“結案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如你所說,王新蕊的猜測毫無根據,沒根據就意味著沒線索,沒線索也就沒價值,繼續查下去,確實有些得不償失。二是……”
喬慕才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王新蕊在這件案子上立了功,有吳景榮在暗中疏通關系,就算我不打晉升報告,她這次也肯定晉升上尉,要是再讓她更進一步,站里就又要多一個校官了。”
姜新禹恍然大悟,王新蕊畢竟是吳景榮的外侄女,她若是升職太快,喬慕才就等于給自己增加了一個對手。
喬慕才感嘆著說道:“王新蕊心思縝密,切入點與眾不同,確實是難得的特工人才,只可惜……唉,算了,不說她了,新禹,家里都收拾好了嗎?”
姜新禹說道:“收拾好了,就等著去抬彎的飛機。”
“嗯,時間改在下周日上午九點鐘。”
“這次不會再有變動了吧?”
“飛行時間會不會變動,這個誰也保證不了,現如今,哪有準時的飛機……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主要是榕榕著急。”
“小孩子離不開母親,這么長時間,能替你照顧榕榕,確實難為童小姐了……新禹,對待童小姐,你將來打算怎么辦?”
姜新禹苦笑道:“站長,說心里話,我現在是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么辦。”
喬慕才哈哈大笑:“既然童小姐鐘情于你,你也不能辜負了人家,索性就收做二房吧。”
姜新禹趕忙說道:“那怎么行,國府三令五申,軍官不許納妾,這要說讓上面查出來……”
喬慕才說道:“別說是你,那些將軍們金屋藏嬌的也大有人在,上面對這種事,大多時候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只要別太張揚就行了。”
…………
兩天后。
入夜。
紅玫瑰舞廳。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細唱,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女歌手唱的纏綿悱惻,舞池中的紅男綠女翩翩起舞。
于莉獨坐一角,桌上放著一杯伏特加酒。
她已經有些醉意,嘴里輕聲跟著哼唱:“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更愛那花一般的夢,擁抱著夜來香……”
一名男子邁步走過來,殷勤的說道:“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請你走開。”于莉神情淡漠的說道。
男子訕訕的回到自己桌位,同伴戲謔著說道:“碰釘子了吧?早跟你說了,這位是一個冷美人,沒人能請得動。”
崔鐸神出鬼沒,三五天見不到人影是常有的事。
于莉一個人耐不住寂寞,就到離家最近的紅玫瑰舞廳閑坐。
世上有一種男人,對待朋友吝嗇小氣,對待心儀的女人卻慷慨大方,崔鐸顯然就是這種男人。
只可惜,哪怕喜歡的女人不值得,但男人心里通常不這么想。
于莉值得嗎?
答案是否定的。
起碼對于莉自己來說,并非如此。
她想要一個最終的歸宿,而不是一個花天酒地的玩伴。
而崔鐸的意義,只是她的玩伴,沒有承諾,沒有許諾。
看清楚了這一點,這是讓于莉失望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