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通過關(guān)卡,曹云飛松了一口氣,說道:“瞧瞧,正愁吃藥片沒水喝,老天爺下雨了,啥叫造化?這就叫造化!”
“車?yán)锬羌一镞€是個大官,警察看見他,像耗子見了貓一樣。”
“長啥樣?黑咕隆咚也沒看清……”
“好像是啥隊長……”
“屁隊長!”
“哈哈,對,屁隊長。”
“咱們還得謝謝屁隊長,沒有他幫忙,還真是麻煩事兒……”
“謝他干啥,他自己也急著過關(guān)卡……”
車廂里的氣氛活躍起來,隊員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前方是一個岔路口,司機放緩了車速,說道:“隊長,咱們往哪走?”
曹云飛愣了一下,然后如夢初醒一般,說道:“關(guān)顧著高興了,差點忘了正事……老路,過來過來。”
李大路湊過來,說道:“隊長,啥事?”
“百合說,你會帶我們?nèi)ヒ粋€安全的地兒,車都開了半天了,你咋不吭聲呢?”
“我還以為你知道去哪……”
“我就知道,到運河北街接上你,然后由你帶路,別的啥也不知道。”
“去勝利街。”
“勝利街在哪?”
“路口右轉(zhuǎn),一直走,看見一個水塔,然后再左轉(zhuǎn)……”
曹云飛聽的不耐煩,伸手把李大路拽過來,說道:“來來來,你坐到前面來,告訴司機咋走。”
卡車?yán)^續(xù)行駛。
一直悶聲不響的駱駝忽然說道:“隊長,車牌該換了。”
曹云飛看了看車窗外,說道:“再等一會兒,這里人太多。”
猴子用手指捅了捅駱駝,低聲說道:“駱駝哥,換車牌干啥?”
駱駝?wù)f道:“這輛車是偷來的,用不了多久,敵人就會明白過味兒來,要是不換車牌,他們就能一路追蹤到咱們。”
“追蹤?咋、咋追蹤?”猴子還是疑惑不解。
“這都不懂,你以為這是鄉(xiāng)下啊,街上到處是人,一路上肯定有目擊者。”一名隊員在黑暗中說道。
猴子撓了撓頭:“栓柱哥,啥叫目擊者?”
名叫栓柱的隊員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伸手捏住猴子的嘴,說道:“就你屁話多,閉嘴!”
十幾分鐘后,卡車緩緩?fù)T诼愤叄緳C四處看了看,回身說道:“隊長,這里沒人。”
曹云飛向外看了一會,然后對駱駝做了一個手勢。
駱駝一聲不吭,從屁股下面拿出兩個車牌,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另一名隊員拿著手電筒跟了下去。
過了一會,兩人回到車上,駱駝對曹云飛點了點頭。
曹云飛吩咐道:“開車。”
在李大路的指引下,卡車?yán)^續(xù)朝勝利街行駛。
沉默了一會,曹云飛開口說道:“駱駝。”
“啊?”駱駝在黑暗中說道。
“我咋就弄不明白呢?”
“啥?”
“那個百合,咋會知道你和老邱的聯(lián)絡(luò)方法?”
“我也納悶兒……”
“你和百合以前認(rèn)識嗎?”
“不知道。”
“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們在九道灣不是見過面兒了嗎?”
“那地方烏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見……我猜,百合故意選了那么個地方,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長啥樣……”
…………
當(dāng)年,老邱原打算培養(yǎng)駱駝做交通員,算是給姜新禹配一個幫手。
只是后來發(fā)現(xiàn),駱駝不適合做潛伏工作,他自己也不喜歡待在敵后,最后還是回到了曹云飛身邊。
老邱和駱駝之間有聯(lián)絡(luò)方式,只是交通員的事情最后沒成,兩人也就沒必要見面,聯(lián)絡(luò)暗號連一次都沒用過。
這個暗號除了老邱,只有姜新禹一個人知道,這是為了在緊急情況下,他可以和駱駝表明自己的身份。
現(xiàn)在,姜新禹終于把暗號用上了。
大沽支隊搶劫了藥品,按照事先約定,曹云飛派駱駝和堰津地下組織聯(lián)絡(luò),以便確定下一步計劃。
以姜新禹的身份,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即便是去了偏僻的九道灣,也沒人會懷疑保密局的行動隊長。
像盤尼西林這種貴重藥品,無論是運送路線還是出發(fā)時間,對內(nèi)對外都是一級保密,臨裝車前才通知了43師警衛(wèi)營派兵押運。
事實上,如果姜新禹不認(rèn)識趙德全的話,這種保密措施已經(jīng)足夠好。
通過和趙德全閑聊,無意中知道了43師警衛(wèi)營十月中旬有重要任務(wù),姜新禹敏銳的判斷出,“重要任務(wù)”十有八九和藥廠有關(guān)。
他心里很清楚,同樣是出于保密方面考慮,既然選定了43師警衛(wèi)營,這種任務(wù)輕易不會發(fā)生變化。
雖然趙德全在醫(yī)院養(yǎng)傷,但是警衛(wèi)營還有副營長可以遞補,只要盯住43師警衛(wèi)營,就能知道“重要任務(wù)”是什么。
李大路被捕,本不在姜新禹的計劃中,任何行動都存在意外情況,有勝利就有犧牲,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按照國府對待共軍俘虜?shù)囊回炞龇ǎ畲舐凡粫猩kU,只要他簽了自白書,問什么說什么,最后的去處很可能是國軍部隊。
但是曹云飛不這么認(rèn)為,他太了解李大路了,那是個寧折不彎的好漢子,絕對不會為了活命投降。
所以,他讓駱駝代為轉(zhuǎn)達,希望堰津地下組織能想辦法營救李大路。
既然曹云飛提出了請求,姜新禹也不能坐視不管,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臨時想出了一個營救計劃。
為了取得李大路的信任,特意要了兩份帶有“燕子”標(biāo)記的信箋,這都是曹云飛親筆所畫。
姜新禹對運河北街很熟悉,加上駱駝提供了大沽支隊的特殊暗記,沒費多大勁兒就找到了猴子,然后給他安排了住的地方。
想要營救李大路,就必須有猴子幫忙,畢竟永旺雜貨店附近有特務(wù)監(jiān)視,姜新禹不方便出現(xiàn)在那里。
況且,避開耳目偷偷爬上房頂,這種事對于猴子來說,實在是太適合了。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姜新禹已經(jīng)沒機會再和駱駝聯(lián)絡(luò),好在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運氣了。
至于說在運河北街關(guān)卡發(fā)生的事,其實姜新禹早就想到了,曹云飛接上猴子和李大路,在時間上可能會被關(guān)卡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