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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章 活捉斬殺
早上起來,神清氣爽,面朝來水,視野開闊。陳維政走到走口,站崗的戰(zhàn)士敬禮問好,陳維政自己都忘了,原來在這個寒冷的日子里,還有人為了他冒著嚴(yán)寒站在風(fēng)里。
雖然知道是他們的職責(zé),但是還是很感動,跟兩個值班的戰(zhàn)士聊了起來。
“是警衛(wèi)團的嗎?”陳維政問。
“不是。”右邊那位說話,帶有很重的貴州口音,雖然與南丹人說話差不多,但是陳維政這些本地人一聽就知道了,戰(zhàn)士繼續(xù)說:“我們是二團的,昨天警衛(wèi)團的同志們襲擊百峰,還把物資從百峰扛回來,很辛苦,我們團長說,昨天晚上的崗我們團包了。”
“好好,大家都辛苦了。天很冷吧!”陳維政問。
“報告師長,一點都不冷,這個地方過冬天,太舒服了。”另外一位戰(zhàn)士說。
陳維政一想,也是,右江河谷,與紅水河的源頭相比,還真是有差別。來到碼頭邊,這里很熱鬧,正在裝船,一包一包的是八角,一桶一桶的是桐油,一罐罐的就是茴油。黃掌柜看到陳維政,迎了上來,說:“長官這么早啊!”
“不早了,你們都做了為么多的工,我算是貪睡了!”陳維政說。
黃掌柜讓身邊一個小伙子,通知柜臺,給長官上早餐,嘗一嘗那坡的卷筒粉。
陳維政謝過黃掌柜,很誠懇的說:“黃掌柜,有件事想麻煩你,我想讓你的人教我的人學(xué)習(xí)怎么使用發(fā)報機,發(fā)報收報,不知道行不行?”
“長官是真的想買電報機?價格相當(dāng)貴。”黃掌柜一臉的狐貍樣,說:“沒有問題的,包教包會。在我們這里買電報機,怎么也要學(xué)會使用才行,不然,拿回去當(dāng)擺設(shè),還不如一個紅木斗柜。”
“今天我就安排一個班去學(xué),你看行不行?教學(xué)費用我一定如數(shù)交付。”陳維政覺得這樣會很增添麻煩。
“沒有問題,我們大小姐的房里還有一臺,貨棧那邊還有一臺,就用這一臺學(xué),貨棧那邊有一個大廳,平時我們議事用的,可以做教室,教官也沒有問題,就是我的老大兒子,叫黃翼武。他是南寧軍官學(xué)校專門學(xué)電報專業(yè)的。”黃掌柜說:“不用錢,不用錢!這又不是什么手藝,就是要讀過書才行,沒有讀過書的,講死都不懂。”
跟掌柜的聊了一些風(fēng)土人情,陳維政回到洋樓,袁振伍起來了,和農(nóng)士級地寶在搞衛(wèi)生。昨天的那個姑娘,正在餐桌上擺早餐。一壺茶,包點、煎蛋、玉米糊糊,很豐盛。唯有卷筒粉很長很大,長得有型,大得可怕,象一條蛇,盤起來,一條就是滿滿一海碗。
姑娘用很好聽的聲音說:“我們掌柜的說幾位老爺是北方人,吃得辣,專門送來一些天保的辣椒,好辣的。”
陳維政用很正宗的廣東粵語說謝謝她。袁振伍說陳維政不錯,粵語說得很好,比他這個在廣州工作過的人說得還好,陳維政說不如地寶,地寶的廣東話說的才好。地寶說自己是廣東人,在廣州長到十歲,
如果不會講白話,回去會被人笑的。
陳維政告訴地寶,吃完飯跟農(nóng)士級去警衛(wèi)團,找二十個讀過書的,年紀(jì)輕的戰(zhàn)士,去黃恒棧大堂,學(xué)習(xí)使用發(fā)報機,要學(xué)精學(xué)會,以后到各團去,擔(dān)任報務(wù)員的重要職務(wù)。教他們發(fā)報的是南寧軍官學(xué)校畢業(yè)的高才生,一定要尊敬老師,虛心向老師請教。切不可因為自己是軍長師長身邊來的人,就高人一等,指三罵四,結(jié)果什么也學(xué)不會。
地寶嘻嘻笑著說:“不會了,我們兩個,最和氣的了。”說完,跟農(nóng)士級跑了。
“他們選出來的人,你能放得下心?”袁振伍問。
“我們兩去選的人,也不一定更強!”陳維政是這樣回答。袁振伍想想也是。
這時,李明瑞和馮達飛在值日軍官的帶領(lǐng)下,來到洋樓。
“嚯!相當(dāng)高級,難怪一到奉議,屁股都不多沾一沾,立馬就往那坡趕,早知道有這么好的地方,我也早就過來了。”馮達飛大驚小怪的說。
陳維政笑道:“我也是到了這里才知道有這么好的洋樓,是黃恒棧三老板家的洋樓,相當(dāng)?shù)钠粒趶V州城,可能不少,在這個地方,能有這么一棟,很不得了。”
“廣州城,這樣有型的也不多。”馮達飛說。
“有什么吃的?一大早從奉議趕過來,還沒有一顆米下肚呢!”李明瑞說。
“感情李大師長到小處來,是打土豪搞早餐來了。”袁振伍呵呵笑著說。
“你們坐坐,我去幫你們買點。”陳維政說著走了出門。
看著陳維政匆匆離去的背影,李明瑞奇怪的說:“怎么他親自去?地寶小跟班呢?”
“正權(quán)把他們攆去學(xué)發(fā)電報去了。”袁振伍說。
“電報?哪有發(fā)報機?”馮達飛問。
“有,三樓就有一臺。”袁振伍說:“正權(quán)也是看到這一臺,差不多瘋了,說要買二十臺,我們的部隊要配備到團一級。這東西是好,就是太貴,聽黃恒棧的掌柜說,一臺要四千元大洋。”
“四千塊,差不多,有點水分,不多。”馮達飛說:“我上去看看,這玩藝我會用。看看能不能收到一些消息。”
不再理睬袁振伍和李明瑞,馮達飛徑直走了上去。
“振伍,對于攻打百色,你有什么想法?”李明瑞問。
“百色我不熟悉,總指揮你在百色領(lǐng)導(dǎo)過起義,后來又打過兩次百色,應(yīng)該有比較妥當(dāng)?shù)姆桨浮!?
“軍長大人,總指揮部已經(jīng)取消,就不要再叫我總指揮了,叫名字叫老李隨便。”李明瑞開玩笑說。
“習(xí)慣了,難改的,你就只管把總指揮當(dāng)成是你的名字好了。”袁振伍笑著說。
李明瑞沒有繼續(xù)糾纏這個問題,他是一個很大氣的人,叫什么,并無所謂:“百色城并不大,依山畔水,守軍也不多,我們?nèi)ツ炅鹿フ及偕珪r,只有一個岑建英團。但是雕堡林立,打下不容易。單單一個長蛇嶺,就把我們阻了很久。聽說去年十月,桂系
大將周祖晃來到百色,負(fù)責(zé)百色、天寶一帶的民團訓(xùn)練,雖然時間不長,目前看來也很有成效,”李明瑞神色有點擔(dān)心,繼續(xù)說:“昨天晚上,我們在百武區(qū)(頭塘鎮(zhèn))的農(nóng)協(xié)委員,找到我們,向我們說起民團的情況,基本上年輕人都組織起來,參加民團,看來,情況比過去那要嚴(yán)重得多。”
“總指揮的意思是攻打百色城難度很大?”袁振伍問。
“難度大就不打。”門口傳來陳維政的聲音。
李明瑞和袁振伍兩人聞聲抬起頭來,不約而同的看著陳維政。陳維政把手里的東西擺在桌子上,一大盆卷筒粉,一只燒鴨,一包煮雞蛋,還提著一壺酒。
看著陳維政手里的酒,李明瑞笑了:“正權(quán),你不會大清早就準(zhǔn)備喝酒吧?”
陳維政說:“先買定,放著,省得等會想喝的時候沒有,浪費感情。”
李明瑞和袁振伍聞言大笑,直說這才是真正的酒鬼邏輯。
“老馮呢?”陳維政問。
“在三樓,聽說有電報機,比你還瘋。”袁振伍說:“你是瘋著買,他是瘋著玩,這不,說上去看看,能不能收到什么信息,現(xiàn)在還沒有下來。”
“好消息,好消息。”馮達飛從樓上一邊大叫,一邊往下跑。
“什么好消息?”袁振伍問。
“井岡山朱毛紅軍粉碎了魯滌平的進攻。活捉前敵總指揮張輝贊,并斬殺張輝贊。”馮達飛在樓梯上大聲說。
“活捉張輝贊?”袁振伍問得很興奮。
“斬殺張輝贊?”李明瑞問得很驚訝。
“是!”馮達飛回答,聲音里盡是興奮。陳維政想起了毛主席的一首小令《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萬木霜天紅爛漫,天兵怒氣沖霄漢,霧滿龍崗千嶂暗,齊聲喚,前頭捉了張輝瓚。應(yīng)該就是這個時候!好在他夠理智,沒有把這首小令讀了出來。
聽到袁振伍和李明瑞的不同詢問,陳維政頗有興趣的看著他們。袁振伍是一臉的興奮,李明瑞則是一臉擔(dān)憂。袁振伍的興奮可以理解,李明瑞的擔(dān)憂則不知道從何而來。
李明瑞站起身,走到門口,又走回來,嘴里在小聲的說著什么,最后,是一句話:不該殺啊!一殺就麻煩了。
陳維政不太理解,望著李明瑞。袁振伍站起來,想跟李明瑞講道理,馮達飛拉住袁振伍,搖搖頭,讓他不要打斷明瑞的思路。
李明瑞走了幾趟,站了下來,伸手給陳維政:“正權(quán),倒酒。”
很明顯,不是興奮的酒,是郁悶的酒。陳維政倒出一杯酒,遞給李明瑞。李明瑞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走到餐桌邊,重重坐下,拿起一只鴨腿,狠狠的撕下一條肉,嚼了起來。半晌,說了一句話:“兩黨之間的正面武裝斗爭,屠殺高級戰(zhàn)俘,將從這里開始。”
馮達飛和袁振伍愕然,大悟。陳維政抬起頭來,看著李明瑞,心頭涌起一陣悲哀,上一世的李明瑞之所以被他的政委槍斃,應(yīng)該根源就從這里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