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披荊斬棘,劍染鮮紅。
她沉默不語的走在妖塔之中,記不清自己走上了多少個傳送陣,只知道視線所及之處的妖魔皆被她斬與劍下。
興奮,從骨髓中流露而出的興奮,血液、神經,都在叫囂著,叫囂著更多的殺戮更多的血液!拿著劍的手都在顫抖,興奮,恐懼,迷惘?或許都有,又或許都沒有。
看著那些和她身上一樣色彩的熱血噴灑而出,她沉默寡言的拿著劍一步步向著深處走去,從那些各色各樣的家具野花野草小妖,到現(xiàn)在的漸漸快要凝聚成人形的妖魔,她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
現(xiàn)在的自己,在別人和妖魔的眼里一定是沾滿了血,眼睛殺到紅的修羅吧。
如果軟弱和懦弱是她的弱點,那么她為什么不能強迫自己一步步去適應如此殘忍血腥的世界?連染墨都明白的道理,連他都可以做到談笑風生間取敵首級,為什么她會做不到?
到底是害怕還是恐懼?
已經不重要了,既然習慣不了,既然做不到,那么等到這些殺戮,憎恨,罪孽都時時刻刻伴隨著她時,她應該就已經習慣了吧。
正是因為知道,就是因為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就是因為如此深刻的體驗到,弱小的人就如同她劍下斬殺的妖魔一樣,任人欺辱廝殺。
強大在修仙界就是唯一的法則,只希望現(xiàn)在的她明白的還不算是太晚。
她被師尊保護的太好了,她終于明白為何師尊會一言不發(fā)的將她趕到山下,終究是因為下不了手,狠不下心,所以才讓她獨自一人去領悟,去發(fā)現(xiàn),去體驗,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只不過......越來越興奮的情緒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仿佛之間還聽到了水月劍的鳴聲?
一路沉默的走著,妖塔九層中的修士一點都不少,傳入她耳中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哇,這誰啊,在妖塔里都能殺紅眼!該不會是入魔了吧!”
“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啊,咦,看,她又踏上傳送陣了,我記得妖塔九層有個極難對付的小妖頭領的,她一個人肯定不好對付,我們要不要跟上去幫忙啊?”
“就我們兩個?上去送死啊!九層妖塔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那個小妖頭領出現(xiàn)后,練氣期的修士有幾個敢上去送死啊?”
“可是......她一個人,我怕......”
“你就少操點心吧!既然人家敢上去自然就有那個本事,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打一會就回去吧。”
當她踏入妖塔九層時,四周雖然還是銅墻鐵壁,但是卻覺得視線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她安靜的提著手中的水月劍一步步走著,與以往一樣,將這條路的每一個房間都走過,用劍上的鮮血做標記指路,她神色平靜的提著流著鮮血的劍從一個個原本干凈寬闊的房間中走出來。
她進過的每一個房間,里面都有各路妖魔不由分說的揮舞著爪牙蜂擁而上。
妖塔里似乎就是這樣的,要么妖魔死于她們的手里,要么他們死在妖魔的手里。只是為何......每一個妖魔,它們的眼神也是如此的不甘呢?
不知道走了多遠,寬敞且明亮的妖塔九層中到處都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直到她和一個人形妖魔相遇,這是這么久以來,她唯一遇到的一個人形化最成功的妖。
妖嬈魅惑的身姿背對著她,要不是那雙明晃晃的狐貍耳朵和那條火紅的尾巴,她真的會誤以為是進入妖塔中的修士。
“哼,看你劍上的血這么多,定是殺了我們不少同類!既然讓我狐妹遇見了,那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那個自稱狐妹的狐妖猛的轉過身來,她那雙細長帶著絲絲嫵媚的眼睛中是遮掩不住的殺意。
還未等到她說話,狐妹的身影像是直接穿過了她們之間的那段陰影一般快速向她襲來。
狐妹那雙變的很長很鋒利的指甲讓她心有余悸,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水月劍橫檔在胸前,然而即使她的反應如此迅速,狐妹那鋒利的指甲已經在她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抓痕。
細長的抓痕伴隨著一陣陣疼痛,鮮血一滴滴流淌著,那本來就沾滿了血腥的白衣被她自己的血染的更加血紅。
“呦,反應不錯嘛,讓我偏了半分,不過嘛......”
聽見聲音,再抬頭時,只見原本在她身前的狐妹此刻竟然又出現(xiàn)在了初見時的地方,就好像方才的襲擊只是一個錯覺。
狐妹站在原地,妖媚的笑著,可是那雙冷冽的眼睛中卻是滿滿的殺意,“下一次,我穿透的,就是你的心臟了!”
毫不在意的低頭看了一眼胸前,莫空鏡冷漠的提起手中的長劍,然而只是那一瞬間周邊的場景卻猛的一變。
溫婉柔情的母親,冰冷嚴厲的師尊,笑逐顏開的嫣然,熱情多變的師姐......就在那一瞬間的時間,短短的那一瞬間的時間而已,她看到了很多很多,那些都是她最在乎的人。
冰冷的吐出兩個字,“鏡水燕。”手中的水月劍被她挽起了一個滿圓的弧度。
察覺到幻境被破,直覺得危險來襲的狐妹側頭轉身,那鋒利的指甲幾乎是那一瞬間就穿透了從她身后襲擊她的人影。
狐妹不可置信的喊叫出聲,“快、這么快?!”看著那忽然消散的殘影,她心下大叫不妙,只來得及往側邊一閃,然而卻還是讓人從后面砍了一劍。
狐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影驚訝的喊出聲:“這、這么快的速度,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明明只是練氣期的修士啊,怎么會有這么快的速度!
莫空鏡冷漠的搖了搖頭,“不,你比我快。”隨后她只是平靜的看著同樣胸口滲著血跡的狐妹淡然開口:“鏡中花,水中月,一場空罷了。”
狐妹退后兩步,不可置信的尖叫道:“不!不可能!我寧可相信你比我快!怎么可能會是幻影,我狐族向來以迷惑眾生的幻象為傲,我怎么可能會被你的幻影所惑!”
愣了愣,隨后狐妹忽然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幕,神情猛的一變,異常認真的盯著那抹白影:“你到底是誰?剛才竟然是僅僅一個照面便破了我的幻象,你來此處究竟是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