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忻仙手中的黑皮書重重落在桌子上,她眼眸內(nèi)引而不發(fā)的殺氣也激起了秦言的反應(yīng),秦言一抬頭正對上她寒意森森的眼神,只覺心神震動,自知自己現(xiàn)在神魂狀態(tài)尚不足以與之對抗,忙將目光下移,想要避開殺機。
不料他無意間視線所掃過的位置,卻更使得稚嫩少女的殺意愈發(fā)濃郁,如同凝成了實質(zhì)的毒蛇,正輕輕舔舐他的脖頸。
“大叔,你在看什么地方?”忻仙嘻嘻一笑,像小女孩似的好奇發(fā)問。但在那純真無暇的外表下,掩藏著深沉的惡意。
秦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她了,想來也是受胖子的連累,于是一臉迷茫地想把禍水給引回去:“我不知道。三少爺叫我看,我就看了啊。”
忻仙眨了眨眼,咯咯笑道:“那你覺得他說得對不對呢?”
秦言略一沉吟,言不由衷地道:“小妹妹你國色天香,就是天上的神佛看了也要動心——”一句話沒說完,卻只聽凄厲的風(fēng)聲破空而來,一道朦朧的白影轉(zhuǎn)瞬已越過飯桌,挾帶一片凄風(fēng)苦雨罩向秦言頭頂。
秦言反應(yīng)極快,在白影撲來之時便已騰身而起,如狂風(fēng)般往后掠出,一連退出十余步。
忻仙的身形緊追而來,朦朧的白影中乍現(xiàn)一抹寒光。秦言瞥見她眼瞳中的森冷之意,知道今日只怕無法善了,這女人不打一頓就不知好歹,于是不再退避,決意與她一爭上下。
秦言抬眼揚眉,忻仙長發(fā)飄揚,身子急旋,一只素白玉手撩起一片暗香,嫩生生的雪白顏色向秦言胸口拂來。秦言知道即使她重傷初愈但力量卻要遠勝自己,同樣抬起左手迎上去,暗地里卻隨時準備好了變招的退路。
兩掌相對,一觸即分。秦言意欲變招之時,卻突然覺得腰際劇痛,原來竟是昨夜留下的禍根又于此時發(fā)作。他動作略一凝滯,忻仙可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順勢一掌抓向他心口。只聽咔嚓一響,那只素白的小手上已多了一只鋼爪,森森冷氣直透心肺。
‘這女人真要置我于死地!’
電光火石間,秦言倉促后退,僅能抬起左臂來擋了一下,手腕皮肉盡被鋼爪撕裂,鮮血淋漓迸出。這一下他也是無奈為之,雖然避開了筋骨的關(guān)鍵位置,但左臂也遭受了重創(chuàng),一時間劇痛無比。
不過這點皮肉之痛相比于昨夜柳宛筠的折磨來又不算什么了,秦言眉頭都不皺一下,眉宇間也透出狠辣絕厲之意,拼著擋了忻仙一下后,右手忽然抬起食指,化為一道寒霜般的劍芒直直襲向忻仙小腹,卻擊到她左掌中電光般掠起的青紋匕首上,發(fā)出錚亮之響。
“大叔,你的心思果然齷蹉得很哪……”激斗之中,殺氣凜冽的少女的聲音卻如銀鈴般清脆甜美,悅耳動聽。
秦言擰緊眉頭,又見白影飛撲過來,連忙倉皇后退。他已然覺察到一絲幽冷殺氣從斜角襲來,同時還有金鐵鏗然之聲悄然滑向腰間。
就在鋼爪和匕首都將臨近之際,他猛地扭腰,勉強讓過擦著肉飛過的匕首,右手同時閃電般繞過鋼爪在少女手腕上拍了一下,趁她動作一僵的時候連退兩步避開了接踵而至的一擊。
如此劇烈的動作,更激發(fā)了腰部的劇痛,秦言感覺下半身都有些不聽使喚了,不由倒抽一口氣,額頭冷汗淋淋。
‘臭丫頭,賤女人,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忻仙并不急著追擊,她與秦言對視兩秒,嘴角慢慢上彎,露出了嫣然的笑容:“大叔,你的身法不錯,看來也是有點本錢的,難怪敢口出狂言。不過,今天遇上了我,你終究還是死定咯!”
兩人動作停止后,葉飄零才看清秦言左邊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不由驚呼一聲“住手”,便要起身上前,卻被柳宛筠拉住,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柳宛筠又朝方秋遙和秦鴻狩一瞪眼:“你們兩個也不要動。”
胖三少爺這會兒又想起了三天前噩夢般的一幕,嚇得縮成一團只打哆嗦,哪還敢說半個不字。
秦言盯著三步外的少女,沉聲道:“小丫頭,你殺心如此重,當心有一日自遭因果反噬,永墜閻羅!”
“喲呵,還有因果報應(yīng)來嚇我!”忻仙露出諷刺的表情,冷笑道,“人為求生果然無所不用其極,你連這種哄小孩子的話都說出來了,看來是怕死怕得很厲害?是不是死后還要變成厲鬼來找我索命啊?”她輕輕跨前一步,瞇起漂亮的眼睛,搖頭嘆息:“照你的說法,你有今日的報應(yīng),也肯定是以往前世造孽太多,所以才會遇上了我。好吧,我是個慈悲的人,總不會讓你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就去死,你還有什么秘密想告訴什么人的,趕緊說出來吧,本姑娘要是心情好,說不定還能給你傳達一下。”
秦言沉默了片刻,忽然牽動嘴角,微微一笑:“我想聽你對我叫一聲大爺,怎么樣?”他視角余光朝身旁桌上瞥去,這桌人為躲避爭斗都已遠遠站開,桌上還留了飯碗和筷子。其中有一雙筷子,是鐵質(zhì)的。
忻仙默立數(shù)秒,向前一步,嬌聲喊道:“大爺——”那聲音真是甜膩無比,直讓聞?wù)呱袼止撬嫣沟脽o以言喻。
然而這一聲出口的時候,緊隨而至的還有滅頂?shù)臍C。少女的身姿輕盈妙曼,暗藏致命的寒意,朝秦言籠罩而下。
秦言狼狽逃竄,在撞翻了兩把椅子之后,手臂往桌上一探,鐵筷子便入了掌中,而后他身形一頓,止住退勢,把鐵筷子當做兵器,迎上忻仙的攻勢。冷劍穿插,迅疾如電。
忻仙心頭一震,這樣撲涌而來的洶洶劍浪,渾然大氣找不出一絲破綻,究竟從何作為突破口?
鋼爪、匕首與鐵筷子交鋒,鐵筷子常常不敢硬拼,卻以無比精妙的劍勢將對手引入漩渦,令忻仙如陷泥潭,不能自己。她已然感覺到劍浪中暗暗蓄積的風(fēng)暴,出手更如狂風(fēng)驟雨,有股不顧一切的味道。十余回合后,她發(fā)現(xiàn)仍無法取勝,心中一沉,決定不再保留,準備使出那一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