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白色的濃煙在四處瀰漫。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靜止了。

喬蘭的目光依然直視著程俊堯。她知道是自己帶來的炸藥爆炸了！

可是，阿虎不是說，這是很烈的炸藥嗎？可是爲(wèi)什麼爆炸以後連自己都感覺不到衝擊波？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小姐，這個……這個炸藥是假的！”就在這時，一個站在不遠(yuǎn)處的保鏢喊道。

假的？

喬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虎給自己的是假的炸藥？

“哈哈哈哈！”靜寂到詭異的空氣中，再次響起何雪薇猖狂的笑聲。

“假的！喬蘭你居然拿了一袋假的炸藥過來！”何雪薇幾乎笑的直不起腰來。她說著，不禁搖搖頭，“你說我應(yīng)該是佩服你的勇氣呢？還是笑話你的愚蠢！嗯？”

頓了頓，她繼續(xù)道，“不過也是，現(xiàn)在紐約炸藥的管控這麼嚴(yán)格，你怎麼可能買到真的炸藥。”

喬蘭這才恍然大悟。

她相信阿虎的爲(wèi)人，可是也明白，阿虎在黑市上買到的這些東西，並不能保證一定沒有問題。

她有些沮喪，可是忽然間又覺得慶幸。

幸好是假的，若是真的，那麼結(jié)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

目光朝著面前的男人再次凝視了幾秒，她慶幸，他毫髮無傷……

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可笑，自己怎麼忘了，現(xiàn)在這個男人正拿著槍對著自己的胸膛，而自己，卻還有時時刻刻在乎著這個男人的安?！?

呵，她可真賤??！

“怎麼？程俊堯，你怎麼還不動手？難道，要我?guī)湍銊邮郑俊焙窝┺钡穆曇舸蚱屏四腥说乃季w。

此刻，程俊堯的手緊緊的握緊了手槍，食指已經(jīng)緩緩攀上了扳機。

他的目光也一直凝視著喬蘭。尤其在聽到暖暖和沈之承的對話後，他憤怒無比。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能現(xiàn)在就讓這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是不是動手，好像還不是你說了算！”卻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卻將手槍對準(zhǔn)了何雪薇。

只是，爲(wèi)什麼會做出這個動作，連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

“你在開玩笑？”何雪薇不可置信的看著程俊堯。

“你覺得，這裡是開玩笑的地方？”他冷冷一笑，“在戰(zhàn)鬥這件事情上，不管是力量還是反應(yīng)速度，雄性動物都快於雌性動物。所以，如果你想和我比誰開槍更快的話，我想你應(yīng)該不是我的對手?！?

這一次，換做程俊堯步步緊逼。

而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即便自己恨喬蘭，恨她背叛自己，可是當(dāng)自己看著這個女人的眼睛的時候，看著這雙像極了安默眼睛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出現(xiàn)了安默的影子。

他不想讓安默受到委屈，自然，本能地，他也不想讓自己看到喬蘭痛苦的樣子。

更何況，這個女人現(xiàn)在還是自己的妻子，她是他的人，至少在他看來，她是他的財產(chǎn)，哪裡輪得到外人指指點點！

而且，他也不想做一個殺人犯。

“別逼我，程俊堯！”可是現(xiàn)在的何雪薇已經(jīng)被逼急了。

“放了喬蘭，我可以把你想要的錢給你?！彼麤]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哦？放了她？”何雪薇的目光從程俊堯的臉上慢慢移到了喬蘭的身上，她上下打量了喬蘭。

“砰”的一聲，緊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所有人望去，只見鮮紅的血液從喬蘭的右肩滲出，因爲(wèi)劇烈的疼痛，喬蘭的神情幾乎扭曲了……

何雪薇居然朝著喬蘭的肩口開了一槍。

鮮血四濺，也濺到了程俊堯的臉上。

一瞬間，程俊堯的心忽然揪成了一團。喬蘭血液是溫?zé)岬?，可濺在他的臉上，卻是痛的。

他到底低估了何雪薇，低估了這個女人的行爲(wèi)能力，他怎麼忘了，她是個精神病患者。而這樣的人，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更何況，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道德底線，當(dāng)年對付安默是這樣，而現(xiàn)在對付喬蘭也是這樣！

喬蘭？他忽然間覺得好笑。

即便自己現(xiàn)在不打算親手殺了她，可是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原諒她。

“既然你覺得一次性拿出80億現(xiàn)金太困難，那麼你想把你現(xiàn)有的資金都轉(zhuǎn)到我的賬戶。然後將你在D市的物業(yè)現(xiàn)在就轉(zhuǎn)讓給我，我算了算，這樣80億也夠了吧。”看來這一切，何雪薇早已盤算好。

程俊堯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

身處在破舊的倉庫，可是此刻的他依然挺拔耀眼。

“你要物業(yè)？”他忽然做出一番驚訝的表情，“但是……物業(yè)的讓渡似乎更加麻煩……”

他故意拖長了聲線。

不會有人知道，他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在等待他的保鏢。因爲(wèi)他知道，如果在保鏢來之前，他將所有東西都交給了何雪薇，那麼他便沒有了談判能力，自然，連著自己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此刻，他確實很後悔自己會那麼魯莽的趕來，爲(wèi)什麼不等等保鏢，可是太多的時候，人的行爲(wèi)是受情感控制，而不是受理性控制的。

“砰！”的一聲，又是一記槍聲。

何雪薇居然朝著喬蘭開了第二槍！而這一次，喬蘭只是悶哼了一聲，想來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是連著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纔是左鍵，這一次是右肩。

鮮血再次濺開，而這一次，血液飛濺到程俊堯的眼角，模糊了他的視線。

程俊堯的世界染上了一片紅色。

這一秒，他甚至覺得有上千把尖刀一次又一次地捅向他的心臟……

“你不想殺她，那麼說明你還在乎她，所以程俊堯，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將我要的東西交出來的話，我會向喬蘭打第三槍。對了，我只給你兩分鐘的思考時間?！?

“把卡號給我?！倍@一次，程俊堯甚至連想都沒有想。

他知道，自己一旦交出了贖金，自己會失去談判力，可是他更加不忍看到的，是身邊這個女人手上的樣子。

果然此話一出，管家就將何雪薇寫著卡號的白紙，遞到了程俊堯的手上。

程俊堯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告訴她將自己私人賬戶上的所有現(xiàn)金，都會匯入這個何雪薇的賬戶。

“我私人賬戶上有三十億，秘書會讓財務(wù)第一時間匯到你的賬戶。”他故意將話說到了一般。

“那麼……剩下的五十億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給你寫一份《物業(yè)轉(zhuǎn)讓協(xié)議》怎麼樣？”

何雪薇的眸色微閃，她頓了幾秒，十分警覺的說道，“可以，快點！”

好在這次管家準(zhǔn)備了白紙，他將白紙遞給程俊堯，而程俊堯索性將管家一拽，管家的後背順勢被程俊堯墊上了白紙。

管家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是一想到這樣可以拿到五十億，便也心甘情願了。

因爲(wèi)是手寫，所以《物業(yè)轉(zhuǎn)讓協(xié)議》寫的並不快。

十幾分鍾過去了，而程俊堯卻只寫了一半。何雪薇催促了好幾次，但是程俊堯的回答卻十分淡定：如果讓這份協(xié)議有漏洞，倒是可以快一點。

“?！钡囊宦暎@是何雪薇的手機響起一個信息的聲音。

她順勢拿起一看，是銀行的短信提示，幾十億的資金已經(jīng)到了她的賬戶。因爲(wèi)她的賬戶也是同城，所以到賬極快！

“行了，別寫了！”卻未料，何雪薇在這個時候阻止了程俊堯。

“怎麼，不想要了？”程俊堯倒是沒有猜透何雪薇的心思，可是他也不相信這個女人會突然間對錢沒有興趣。

“我改主意了！”她說得狡諧。

“想要現(xiàn)金？”

她並沒有急著回答。她在這個空蕩的倉庫內(nèi)來回走了幾步。

忽然，卻見她將槍口對準(zhǔn)了不遠(yuǎn)處的程俊堯！

“我改變主意了，因爲(wèi)我就是想讓你死！”她說完，眼神變得無比猙獰。

“砰！”一聲槍響！

她不給對方任何辯解的機會，卻直直的對著男人開了一槍。

子彈發(fā)射的那一刻，何雪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她報復(fù)不了沈之承，可是卻報復(fù)了另一個男人，多好！

其實在剛纔的時間裡，她已經(jīng)想清楚，程俊堯的30億現(xiàn)金其實已經(jīng)解決了何家的危機。而她多疑的一個人，哪裡會真的相信程俊堯的《物業(yè)轉(zhuǎn)讓協(xié)議》？

她不是傻瓜，她也知道程俊堯哪裡會讓讓她輕輕鬆鬆的憑著一張紙就可以拿到50億的物業(yè)！

想來，這不過是這個男人的緩兵之計罷了。

好在她識破了。

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擊倒的並不是程俊堯，而是喬蘭。

這一刻，喬蘭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子彈巨大的力道穿過了她的胸膛，鑽心的疼痛在身體蔓延。很痛，也很冷。

她努力著睜著眼睛，想看清面前的視線，她想著，至少想在自己將死的那一刻，再看一看面前的男人。

她想知道，這個時候，男人的眼神還會厭惡嗎？還會認(rèn)爲(wèi)她真的是一個壞女人嗎？

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面前終究只是一團黑影，她看不清這個男人的面容，更看不懂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看法……

她覺得可笑，覺得荒唐！如果有來生，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再次愛上這個男人！

程俊堯依然保持著鎮(zhèn)定。

他的臉上，毫無情緒的變化。

多年來的商場打拼，早已讓他養(yǎng)成了喜新不露於色的習(xí)慣。

可是天知道，在他看到這個女人爲(wèi)自己擋了子彈，繼而直直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前成了一片黑暗。

也便是在這一瞬，曾經(jīng)對這個女人所有的偏見都轟然倒塌。

她不是壞人，他終於確認(rèn)了。

可是，她也許真的快死了！

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動作。就這樣認(rèn)真地看著這個女人。

他麻木了。

“剛纔沒有打中！所以我們再來一局！”何雪薇看著程俊堯，一步步靠近。

她居然將這種行爲(wèi)，視爲(wèi)一種遊戲。

“啪”的一聲，卻在這時，程俊堯從口袋裡快速掏出一支手槍。雖然他走的著急沒有跟上保鏢，可是到底，在他出門的時候還是帶上了一支防身。

“你以爲(wèi)，只有你有這種武器？”他冷冷一笑，食指已經(jīng)放在了扳機上。

何雪薇的眼底閃過一絲惶恐。

不過她很快面露笑意，繼而搖搖頭。

“你只有一個人，而我有那麼多保鏢，你以爲(wèi)你殺了我就可以保命？”她嘆了口氣，“這樣吧，你求我，我放你一馬。”

其實這個時候，何雪薇也在妥協(xié)。

程俊堯搖搖頭，他沒有選擇讓步。

何雪薇見狀，便再次瞄準(zhǔn)方向，朝著程俊堯又靠近了幾步。

空氣凝固，雙方陷入了僵局。

“砰”一聲！

卻見何雪薇應(yīng)聲倒下！

“砰砰砰砰！”激烈的槍聲瞬間響徹了整個倉庫。

程俊堯的手臂被打中，可是也只是幾秒鐘的時間，整個倉庫內(nèi)一瞬間迴歸了平靜。

靜寂的讓人發(fā)麻。

程俊堯覺得奇怪，自己並沒有看到保鏢進來，可是爲(wèi)什麼對方的人會在這麼快時間全部倒下？

來不及多想，他快步走到喬蘭面前，想看看他的情況。

他自責(zé)極了，他想著，如果昨天在約瑟夫醫(yī)院，他相信了喬蘭的話，那麼結(jié)局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好在這個時候，喬蘭還有呼吸。

他左右檢查了一番，也確定她中槍的位置並不是要害。

“噠、噠、噠、噠……”空氣裡響起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

似乎是高跟鞋和鋼鐵撞擊的聲音。

“小程，是我?！敝宦犚粋€蒼老的聲音從一個角落傳來。

程俊堯回頭，只見一個穿著灰色套裝，頭髮花白卻打扮精緻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沈老太太！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覺得不敢置信，而更加不敢置信的是，沈老太太身後站著的，都是他程俊堯的保鏢。

沈老太太並沒有急著回答。

她笑笑，一步步走向程俊堯。她的步伐沉穩(wěn)，一點也不像一個將近80的老太太。

“忘了做自我介紹，我是50年前D市的射擊亞軍，而你的奶奶是射擊冠軍。雖然當(dāng)年我敗給了你奶奶，但是今天也算是搬回了一局?！彼腴_玩笑的說著，全然不像一副剛剛經(jīng)歷了生死的樣子。

她說完，回頭對著程俊堯的保鏢團隊審視了幾眼。

“我想這麼些年，這些保鏢你都白養(yǎng)了，這麼關(guān)鍵的時候都還不開槍，還非要我第一個出手。嘖嘖，和沈家比，真的是差遠(yuǎn)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十分鄙夷。

程俊堯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謝沈老太太救了自己，可是現(xiàn)在剛剛跨過生死的時刻，若說心潮毫無起伏，那麼一定是假的。

“讓您見笑了，我奶奶去世的早，而我之前也不是很在意。”

而這一次，沈老太太卻沒有回答。

只見她一步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她在何雪薇的面前停了下來。她認(rèn)真地看著這個女人，似在凝視。

很久以後，她沉沉的嘆了口氣。蹲下身子，繼而幫何雪薇合上了眼睛。

這一幕，程俊堯看在眼裡。他也明白沈老太太爲(wèi)什麼會這麼做。

多年前，沈老太太一直將何雪薇視爲(wèi)自己的孫女，甚至認(rèn)爲(wèi)只有何雪薇才能嫁給沈之承。因爲(wèi)她以爲(wèi)，唐悅寧的女兒是何雪薇，她想用這種感情作爲(wèi)補償?？墒侨f萬沒有想到，唐悅寧真正的女兒是安默。

程俊堯知道，即便之後真相大白，可是沈老太太對何雪薇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更何況，這一次是沈老太太對著何雪薇開了槍。

想來，此刻老人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幾分鐘以後，沈老太太起身。

這個時候，她的神色變得異常平靜。

“小程，以後……我派一個沈家的保鏢主管來幫你訓(xùn)練你的保鏢團隊吧。否則……你這個樣子太危險了?！彼坪踉谟眠@句話轉(zhuǎn)移話題，至少讓那些不知情的人以爲(wèi)，她只是確認(rèn)何雪薇的生死，而並不是對這個女魔頭還有一絲情感。

程俊堯頓了一下。

“好，謝謝您，沈老太太?！彪m然他和沈之承還是敵人，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答應(yīng)這個老人的話。

看得出來，她很失落。他不想讓她在爲(wèi)難。

警察很快問詢趕來，而救護車也在同時到達。

所有人清理著現(xiàn)場，好在這個倉庫在暗處有一個攝像頭，所以警察們並沒有爲(wèi)難程俊堯，而這件事情也沒有讓媒體知道……

……

喬蘭是在第二天醒來的。

雪白的房間，濃烈的消毒水味道，一切都那麼熟悉。

她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談話聲。

這是一個套房，病房在裡側(cè)，門外是客廳。

出於好奇，她小心起身，將自己的身子貼在了門邊。透過門縫，她看清了一切。

“小程，我這次來，就是來接回暖暖和小睿。你知道之承已經(jīng)沒有了生育能力，所以這兩個孩子必須去繼承沈家的產(chǎn)業(yè)，尤其是暖暖。”今天的沈老太太不似昨天那樣精神奕奕，今天的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而她緩緩的聲音，也聽得出來很是誠懇。

“可是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紐約的生活,D市並不適合他們?！背炭騺K不想放手。

“那麼……你能不能看在我昨天救了你的份上，讓兩個孩子先回D市住一段時間？就算你不喜歡之承，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讓我這個老婆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曾孫曾孫女?！鄙蚶咸f著說著，幾乎快哭了。

“而且我聽說，你也有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次那個阿虎送回來的，就是你親生的對不對？”沈老太太補充道，“我想暖暖和小睿在，對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公平，更何況，他被何雪薇折磨過，很需要父愛?！?

空氣沉默了。

很久以後，傳來程俊堯有些沙啞的聲音。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我想聽聽兩個孩子的意見。是去是留，他們說了算。”沒有想到，程俊堯還是妥協(xié)了。

“吧嗒”一聲，客廳的門打開了。

暖暖似乎在門外等了很久。

她關(guān)上了門，一步一步走向兩個人。沈老太太和程俊堯是相對而坐的，暖暖停頓了幾秒，最後在沈老太太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小心地瞥了程俊堯一樣，卻很快收回了視線。

程俊堯很失落。他也不明白，爲(wèi)什麼短短的時間內(nèi)，暖暖對自己的態(tài)度會變成這個樣子。

深呼吸一口氣，他問暖暖：“暖暖，告訴爸爸，你想留在紐約還是想去D市？”

他問的十分小心，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別忘了，在紐約有你非常要好的朋友？”他想說服暖暖。

暖暖依然低著頭。

她一直沒有看程俊堯。

“我……想回D市?！?

“爲(wèi)什麼？”程俊堯始終是不甘心的，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嚴(yán)厲。

暖暖似被嚇到了，她扭頭，看著身邊的沈老太太，似從她的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幾秒鐘以後，她深呼吸一口氣，道：“說實話麼？”

“爲(wèi)什麼不說實話？”他覺得可笑，難道實話很難？

暖暖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很久以後，她擡頭看著程俊堯。

這樣的注視，應(yīng)該是這麼長時間裡的第一次。

“因爲(wèi)我承受不起你這樣的父愛！”

“父愛？承受不起？”程俊堯一時間無法理解。

可是這個時候，暖暖忽然落淚了。

只見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我媽媽，可是我不是我媽媽，而且我還未成年，所以抱歉了，爸爸，你不能把我當(dāng)成我媽媽的替代品?！?

暖暖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出，而這些話，在她的心底裡藏了很久很久。

“你媽媽的替代品？”他承認(rèn)看著暖暖他會想到安默，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是替代品。

“不是麼？如果不是，爲(wèi)什麼你還要百般阻撓我和男生交往……”後面的話暖暖並沒有說，她似乎覺得很難啓齒，於是在說完這些話後，起身快步跑出了房間。

“砰”的一聲，整個房間的氣氛尷尬無比。

“小程，我想……不管事實如何，暖暖現(xiàn)在還是個孩子，我想還是孩子的成長最重要，你說對不對？”沈老太太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也不點破，只是用“成長”兩個字和程俊堯談判。

程俊堯只覺得心口無比空蕩，也無比酸澀。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對暖暖的愛，居然造成了這樣的誤解。

而暖暖梳理自己，也只是因爲(wèi)她誤解了自己的愛，而不是因爲(wèi)喬蘭……

“好吧，我尊重暖暖的意思?！彼呀?jīng)沒有退路。

“不過，我還是會回D市經(jīng)常去看他們兩個孩子的。”他不甘心的補充了一句，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還可以看到安默。

沈老太太搖搖頭，“我看……要不緩一段時間吧，畢竟你要給孩子調(diào)整的時間，你說對不對？”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而這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權(quán)。

……

下午的時候，剛剛午睡過的喬蘭，再次看到了程俊堯。

“醒了？”他問，卻毫無表情。

“嗯?！彼膊粫嬖V他，她聽到了上午他和沈老太太的對話。

“有事？”她問。

“小墨很好，小寶也很好。”他在她身邊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那就好。”

他忽然看著她，看得沉沉，眼神很空洞。

“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他淡淡開口。

“嗯，你說?！?

“謝謝你，救了我。”

她覺得心口酸酸的，因爲(wèi)她不想聽到“謝謝”兩個字。

“應(yīng)該的，換成別人也一樣。”她也學(xué)著他的客氣。

“嗯?！?

他有沉默了。

“喬蘭，我以後會好好對你，但是希望你能夠明白，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你?！?

“放心，我不會和你離婚?！彼醒a充了一句，“當(dāng)然，如果安默醒了的話，也許我會改變這個決定。你知道，愛情是自私的。但如論如何，我都會補償你?！?

不知怎的，喬蘭只覺得此刻的心口像是被刀剮了一樣。

原來自己用命還回來的情感，還是得不到他的“愛情”。

她點點頭，“我知道。”

她接受了無愛的婚姻，可是她終究愛極了這個男人，她不想失去他，所以，有這個婚姻就足夠了，對不對？

……

之後的日子，喬蘭過得很平靜。

她的傷養(yǎng)的很好，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她都能收到暖暖的信息。

暖暖似乎在D市過得適應(yīng)，當(dāng)然，暖暖也知道了安默昏迷不醒的情況。

“喬阿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边@一天，暖暖的信息照常發(fā)來。

“什麼消息？”她卻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我媽媽醒了！”

看著這幾個字，喬蘭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安默醒了！程俊堯最愛的安默醒了！

所以，程俊堯知道嗎？她呼吸沉沉，視線變得模糊……

“吧嗒”一聲，卻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

進門的居然是程俊堯。

今天他的臉色很不好。

他認(rèn)真地看了喬蘭一樣，抿了抿脣，道，“喬蘭，我做了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她的心砰砰直跳，難道是放棄她，繼而回D市找他的真愛安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