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依稀聽見女人帶著哭腔的凝噎, 林笑清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雪白的天花板，鼻腔中瀰漫的酒精氣味，讓他一瞬間反映了過來。這裡是醫(yī)院。

“醒了？護士, 護士, 我兒子醒了！”

無力地轉(zhuǎn)頭, 母親略有肥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原來, 他竟然還是有人要的麼？林子擰了擰嘴角, 思緒又沉入一片迷茫的記憶中。

末日，死亡，虛幻……那個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秦書……”乾涸的喉嚨, 輕聲地呻|吟了一句。

那個世界裡，秦書是他所愛的人, 或許, 那個人也多多少少愛過他吧。可是這個世界裡, “秦書”根本就不是他的愛人，甚至於, 自己可能已經(jīng)殺了他。

究竟什麼幸福？永遠沉浸在一個虛幻卻有所愛之人的世界，還是清醒地承受現(xiàn)實中沒有他的殘酷？

一隊腳步聲由遠及近，隨著母親進了房間的，不僅是護士，還有三名穿著整齊制服的警察。護士們忙著調(diào)整點滴, 換藥, 母親拘謹?shù)刈钤跔椷叺牡首由稀?

民警則拿出一份檔案。

“林先生, 您好。我們是北京市公安局的警察, 專門負責你的案子。根據(jù)目擊者和您母親提供的筆錄, 我們將整個事件總結(jié)了一下，現(xiàn)在跟您重複一下, 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推敲的地方。”

抿了一口護士遞來的清水，林笑清臉色不善地開了口：“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幹了什麼，直接告訴我會怎麼判就行了。”

聽見林子認了罪，林母氣得一下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什麼認罪不認罪的！”轉(zhuǎn)眼，林母又對著警察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警察同志，我兒子剛醒過來，說胡話呢，您看，我們精神鑑定還沒做呢！不能就這麼著了啊！我瞭解我兒子，他從小就很乖的，老拿三好學生，肯定是腦袋出了什麼問題，不然不會殺人的……”

林子目光深沉地看著母親佝僂的背影。沒用的，他並不是精神病人啊。再說，殺了人總該償命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過了半個月，林笑清出院了，立即去做了精神評測。讓他驚訝的是，那個醫(yī)生最後的評定竟然是他有妄想癥和中度精神分裂。

笑了笑，林子也反應過來了。看著一貧如洗，空蕩蕩的家，他猜也知道，必然是母親去賄賂了那個精神科的醫(yī)生，才換來這麼一張紙。

罷了，註定這一生，他都對不起對他抱有極大期望的母親，至少他還能對得起良心。在精神病院孤獨度過一生，或許也是最好的還債方式。

天很懶，不像那個世界，總是陰陰的。

風倒不是很清爽，有尾氣和塵土的味道。那裡，人口數(shù)量劇減，車輛能用的也少，環(huán)境反而變好了呢……

可惜，回不去了。

秦書，如果你還在我的腦海裡，你會和我在這裡過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