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擦掉嘴角的酒漬,柳踏天霍然起身。
胖子瞇了瞇眼,問道:“你要走?”
柳踏天眺望遠方,重重的點了點頭。
慕容燕不語,水靈的大眼睛撲朔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有胖子傷心的搖了搖頭道:“可惜了,可惜……”
柳踏天問道:“可惜什麼?”
胖子道:“可惜在也遇不到像你這麼順眼的人了。”
柳踏天嘆了一口氣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早散也是散,晚散也是散,只不過徒增悲傷罷了。既然你我三人有幸結緣,日後定也有緣相見,何必在乎這一時別離呢?”
胖子不笑了,他不笑的時候就很嚴肅。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道:“你說的對,如果沒有別離又哪來的相聚?”
柳踏天心中莫名一痛,道:“那還是莫要相聚的好。”
“哦?”胖子問道,“爲什麼?”
柳踏天道:“沒有別離哪來相聚,沒有相聚又哪來別離?只不過徒增悲傷罷了,徒增悲傷罷了……”
“沒有別離何來相聚,沒有相聚又何來別離……”胖子眼中閃過一絲悲傷,道,“你說的對極了!我發現你這個人說起話來很有趣。”
柳踏天搖搖頭,再也不說話了。
他走了,連一句道別也沒有就走了。
走的很突然。
胖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癡癡的呆了很久,然後他才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道:“你說的簡直太對了,希望以後還是不要再相見的好!我怕下次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
溫柔似水的陽光稀稀落落的灑下,不禁讓人升起一股子慵懶的念頭。新燕嘰嘰喳喳的抱春,喚醒了大地的生機。
這條路並不好走。
它很長,很跛,很崎嶇,也很不安全。
但柳踏天卻要走!
他不得不走。
因爲他要殺一個人。
一個很難殺的人。
甚至他賠掉性命也殺不死的人。
他不想殺他。
卻非殺不可。
有很多事即使不想做卻非做不可,這就是生活。
是生活支配了我們,卻很少聽到有人能支配生活。
柳踏天的心情並不好,他望了後方一眼,沉聲道:“爲什麼你非要跟著我?”
慕容燕此時就像一個鄰家小妹般扭捏的跟在他後面,低頭看著地面不說話。
柳踏天眉頭一皺,道:“我救你只是無心之舉,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還有事要做,你何必又再跟著我?”
聞言慕容燕擺弄了一下衣角,最後蚊子般輕聲道:“謝謝……”
然後她回身欲走,不過一隻雄渾有力的大手卻拉住了她的玉臂。
慕容燕臉上頓時添起幾分羞怒,霞紅蔓延到了耳根。
“你……”
“噓……”柳踏天示意她別說話。
慕容燕也察覺到一絲異常,不再說話。柳踏天耳朵微微一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山坳,四周雜草叢生,不僅有成片的荒草,灌木叢,還有大片的杜鵑花。微風徐來,山杜鵑一陣輕顫,滿野的杜鵑花一齊擺動,紅似鮮麗的血。
突然柳踏天冷冷的道:“出來!”
風在急掠,吹的山杜鵑一陣急搖,鮮紅的花瓣落在灌木叢中,被泥土啃噬。
“出來!”柳踏天又加重了一分力道,狂風驟起,吹得杜鵑叢中一陣籟籟聲響。
柳踏天的眼神冷得快要凝結成冰,他在聲音里加入了一絲真氣,冷聲道:“出來!”
杜鵑叢中一陣籟籟連響,四五隻水鳥被驚得急掠而出。
同一剎那,叢中閃電般撲出三人,刀光疾閃,直斬柳踏天。
“噗噗”兩道清脆的割肉聲響起,再看柳踏天手中已多出一把墨色長劍。瞬息間劍出斬人,那兩個偷襲之人喉管被撕裂一大截,鮮血如激泉般狂噴,染紅了一大片山杜鵑。
他們飛起的屍體還未落地,柳踏天如黑蛇般的長劍又刺擊而出,將那第三個駭然欲退的刀手心窩直接刺穿。
劍剛入肉,卡在心臟還未拔出,周邊一左一右的灌木叢中又竄出兩夥殺手,漫天暗器飛舞,刀光劍影,直叫人眼花繚亂。
柳踏天不敢怠慢,刺進一半的墨劍迅急回收,招式甫生,電光火石間,劍已刺破二人咽喉。
後面刀勢又來,兩名刀手如鷹隼般疾嘯而來,刀勢如催天滅地捲來,削向柳踏天后背要穴。柳踏天目光一凝,劍出幻影,以虛劈欺退一刀,後劍又如靈蛇,詭詐多變,直接倒轉一頭從掖下穿過,刺進後方襲擊者的胸膛。
風颯颯的吹,柳踏天一時間便擊斃六名刺客,草叢浮動,又如撒豆成兵般現出幾十人,這幾十人分作兩撥,一波十幾個人朝柳踏天方擊去,另一波約摸八、九個人直接朝慕容燕奔去。
見狀柳踏天神色微變,手下劍勢也不在留情,剛削斷一把單刀,驟覺側方疾風劈肩,柳踏天不再猶疑,施展“鬼影重重”步法,堪堪躲過一刀。
這一刀迅急,剛猛,狠辣,若被擦中,決然會被削去一大塊肉。
柳踏天詫異的望了一眼來襲者,見他與其他刺客略有差異,一襲蒙面黑衣的同時,頭上還圍著條方巾,而且此人氣息棉長,步伐輕靈,內息與輕功定然不差。
不給柳踏天任何喘息機會,激湍瀑流般的刀勢又狂劈而來,柳踏天馭劍拆招,不覺心中微訝,他使得這手是地道的地趟刀法,一時間劍影刀光,拆得難分難解。
柳踏天過招時,還猶有餘地,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尚還掛心慕容燕,但觀其戰陣,鬥得旗鼓相當,慕容燕雖爲女流之悲,但武功卻練的極精,極高。她一招一式間,透著一股無窮的奧妙,可見其練的絕對是上乘武功。
這羣刺客武功雖不甚高,但勝在人多,倒足矣與慕容燕惡鬥斟酌。
一時半會柳踏天放下心來,好好的體味著這高級地趟刀手的刀法。這刀手愈攻愈烈,招式間無不隱透著層層殺機,辛辣至極。
柳踏天有意斂力下,竟被逼的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那刀手似有目的的將柳踏天逼退,刀法極爲狠辣,他已經放棄了所有防禦,只致力於攻擊,且刀刀爲殺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不知不覺間,柳踏天被迫退到一叢山杜鵑旁,幾乎瞬時間,白杜鵑叢中滾出六片刀光。
有的卷向柳踏天頭部,有的斫向柳踏天頸部,有的剪向柳踏天胸部,有的劈向柳踏天腰部,有的斬向柳踏天腿部,有的削向柳踏天足部。
攻勢驟然,竟也涵蓋了渾身各處,可謂岌岌可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