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擡起那雙冷凝的鳳眸,轉身負手直視著那一臉心虛的安萱,輕啓水色薄脣,聲音冷冽問道:“你今日去了哪裡?又都做了些什麼事?”
安萱望了那美若仙人,卻冷若幽魔的四哥,咬了咬脣瓣,轉頭怯怯的望向了那正坐上大哥,怯懦懦低頭說道:“我今日去……逛了會兒街,之後,就在一座茶樓裡,坐了會兒。再後來……清英就……找來了。”
安萱的話剛落音,赫連寒雲便揮袖給了她一巴掌,望著那被他打倒在地的安萱,冷聲沉怒道:“你還敢說謊?如我今日不是見你神色有異,一直跟在了你身後,還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敢去謀害遺恨天護著的人。”
赫連夜白聽了赫連寒雲的話,也不由的磚頭怒掃向那倒地嘴角噙血的安萱,沉聲怒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謀害了誰?”
安萱倒坐在地上,低垂著頭,小手捂著被打的臉,沉默不語,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
赫連夜白見安萱不說話,便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盛怒的赫連寒雲,皺眉沉聲問道:“安萱害了誰?”
赫連寒雲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壓抑下心中莫名騰起的怒火,隨之方睜開那雙清冷依舊的鳳眸,望著那坐在地上的安萱,沉聲清冷道:“她攛掇芙洛芙蓉買兇殺害仇兒,更是親自收買街上孩童,送信將仇兒引上了麒麟山。更是在洛芙蓉謀殺失敗後……如不是我跟著那箭手上了麒麟山,恐怕現在仇兒早已命喪在那利箭之下了。”
“什麼?安萱你……”赫連夜白聽到此處,也不由得緊握椅子扶手,怒瞪著那低頭不語的安萱,眸中泛起震怒之色道:“你確實是好大的膽子,千尋公子的人,你竟然也敢動?”
他此刻終於知道,赫連寒云爲什麼會怒給了安萱一巴掌了。如果是他……哼!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愚蠢的妹妹。
安萱聽他們都在責怪她,她卻捂著臉擡起頭來,含著委屈的淚花開口道:“我只是喜歡洛太子而已!我只是想爲自己爭取一個機會而已!我有什麼錯?你們不幫我爭取嫁給洛太子……難道我還不能自己去爭取嗎?”
安萱低頭抽泣著,掉著眼淚,恨聲說道:“洛太子,他對那個仇兒有心……他喜歡仇兒。如果仇兒不死,他永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我恨!我恨那個容顏盡毀的醜八怪,竟然可以得到洛弄簫的愛!”
赫連夜白望著那妒恨瘋狂的安萱,心底竟然浮現了一絲心酸。他其實和安萱一樣,都愛上了一個心有所屬的人。那怕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可到了最後,那個人還是不會屬於自己。
“你以爲你殺了仇兒,洛弄簫就真的會喜歡你嗎?”赫連寒雲望著那癡愛到傻的妹妹,搖頭轉身,望著外面的藍天輕嘆道:“安萱,你太天真了!洛弄簫此人從不輕易讓自己的心深陷,哪怕是對於仇兒,他也只是心存愛慕,而沒有一絲……你想的那般情根深種。”
洛弄簫此人看似溫暖如春,實則他的心卻是冰做的。他對仇兒有情,愛慕之情,或者還有一些男女之情。可那只是一絲情,一點喜歡,卻不是愛。
他心思太縝密了!他清楚的知道,在皇室中,如果不想成爲那受傷最重的人,便不可以輕易將心深陷於某一個人。
失心者,在皇室中,註定是那任人宰割的刀俎之魚。
聰明冷靜如洛弄簫,他縱然是無心爭奪權勢,也定然不會輕易將自己推到刀俎之下,任人宰割。
所以!洛弄簫纔是真正無情無心之人。
他之所以能逍遙這麼多年,便只是因爲——他無情無心。
在遺恨天與鳳無殤在千尋府坐立不安,幾欲出門尋找她之時,柳綺琴卻安然的回到了千尋府,一行人急匆匆的回了東籬閣。
青木見到柳綺琴一行人帶著受傷的珊瑚回來,他便立刻轉身向著東籬閣裡跑去:“公子,仇姑娘他們回來了。”
遺恨天和鳳無殤一聽到柳綺琴他們回來了,二人便騰地自椅子上站起身來,向著東籬閣外疾步走去。
柳綺琴擡頭見到鳳無殤向她疾步走來,她沒容對方開口,便焦急的說道:“珊瑚受了重傷,快救治她。有什麼事,之後再問。”
鳳無殤見閃蝶懷中抱著粉裙少女臉色蒼白,胸前的衣裳上面暈開了好大一片血。他伸手自閃蝶手中抱過珊瑚,便向著東籬閣走去。
這個小丫頭身受重傷卻能撐到現在,看來不止是碰上高手爲她點穴止了血,更是有高手爲她輸了一股內裡,才能保住她的小命回來就醫。
遺恨天見鳳無殤走進了東籬閣,而柳綺琴也緊跟著走向了東籬閣,他跟隨在她身旁,皺眉神情嚴肅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到底遇上了什麼危險?”
“先進去再說!”柳綺琴眸光冰冷的目視前方,疾步走進了東籬閣。
閃蝶幾人雖然沒受什麼傷,可這一路上卻也累得不輕,主要是心累。這樣驚心動魄的要命事兒,這輩子他們可都不想再遇上了。
鳳無殤醫治了珊瑚將近三個時辰,才總算把珊瑚的小命兒給救了回來。他洗完了手,拿毛巾擦著手上的水珠,轉身望著那眸色沉痛的柳綺琴,輕勾脣問了句:“到底出了什麼事?”
麒麟山上麒麟嘯,繁錦城中地動山搖。一團烈焰直衝向天,那山頂雲霧中隱約浮現了一股王者的霸氣。
這就證明,柳綺琴他們定然是遇上了傳說中的火麒麟獸。
柳綺琴見珊瑚沒事了,她才轉過身去望向了他們,神情平靜淡淡開口道:“是洛芙蓉約我去了麒麟山,她想殺我未成,卻死在了我的手中。也許是鮮血引出了火麒麟獸吧!在我們以爲躲不掉的時候,那隻火麒麟卻忽然匍匐在了我的腳下,似乎對於我很是畏懼!”
聽了她簡單的說了下他們遇險的過程後,遺恨天緊皺起了眉頭:“火麒麟性情暴躁兇狠,沒想到居然會……向你臣服?”
而鳳無殤卻是淡淡一笑,似是早就預料到了結果那般:“麒麟可與鳳凰同尊,卻不可與女祭司同尊。在女祭司的神威氣息下,只要是有靈性的飛禽走獸,都會畏懼的臣服在她腳下。”
柳綺琴不是很明白的望著那淡笑的鳳無殤,疑惑問道:“我的預知靈力與鳳凰神火已失去,這樣的我……我想不通,它爲何會臣服我這個已經毫無靈力的女祭司?”
“很簡單的一個理由!”鳳無殤將拿毛巾整潔的搭在盆架上,方纔轉身淡笑望著他們說道:“哪怕你已沒了絲毫靈力,可你,依舊是靈巫族受過封印的女祭司,是被祖神承認的使者。就憑這一點,便沒有任何靈獸敢來傷害你。遇上你,他們只有畏懼臣服的份兒。”
柳綺琴暗吸了口冷氣,她從沒想過,那一個金色印記,竟然早已深刻入了她的靈魂裡。女祭司,那個連上古神獸都懼怕的祖神使者!
此刻,她似乎更對那個名金鈴的少女,越來越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尊貴神位,竟然可令百鳥百獸臣服?
又是怎樣的神力,可以在這四面環海的陸地上,建造出這樣一片獨立的世界?
如赫連寒雲所料不差,安萱並沒能如願以償的嫁給洛弄簫,而是被乾元國君洛長贏,將她配給了五子冷王,洛冷染。
當然這其中,還有柳綺琴讓遺恨天暗使勁兒的功勞。
遺恨天一襲如水碧袍,逶迤緩步走上了東籬閣二樓,進入了那清雅的女兒閨房中:“你讓我辦的事都辦好了,現在總該告訴我,你讓我花這麼多金錢,幫乾元國充盈國庫,到底是爲了何事了吧?”
柳綺琴跪坐在一個矮腳長幾後,纖指生疏的彈著那張七絃古琴,低頭垂眸,淡淡開口道:“在洛芙蓉的身上,我聞到了玫瑰花的香味兒。而這種味道,我記得以前……常在安萱身上聞到。”
“你是說,安萱和洛芙蓉合謀,引你上麒麟山……買兇刺殺你?”遺恨天眉頭深皺,隨之擡手按了按眉心。唉!自從遇上柳綺琴後,他似乎不止經常皺眉,更是連情緒波動也越來越頻繁了。
好好地一湖靜水,全被這個女人給攪亂完了。
柳綺琴依舊生疏的纖指撥著琴絃,聽到遺恨天的問話,她絲毫沒有否認,輕點了點頭道:“對!她們是聯合在一起了。可是計謀殺害我的人是安萱,而洛芙蓉……不過是個被人當槍使的笨蛋罷了!”
遺恨天深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轉身離開了。這個死女人,讓他花這麼多的金錢,就只爲報復一個害她的人?她腦子是不是有病啊?就算買兇殺個人,也不可能花費那麼多的錢啊!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喜歡血腥。我只喜歡看著那些惹到我的人,生不如死的活著。”柳綺琴淡淡的聲音,陰冷的伴著不成調的琴音,飄進了正蹬蹬走下樓的遺恨天耳中。
瘋子,這個女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遺恨天不想再和她再呆在一塊了,因爲他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會揮拳打死那個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