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哲驚訝的神情,我相信他是真的沒有看見,大哲向來最害怕這些個鬼怪靈異之事,如果真的看見了,反應一定比我還大。我回過神來,再去看那個鏡子,那日月鑒上還哪里有什么影子,依舊是一塵不染,光可照人,空留那幾個閃閃亮亮的寶石刺傷人眼。
難道是我看錯了,我心里想,這個時候薊子洋飄了過來?!澳銢]有看錯,那東西確實就在那面鏡子里,只不過別人看不見罷了,更何況它也不輕易出來。”薊子洋說。
“那是什么東西?好的?壞的?”我問。
“這世間的東西哪有那么容易說的清楚好的還是壞的,人類如果定義鬼怪,必然都是壞的,不過這里面的這位,從沒出來四處為害,自然不算是壞的?!弊友笳f。
“這里面的是什么?”我問。
“不清楚,差不多和我一樣吧,左不過都是些可憐的人?!弊友笳f。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可以不告訴我?”我的語氣有一點埋怨。
“也是才知道,那么巧剛才我和它偶然有過一個對視。”薊子洋說,然而剛才我和大哲撞見那東西也不過是須臾的事情,不知道薊子洋是何時與它有了一個對視。
“不知道這里面的這位是不是與這古墓有關?!蔽倚÷暤泥止玖艘痪?。
“縱然它不是這墓里的什么人,也在這里待了這么許久,自然會知道一些事情?!彼E子洋說。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我壞笑了一下,薊子洋點點頭,跟我心照不宣。想當年姥姥在盜墓團隊中扮演的就是招魂引路的角色,沒想到我這二十多年來身懷陰陽術,干的卻凈是些捉鬼除妖的道士把戲,今天才算是真正把自己家的老本行派上了用場。
我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跟大家說了我的想法,大家紛紛表示既緊張又好奇。不過我猜人太多在場必然那東西是不愿意出來相見的,所以安排大家全都到前面的博古架那里,清點珍藏品。獨留我一個人還有薊子洋,守在日月鑒前。
簡單的休整過后陸大叔帶著大家全都退掉了影壁的另一面。我私下里把阿羅叫住。
“幫我留意林壯和吳滕,尤其是吳滕?!蔽艺f,阿羅先是驚訝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我們開始吧?!弊友笳f。我點了點頭,按照薊子洋之前教我的,我用針刺破了手指,把血滴落到日月鑒上面,人死之后,對于人界的一切事物都不再敏感,就像是薊子洋可以穿梭與任何東西之間一樣,人界的萬物對于冥界的人,就像是我們看到的天上的云彩一樣,它存在。但是即便靠近了云彩你也沒有什么感覺。不過有一些媒介是沒有辦法被忽略的,比如血。召喚鬼魂的方法多種多樣,沒有一種不是這樣的,那就是要用到人血。將自己的血獻祭給已逝者,被視作是對死者的尊重,我不清楚這些血對于鬼魂來說有什么用處,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新鮮的人血對于鬼魂一定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因為沒有任何一個鬼魂會拒絕人血的召喚。
我的血在日月鑒上面緩緩的流動,從上至下。血液流動的痕跡覆蓋了所有的寶石之后,日月鑒有了反應,開始散發微微的光亮,那是一種不同于手電筒和冷光燈的光芒。就好像是吸收了的陽光被釋放出來了一樣,光線柔和,溫暖。然后有一個身影徐徐浮現,果然那是一個穿著藍色清朝服飾的女人,或者說女鬼,不過她不像是薊子洋那樣看上去是實實在在的。她看起來很縹緲,身形不穩,就像是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散了一樣。
“就是你召喚了我?你能夠看見我?”那女子問道,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安靜的看著她,因為她的樣子竟然讓我覺得很熟悉,我不經意間的抬頭看見了墻上的壁畫,恍然大悟。
“這墻上的壁畫,就是你畫的?”我問。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墻上的畫,“是啊,這壁畫竟然是我畫的,還在這里呢,我倒是一點也不記得了,你若不說,我早就忘卻了?!蹦桥诱f。
“你就是壁畫上面的那個畫家?”我問。
“畫家?我可不敢當,除了這墻上的畫,我可是再沒有任何作品的了,怎么敢稱自己是什么大家,要不是阿音一直鼓勵我,我甚至都不會拿起這畫筆?!蹦桥诱f道。
“阿音?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會彈琴的女子?!蔽覇?,藍衣服女子點了點頭,一臉的惆悵。
“那這個阿音現在在哪兒?是不是也和你一樣,變成了……這樣?”我問。
藍衣女子搖了搖頭,“她早就不在這人世間了,怕是已經進入了輪回,不知道輪回了多少次了,恐怕早就已經將我遺忘了。”
“為何你不進入輪回?”我問,不過那藍衣女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了起來,我感覺我似乎說錯了話,但是想要收回剛才的話已經來不及了。
“我為何不進輪回?我為何不進輪回?對啊,我一定是天下最傻的,竟然不選擇進入輪回你無知的人類,你怎么還來問我,你身邊的這位只怕比我存在的還要久的多的多,你為何不問問他為什么不進入輪回?”藍衣女子突然變得異常猙獰。
“子洋他……”子洋沒有辦法進入輪回我自然知道原因,但是這個藍衣女子是為何,我卻沒有答案,只能求助的看著薊子洋。
“你的魂魄不健全,你少了一魂一魄,去了哪里?”子洋問。
“是啊,我少了一魂一魄,當時我和阿音一同走過奈何橋的時候,那邊的人也是這么說的,所以他們只帶走了阿音,留下了我,然而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錯,弄丟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如果不是借著這日月鑒的力量,我根本沒有辦法在時間維持這么久。”藍衣女子說。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那藍衣女子,不過她說起一魂一魄,我突然想起來一件東西,我在我腰間的腰包里找了找,把裝有鎮魂珠的盒子拿了出來,取出鎮魂珠,那里面有一縷黑色的像是墨跡一樣的存在,在中間游移,似乎是感知到了同類,那一縷黑色的游移不定的墨跡朝著藍衣女子的方向掙扎著,似乎想要掙脫出去。
“那是什么?鎮魂珠?你怎么會拿著鎮魂珠?把他給我,把我的魂魄還給我”藍衣女子發了瘋一樣的咆哮著,可惜她魂魄不全無法離開日月鑒的銅鏡。
“你這樣做也沒有用,你應該很清楚,我隨便動動手指你就可以萬劫不復?!弊友罄淅涞恼f,我感覺到了空氣中的一抹肅殺。
這一招果然有效,那藍衣的女子安靜了下來,“你想怎么樣?”她問。
“很簡單,我們來做一筆交易,我提問你回答,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你得到你的魂魄?!弊友笳f。
“很公平,我答應。”藍衣女子痛快的回答。
“等一下?!蔽掖驍嗾f,然后我在薊子洋耳邊耳語了幾句,薊子洋點了點頭。
“我們需要多找幾個見證,你就待在這里,稍候一會兒吧?!蔽艺f著領著薊子洋走到了影壁的另一側,文物的清點工作進行的似乎很順利,只可惜很多器皿都太大了,我們這一趟根本帶不走,索性擦拭干凈,整齊的放在地上。我在一個博古架的后面找到了云凝。
“云凝,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幫助?!蔽艺f。
“什么事情?”云凝興奮的說。
“我需要你用讀心術去幫我讀一個人的心。”我說。
“沒有問題呀。”云凝躍躍欲試,一路上她都有一點情緒低落,顯然是因為自己的能力沒有地方施展,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負累。
“不過這一次的這個觀察對象有一點特殊,她不是人,而是鬼?!蔽艺f。
“鬼?可是陰陰姐,我們家傳的讀心術的一個基本就是可視,也就是說首要前提就是要能夠看得見對方,可是我沒有你那樣的陰陽術,怎么能看見鬼呢?”云凝為難的說。
“你放心,這一點我也已經幫你想好了,等會兒我會讓子洋附身在你身上,不過他不會控制你的大腦,只會控制你的眼睛,讓你能看到和他一樣的東西?!蔽艺f,“這個方法雖然沒有什么危險,但是其實還是有一定的難度,你若是覺得為難的話,我并不勉強?!蔽也缓靡馑嫉恼f。
“沒事的陰陰姐,我能幫得上你的忙,就覺得非常的高興?!痹颇斓恼f。
“你不用和云顯商量一下么”我問。
“不用,我可以自己做決定?!痹颇龍远ǖ恼f,這一句話,我倒是真的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李婆婆的影子。
“那好,我們開始吧。”我沖著子洋點了點頭,云凝看不見子洋,四處張望,我看到子洋走到云凝身邊,一閃身就不見了,云凝似乎意識到了自身發生的一些變化,突然沉默了一下。
“云凝,你怎么樣?”我問。
“怎么說呢……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我不能體會云凝的感受,但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云凝準備好了么?”我問,云凝堅定的點了點頭,“那么,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