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烈如刀。
打從白虎山莊與青城在三河城中開始角力以來,姜伐就將山莊以及同盟內的所有事務統統交給了姜太極,自己則在白虎山巔的祖宗祠堂中祭煉白虎劍,以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已經失去靈性的白虎劍與之前被自己收服的白虎殘魂相互融合,使得白虎劍重新恢復靈性。
這是白虎山莊所能夠打出的最強力的一張牌,也是姜伐握在手中,敢於去跟青城謝蟠一較長短的保障,所以不得不由他親自出力,即便是這樣,再耗費了無數的靈材靈寶之後,也足足過去了數月之久,姜伐才能夠完成這一歷史性的壯舉。
白虎劍出世。
姜伐手中握著鋒芒畢露的白虎劍,傲然立於白虎山莊同盟與魔教衆人之間,他就像是一道天塹,橫亙在這兩方勢力當中,既阻隔了白虎山莊,也攔截住了魔教,可以說他一個人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徹底壓制住了這雙方所有人的氣勢。
驚心動魄。
白虎劍雖然是一柄絕世神兵,可它也僅僅是在白虎山莊開宗祖師姜嵐的手上大放光彩過一時,自那之後,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樣的隱情,總之那白虎劍是失去了靈性,看起來就跟一截破銅爛鐵似的,若非它有著不凡的象徵意義,——畢竟是開宗祖師的佩劍,當然要仔細供奉,否則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
所以這也就造成了曾經名動天下的白虎劍,如今並沒有多少人聽過它威名的局面,這倒並不是白虎劍不夠犀利,純粹是由於歷史掩蓋住了白虎劍昔日的鋒芒。
但是,在今時今日、此時此刻,當白虎劍重新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崢嶸時,沒人能夠不爲它而側目,既心驚又膽顫,——心驚的是它尚未出鞘,爲何就能叫自己喘不過氣;膽顫的是它如若出鞘,自己又如何才能忍住跪下頂禮膜拜的衝動……
“你已經輸了?!?
姜伐站在那裡,並沒有穩操勝券之後的盛氣凌人,也沒有太過多餘的嘲弄譏諷,他就這麼站在那裡,語氣平平淡淡,好像僅僅是在陳述自己看到的東西,不加任何的修飾與遮掩。
“是嗎?”
張教主並沒有反問,而是在做著疑問,似乎他至今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敗在了哪裡,他也如姜伐一樣平靜的站著,臉上又浮現起了一抹笑容,——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笑容裡沒有往昔若隱若現的那種虛僞,而是非常純粹的微笑。
“如果你一開始就鐵了心跟我白虎山莊站在一邊,而不是左右搖擺不定,最後又投了青城……”說到這裡的時候,姜伐故意拖長了一下尾音,“那咱們強強聯手,未必就沒有與青城一爭高下的可能,就算之後你我二人還是免不了刀兵相見,可總好過現在拼個你死我活,反倒讓青城撿了便宜,你,不明智。”
微風拂過姜伐的衣角袖擺,再加上劍鞘中的白虎劍也開始不停向外激射著劍氣,這就將場內的氣氛烘托到了極致,使得橫握白虎劍的姜伐就如劍仙降世一般。
“不明智……”張教主低頭咂摸著姜伐對自己的評價,忽然擡起了腦袋,雙眼之中精光一閃,“你怎知我所做的決定,就是你口中的‘不明智’之舉呢?!?
張教主雙袖一翻,一黑一白兩顆圓球登時出現在了他的胸前,右手劈空一抓,當即將那兩顆看似石質的黑白圓球給抓在了手中把玩起來,“不賭不知時運高,我這人向來討厭賭博,可偏偏被這天與地給逼得賭了兩次命,一次已經過去很久了,一次……就是這一次?!?
“上一次我賭贏了,算是逃過一劫,這一次的話,怕是再難逃過,所以乾脆放手一搏,也好叫世人知道我的手段?!?
張教主反覆把玩著那兩顆圓球,也不知那圓球究竟是何來歷,居然漸漸散發出一股無雙氣勢,堪堪敵住了姜伐手中的白虎劍。
“好寶貝?!?
姜伐忍不住讚了一聲,要知道現如今的白虎劍可是已經徹底恢復了靈性,儘管是這樣,手持白虎劍的姜伐還是沒能在氣勢上徹底壓倒對方,反而是逐漸形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這也就是說,張教主手中的那兩顆石球肯定大有來頭,絕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這倆石球我也不知道其來歷,”張教主倒是痛快,直接就坦白地答覆了姜伐的疑惑,“如果我說是我撿的,那你會不會相信?”
“當然信,”姜伐很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似這等天地至寶,那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除非是機緣所致,否則也不會爲人所得。”
張教主一歪腦袋,大概是覺得姜伐的這一番話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有道理歸有道理,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又不是專門來講道理的,於是他將手中石球一握,說道:“論道就不必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也有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但該辦的事情還得要辦,所以廢話少說,該幹嘛幹嘛吧!”
話說到這裡,張教主再也不客氣,猛然間將自己右手中握著的一對石球拋上半空,那倆石球才一迎風,立馬綻放出與其本身相同的兩色光芒,一黑一白,好不炫目。
“嗖嗖!”
連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倆石球就已經激射而出,直擊尚且站立未動的姜伐,而姜伐雖然沒有料到張教主會如此偷襲自己,但他的心中可是早就戒備了起來,——吸氣、屏氣、凝目,緊接著朝前踏出一步,右手將白虎劍連劍帶鞘一併朝前遞出,來了一招直刺。
“轟??!”
就好像是平地炸起一聲驚雷,這二人的頭一次正面交鋒就來得如此驚心動魄,除了迸濺而出的劍氣四處亂射之外,那一黑一白的兩色光芒也跟著一齊噴濺,有幾個白虎山莊弟子與魔教弟子首當其衝,被戰鬥的餘波給波及到了,結果那幾個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身死當場,——不是被劍氣給切成了碎末,就是叫黑白二氣一撞,七竅流血而死。
看著騰起老高的煙塵,張教主卻著實笑不出來了,——之前在姜伐面前那是故意放狠話,實際上他今日是準備要強襲白虎山莊的,沒成想這邊剛聚齊人手,那邊就傳來消息說白虎山莊帶著同盟殺回了三河城,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八成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也就是說,今日魔教佈下的這個伏擊之策,純屬是臨時做出的決定,在此之前魔教並沒有要伏擊白虎山莊的意思。
其實早在數日之前,重元就受了張教主的命令,連夜趕回魔教位於北方的大本營,去將所有的人手都給搬過來,——當然,張教主要他去搬的都是些能上的了檯面的人手,至於那些雜七雜八的小雜魚就不用再往這搬了,就算搬來也沒用。
用了好幾天的功夫,重元終於是將魔教當中能稱得上是“人手”的十數位好手給帶來了青城,要知道這些人可是教主之前特意留在大本營當中,是用來鎮守大本營的最後力量,所以重元就非常不能理解教主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就不怕大本營那邊出什麼事嗎?
張教主雖然貴爲教主,可是魔教之中也不是人人都很服氣這位教主,但畢竟那些人也是極少數,平日裡張教主大人大量,也不怎麼跟他們計較,不過在這種時候,張教主還要將大本營中的人手抽調一空,就不怕那些東西反了天不成?
細細一思量,重元再結合當前的形勢,便得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非常吃驚的結論:教主這是要傾盡魔教之力來幫助白虎山莊對抗青城。
爲什麼重元要這麼想呢,因爲張教主在重元的眼裡,那就是個做事滴水不漏的謹慎之人,可偏偏這麼個謹慎之人卻做出了一個這麼不謹慎的決定,難道張教主真的相信憑藉魔教跟白虎山莊聯手,就能夠對抗得過修道界的第一大派,青城了嗎?
至於“張教主其實是要聚集人手與白虎山莊一拼死活”的可能,重元也不是沒考慮過,可就連重元都能看出來那是個不太可能的可能,如果張教主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說明他根本就是瘋了,瘋得不可救藥。
但事情的發展總是超乎常人的預料,在引著一衆魔教弟子來到三河城之後,張教主給衆人傳下的命令還真是“準備與白虎山莊作戰”,這聽起來簡直喪心病狂,以至於許多的魔教弟子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所以才聽錯了話。
不過沒給他們多少時間反應,一名在城外查看形勢的魔教弟子飛奔前來,在張教主的耳朵邊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話,當時張教主確實是滿臉的震驚之色,可是很快他又收斂了神色,但先前強攻突襲命令已經被收回,變成了“伏擊”。
雖然命令變了,但接下來要與白虎山莊撕破臉皮的本質卻沒有邊,好在這些人都是對張教主忠心耿耿,說難聽點都有些迷信的弟子了,所以當命令下達之後,他們就很快的在重元的帶領下,藏身於三河城中,只等張教主一聲令下,便對尚不知情的白虎山莊弟子突施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