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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心累

南和暗自嘆息垂頭,言語中盡是無奈,“我說的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南和……好吧,其實(shí)我不是這裡的人,我只是長得像……這樣也說不對,我……這具軀體是南和,但是,我的靈魂、思想是另一個人的……”她看著阿穎,思緒無比混亂的向他解釋,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講些什麼。

在她雜亂無章的解說時,阿穎居然在街頭處,南和右側(cè)無意間看見了宇文澹雅。不會這麼巧合吧!不好,他往這邊看過來了。情急之下,阿穎不動聲色右胯一步,用他健碩的身軀擋在南和麪前,臉無異色,“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知道你就是南和,唯這一點(diǎn),足矣。”說完,他眼角的餘光往右瞟。

宇文澹雅好似在等人,趙琳興高采烈的衝向他,抱著他的手臂半是微微喘著氣,半是歉意的說:“對不起雅哥哥,讓你等了我這麼久。”

兩人看起來很是親暱。

宇文澹雅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煞是好看,卻沒有一絲溫度,認(rèn)真看著反而有些悲涼,“本王剛到不久,我們走吧。”

南和道:“可我無力償還。”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注意到阿穎好像在偷看什麼,正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阿穎卻說:“我心甘情願!”

他一把拉著南和轉(zhuǎn)身。越是不讓她看,南和越感覺到好像他有事瞞著她。他這樣說,分明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一邊被拉著走,一邊扭頭看著,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羣,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

或許是她多想了吧。

阿穎當(dāng)然是在確定宇文澹雅已經(jīng)走了的情況才讓她看的,只有讓她親自瞧過了,死心了,纔不會有所懷疑。

南和道:“你剛纔說什麼呀?我沒聽清楚,能再說一遍嗎?”

阿穎一怔,忽然沒了再說一遍的勇氣,還好他走在南和的前面,眼裡的失望她應(yīng)該是看不見的,淡淡的心痛,她應(yīng)該也不會知道。

阿穎說:“我們?nèi)ツ沁吂涔洹!?

趙琳她始終堅信不過是南和阻擋了她和雅哥哥的中間。一切由她所想的那樣,王妃死後,她的雅哥哥眼裡終於有了她。

趙琳一路抱住澹雅的手臂,很是粘人,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雅哥哥,這個好看嗎?”

“雅哥哥,我想要這個,你買給琳兒吧?”

“雅哥哥……”

“雅哥哥……”

澹雅陪著她逛街,不經(jīng)意想起了南和,她曾經(jīng)也是這樣,一到街上,就猶如脫了脫了繮繩的馬,東奔西走,對什麼都感興趣,什麼都要看一看。

在他們鬧矛盾的時候,澹雅一直在等她回頭,等她跟他說一句話,等她累了再次回到他的懷抱裡……他一直等著,終於把南和給等沒了。

他沒有天下,卻想著傾盡所有對她好,卻不曾想過,她會比他先走了一大步。

“……雅哥哥!”趙琳喊一聲。

澹雅恍然回神,心底涌起一絲酸澀的淒涼,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趙琳,不冷不熱。

趙琳問:“怎麼了,雅哥哥。”

澹雅淡淡的說:“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趙琳從一個貨攤子上拿一支珠釵,“雅哥哥,琳兒戴這個好看嗎?”

“你要喜歡,我買與送你。”

趙琳的臉上瞬間綻放了一朵花,“老闆,我就要這個了。”

澹雅替她付了錢,又被她拉著往熱鬧的地方走去。

這肯定是趙琳最開心的一天了,無盡的歡喜矇蔽了趙琳縝密的心思,完全沒有察覺到他背後的冷漠。

在喜歡的人面前,最是容易動情,完全交付真心,期待換回另一顆真心。可惜趙琳她還太年輕,活潑可愛,外向開朗的外表下即使有著深不見底的城府,可她對他的雅哥哥從來不會懷有半點(diǎn)警惕。可她經(jīng)歷的世事太少,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等價交換。

斜月的寒光灑落大地,透露出一種淒涼之意,星空點(diǎn)點(diǎn),暗淡無光。多少人在這無眠的夜裡獨(dú)自憔悴著,只有這沉默的夜聽著他們的故事,不問,不提,靜靜的聽著他們都惆悵。

阿穎回到侯府時,所有的紅色綢緞全部摘了下來,被丟棄在角落裡,無人理會。穎母在府中大發(fā)雷霆,隔著老遠(yuǎn),阿穎聽見瓷器被摔碎的聲音,接著傳來穎母的責(zé)罵,“廢物!叫你們找一個人都找不到!你們給我出去,找不到就別回來了!”

隔著這麼遠(yuǎn),聲音都這麼大,可想而知穎母是多麼的動怒。

阿穎走過長廊,來到廳堂這裡,燭光搖曳,下人們垂著頭紛紛退了出去。

穎母看見阿穎回來了,怒不可遏的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把溪月那個死丫頭藏哪了?”

阿穎突然間無比心寒,“孩兒不知,如果孩兒是她,孩兒也會走!”

按他這樣子說,穎母此刻已經(jīng)猜得出溪月的確是自己出逃的。她強(qiáng)勢的瞪著阿穎, 把氣撒在他身上,“你要是她,我可不是這麼跟你說話。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哼……”

她的思想似乎凌駕在所有人之上,俯瞰著侯府的一切,所有人都應(yīng)該遂著她的意願而活著,所有人都不該忤逆她。

她高高在上,蠻橫不講理的樣子讓阿穎明白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心酸,爲(wèi)溪月和自己感到悲哀,他的棱角都快被磨平了,他忽然厭倦了這裡,不想再面對她。

心累,不過是沒有了期望而已。

“夜深了,孩兒該回去了,您早點(diǎn)睡吧。”阿穎無力的說,拖著沉重的軀殼轉(zhuǎn)身離開。

反反覆覆的承受著這些不該有的傷害,聽著想要控制所有人的母親說的話。她就是這府裡的獨(dú)裁者,霸道的管理著一切,折磨得阿穎的連生氣和計較的力氣都沒有了,真的累了。

這句話飄進(jìn)穎母的耳朵裡,軟綿綿的,卻刺痛了穎母,一怒之下,摔了一個茶杯,打破了這寂靜的夜。

往事不堪回首,不負(fù)來日纔好。

溪月此刻已經(jīng)出了京城,她在一家酒肆裡住著。夜很靜,靜得她他彷彿聽見了哥哥翻書的聲音,看見了哥哥的面貌。她雖然疲憊,卻沒有一絲睡意,她推開窗,殘月當(dāng)空,月色蒼白,溪月本就壓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此去路途漫漫,恐無再見之日。無意間又勾起了往事,她往京城的方向看去。

“哥哥,我從前的生命裡,從來都是我向你走去,我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只要能默默的注視著你,我就心滿意足。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要去走我自己的路了,可我選擇的這條路沒有你了,但你仍然是我夢魂?duì)恳У钠诖N易8D悖蚕M隳茏8N摇!?

夜深遙望眺蒼穹,殘月伴冷星。澹雅坐在璃襄閣的門檻上,地上放著一壺酒,唯有孤燈殘月作伴,微風(fēng)吹起,窗邊的竹風(fēng)鈴偶爾會發(fā)出沉悶的聲音,好像是在迴應(yīng)澹雅苦悶的心情。憶起年少時光,可好景不長,不知不覺,引來滿腔的惆悵。

從來不喜歡仰望夜空的他,因爲(wèi)她,每當(dāng)夜晚來臨,偶爾會舉目遠(yuǎn)眺;夜半醒來,找不到她的身影,總有一窗的星空可以慰藉。一向喜歡數(shù)星星的她,因爲(wèi)他,心中有了殤,從此不願再看一眼浩瀚無垠的星海,思君心寒,不如把最後的念想都斷掉。

不見!不念!

如此,甚好。

七月底,宇文直已經(jīng)好久沒主動來找過南和了。越來越接近八月初二了,南和心底越發(fā)的不安,萬一宇文直反悔了怎麼辦?

正擔(dān)心著這些問題,宇文直出現(xiàn)了。

南和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微露欣喜之色,“這麼久沒見你,我還以爲(wèi)你要反悔了。”頓了頓,又變得擔(dān)憂,“你不會反悔吧?”

萬一他反悔了,南和的仇就很難再報了。

宇文直站在門口前,卻不肯踏進(jìn)屋子裡,言語冰冷的說:“既然答應(yīng)了你,又怎會反悔?”

“你這麼了?”南和問。

看來她還不知道宇文直爲(wèi)什麼會生氣,她不問,宇文直不會說;她問了,宇文直更不會說。

宇文直說:“如果我成了,你可以跟我走嗎?”

他的協(xié)議南和早已知,只是沒想到如今他早早的將心中的話告訴了她,只是怕一日拖一日,時間不多,萬一沒有機(jī)會可以說出口了。是夢就有醒的那一刻,也是想知道答案的那一刻。

情難捨,意難割!

此間一席話如同三月春風(fēng),吹進(jìn)了南和心裡;奈何七月餘熱未涼,八月大仇未報,曾經(jīng)心碎的聲音猶在耳邊。只怕你的執(zhí)念,將來會傷我不深。

南和垂頭愣了一瞬,不知如何作答纔可以委婉而不傷人。擡頭間,宇文直已經(jīng)不見了。

不管怎樣,她還是傷了他。

唯一可以讓她確定的是,復(fù)仇有望了。可她的心裡卻有了一陣悲涼,只怕結(jié)局不會如她所願。

最是情債難償,已是騎虎難下,但願他遵守諾言便好。一切都可以暫時拋開。

南和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心只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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