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里那條魚撲騰了兩下, 激起的水花聲終于打破了房間內(nèi)的寂靜。
門外傳來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魏四時拎著一個8寸的小蛋糕推門而入,在玄關(guān)處邊換鞋邊說:“喬安, 你說這個會不會小了點, 老吳他會不會有不被重視的感覺啊?”
該死, 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嚴格暗戳戳地咒罵著魏四時這個不靠譜的家伙, 松開了禁錮著喬安的手。
廚房的兩人默契地重新拾起之前手上的活兒, 嚴格洗菜,喬安開冰箱拿調(diào)味品,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魏四時看到玄關(guān)處多了雙男人的短靴, 肯定是嚴格來早了,見客廳沒人, 連忙快步走向了廚房, 果然看到了嚴格忙碌的背影。
喬安見他來了, 只掃了他一眼,沒搭理。
這氣氛, 略詭異,肯定有事發(fā)生!
魏四時湊到嚴格旁邊,壓低了聲音,“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他碰了碰嚴格的肩,下巴往喬安的方向揚了揚, 問:“怎么樣了?”
“還沒等怎么樣, 你就回來了。”嚴格話里有些惋惜的意味。要不是被魏四時打斷, 這會兒該說的該做的想必都發(fā)生了。
魏四時心虛地提議:“那要不我再出去?”
“別, ”嚴格制住他, “不早了,先做菜。”
魏四時原本想借著老吳生日, 給兩人提供相處的機會,誰知計劃被打亂了,看來只能再等機會了。他悻悻地笑了笑,又湊到喬安身旁,把蛋糕遞給了她。
“什么味道的?”喬安順手接過蛋糕,放到了冰箱里冷藏。
“當然巧克力啊。”魏四時記得老吳不喜歡吃甜食,索性照著自己的口味買了。反正最后剩下的,都留給他和喬安解決。至于喬安,不論什么口味,只要是吃的,基本來者不拒。
喬安瞥了他一眼:“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也就剩下這點出息了。
魏四時嬉皮笑臉地問:“老吳應(yīng)該不會嫌小,對吧?”
為了圖方便,他只去了離公寓最近的那家蛋糕店,選了里頭顏值最高的那個。時間緊迫,只能委屈老吳了。
“蛋糕大小都無所謂,就算你給他買個cupcake,只要是你的心意,吳醫(yī)生肯定不會嫌棄的。”喬安也只是陳述事實,吳醫(yī)生不像是會注重這種□□的人。
“那是!”魏四時得意地挑了挑眉,他竟然忘了自己好歹在老吳心里也是有分量的。
喬安把該用到的調(diào)味品都從冰箱里拿了出來,番茄醬、沙拉醬之類的瓶瓶罐罐靠在冰箱旁的柜子上整整齊齊擺了一排。
魏四時想起還要做菜,大聲問道:“你們倆菜都洗的差不多了吧?”
喬安剛想張口,那邊的嚴格先接了話:“我這里還有些在洗,其他的喬安都弄好了。”
“不錯啊,”魏四時揶揄,“看來你們倆還真適合打下手。”
你們倆你們倆,聽著可真刺耳。喬安想起剛剛被嚴格那樣困住的場景,突然覺得委屈。她明明道歉了,嚴格不僅沒接受,還惡狠狠抓著她不放,眼神里也完全沒了平時的溫潤。真沒想到,私下里嚴格像變了個人,不僅兇,氣量還小!
喬安越想越氣,見魏四時也圍上圍裙開始切菜了,自己又幫不上忙,于是知會了魏四時一聲,便想回房間。
“你先別啊,還指望你幫忙呢!”魏四時可不想喬安離開嚴格的視線,于是指揮她說:“放備用廚具那個柜子里還有個圍裙,你去找找。”
“你不是圍了圍裙,還要一條做什么?”喬安問。
魏四時急了:“別管那么多,你快去找!”
魏四時說的那個柜子就在嚴格的頭頂,可真會選地方。喬安翻了個白眼,耐著性子按他說的去找,走近了也不敢看嚴格,只用生疏地口吻讓他先往旁邊挪,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往柜子的角落里瞧。
喬安身高大概165公分,上面的柜子對于她來說確實是高了。嚴格高她接近20公分,視線跟柜子持平,見喬安動作吃力,輕而易舉地幫忙把放在最里頭的圍裙取了出來,殷勤地遞給喬安。
“謝謝。”喬安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情緒,連眼皮都懶得抬。
嚴格察覺到喬安的變化,心沉了一下。
那邊魏四時背對著他們,絲毫察覺不到這兩人之間的尷尬,還在為自己的機智暗自得意,又開始指揮起了嚴格:“嚴格,我不會殺魚,水池里那條就交給你了啊!”
喬安一聽魏四時的話,直接冒了一腦袋的黑線。魏四時不會殺魚怎么還非要買條活魚回來,還理所當然地扔給了嚴格,也太不厚道了!
這么生猛的一條魚,不知道死之前會掙扎成什么樣子。喬安把圍裙放到魏四時身旁后,靠在一旁,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圍觀嚴格殺魚。
嚴格沒說話,只把袖子又往上卷了卷,伸手去捉那條游得正歡的魚。
戰(zhàn)斗力十足的魚感受到了生命威脅,一被捉住,又開始瘋狂地甩動起尾巴。
嚴格麻利地把魚按到一旁的大理石操作臺上,按住了手里的魚,眼睛開始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眼睜睜看著那條魚拼命想掙脫,喬安比他還著急,連忙問:“找什么?”
嚴格一愣,隨即回答:“菜刀,我沒看到在哪里。”刀架上那幾只都是長的,不好操作。
“菜刀……”喬安嘴里念叨著,轉(zhuǎn)臉看見唯一的菜刀在魏四時手里,他正在切胡蘿卜丁,于是不客氣地一把奪了過來,給了嚴格。
“喂……”魏四時滿肚子的不滿,又不能發(fā)泄,只好拿起剩下的半根胡蘿卜啃了起來,加入了圍觀的隊伍。
嚴格接過到后,眼睛也沒眨,刀背對著魚頭連續(xù)拍了幾下,很快,魚的尾巴漸漸停止了甩動。
“死了?”魏四時含糊不清地問。
“沒有,只是暈了。”嚴格松開手,把刀放到水龍頭下沖洗,還給了魏四時。
魏四時接過刀,感慨道:“也是,對著腦袋來那么幾下人都該暈了,何況是魚。”說完,他的胡蘿卜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轉(zhuǎn)回去繼續(xù)切菜。
嚴格見喬安還一副好奇的樣子,輕笑兩聲,問:“下面的畫面很血腥,你確定要繼續(xù)看嗎?”
一經(jīng)提醒,喬安回過神,連忙搖頭:“不看了。” 出血的魚,肯定又血又腥。
喬安本想生悶氣,沒想到這場“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兩個男人都在忙,自己也不好意思閑著,提出拿些水果到客廳做水果沙拉。
廚房給他們倆發(fā)揮就行了,喬安覺得她還是比較適合待在客廳。
魏四時回頭看了眼嚴格,他已經(jīng)開始用其他刀給魚開膛破肚了,暗自壞笑了一聲,叫住喬安:“你先幫嚴格把圍裙圍上,省得弄臟衣服。我去給老吳打個電話。”
他對著一臉錯愕的嚴格使了個眼色:兄弟我對你夠不夠意思!
嚴格心領(lǐng)神會,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果然是個好“軍師”。
女人的直覺告訴喬安,魏四時這絕對是在故意整她。魏四時這個沒眼力的家伙,是生怕沒機會暴露她是嚴格的腦殘粉,非要把自己往嚴格身邊送。
放在剛認識嚴格那會兒,喬安大概真的會對魏四時心生感激。
而此刻,喬安嘴角一陣抽搐,咬牙切齒地對魏四時擠出個笑臉。你丫等著,咱倆來日方長!
她極不情愿地拿起圍裙,走向了嚴格。嚴格已經(jīng)張開手臂等著了,不知情的人看起來恐怕會以為他做的是個求擁抱的動作。
喬安仍舊沒有直視他,踮起腳尖先讓把圍裙套過嚴格修長的脖頸,順著往下平展開。“轉(zhuǎn)身。”她還得幫他綁在腰后。
嚴格喉結(jié)動了動,極為配合地轉(zhuǎn)過了身。其實不轉(zhuǎn)身,就這么近距離地正面面對著喬安,才是他想要的。可喬安都下了命令了,他只能照做,轉(zhuǎn)過身后,側(cè)過臉來,斜睨著身后情緒不明的人。
看來之前進行到一般都動作,很有可能被喬安誤會了。
“喬安,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嚴格幽幽地開了口。
喬安動作一頓,有些遲疑。她還想問嚴格是不是討厭她,沒想到惡人先告狀了。
她收緊了圍裙后的兩根帶子,故意用力綁了綁,算是抗議。
嚴格腹部被突然一勒,身子下意識地往上提了幾分。他突然有了種錯覺,感覺自己像是中世紀歐洲的貴族小姐,而后面那位則是狠心的女管家,正在為他束腰。
僵持了幾秒,喬安終究還是心軟了,將繩子松了松,調(diào)整到舒適的程度。
圍裙系好了,嚴格并沒有轉(zhuǎn)回身子,繼續(xù)維持著背對喬安的狀態(tài)。外面不知何時已經(jīng)飄起了紛揚的大雪。嚴格的視線望向窗外,突然有些神傷:“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再也不跟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