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到場28人, 算上王老師,共計29人。
韓思貝走進去,多數的臉都認不得, 倒是每個人都清楚地記得她。
面對熱情地招呼聲, 她禮貌地點頭, 微笑。
在大包房里轉了足足一圈, 也沒看到俞尚修的身影。
“王老師。”她笑著打招呼。
王老師比記憶中的蒼老了不少, 果然教學生是件操心的事兒。
兩鬢已經斑白的王老師親切一笑,臉上的皺紋遮也遮不住。
她一把拉住韓思貝的手,“真沒想到你能來, 聽小樂說你是去國外念書了?”
“啊,是的, 再過一年就畢業了。”
“有出息, 好啊。”
“老師過獎了, 現在海歸多如牛毛,根本不值錢。”
有同學插話道, “海歸不值錢,難道我們這些二混子值錢?”
一陣哄笑。
另一個同學反駁道,“誰讓你當二混子的?不是你自己自告奮勇自暴自棄嘛。”
又笑成一團。
人基本來全了,陸續開始上菜。
王老師拉著韓思貝的手不放,她只好緊挨著坐下。
“雖然你在學校就讀了不到一學期, 但老師對你印象是最深的, 發生的那些事......”
“都過去了。”她說。
“教了這么多年書, 也沒遇見那樣的事。還好你們都健康長大了, 也能保護自己了, 而且還都這么優秀。”
“老師您也要保養好身體才是啊。”韓思貝笑道。
“王老師,您給我們唱首歌吧?”有同學提議, “您唱歌最好聽了。”
王老師一陣羞澀,“哪兒啊,別瞎起哄。”
其他同學也跟著勸,“唱一個嘛老師,您也熏陶熏陶我們。”
王老師見不好推辭,便道,“好吧好吧,那我就給你們唱一首保留曲目,《小白楊》怎么樣?”
“好!”
掌聲響起。
“一棵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深,干兒壯,守望著北疆......”
一頓飯吃得十分熱鬧,同學們熱情地互加聯系方式,唱歌的唱歌,耍怪的耍怪。
韓思貝止不住地望向門口,一直沒見到俞尚修露面。
她趁亂拉住丁小樂問,“你不是說俞尚修會來嗎?”
“誰知道他怎么就放鴿子了?王老師也想見他呢,結果我這發信息他也不回,真氣人,還沒出名就耍上大牌了。”
坐在沙發上跟同學們閑聊了幾句,一名服務員走到韓思貝身邊問道,“是韓思貝小姐嗎?”
“哦,是我。”
“328房有人找您。”
“328?”
“是的,請跟我來一下。”
韓思貝一頭霧水,站起身跟著服務員走出包房。
突然反應過來,“誰找我啊?”
“韓松硯先生。”
“我爸?”
韓思貝更蒙了,按說自己這次參加聚會也沒跟他說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這兒的?
他來這里有要干什么?
也沒多想,她便跟著服務員來到了328房。
服務員推開門,示意她請進,當她跨進門里,那門便被服務員從外面關上了。
這是一間商務包房,沙發和吧臺的組合顯得十分有情調,落地窗邊是一張不規則圓桌,桌子跟前坐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休閑裝,帽衫上寬大的帽子把臉遮住了大半。
這怎么可能是我爸呢?
韓思貝這樣想著,不禁停下腳步,開始覺得不安。
“你是誰?找我干嘛?”
那人抬起頭,額頭微卷的發絲下是一張過目不忘的英俊面容。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看來已經徹底把我忘了。”
是他!
她顫抖著雙唇,準備喊出那個名字。
那人卻突然站起身,朝她這邊走過來。
一步,一步,慢慢接近。
直到那張臉在她面前一覽無余。
她驚訝地發現他眼眶紅了,不知是因為這場久別重逢,還是鬧了眼疾。
都說眼疾會傳染!
韓思貝慌忙避開他的視線,“就直接說你找我好了,為什么把我爸搬出來了?你的名字不能提?現在都已經成大牌了?”
“因為不確定。”
“不確定?”
“嗯,知道你就在離我不遠的房間,但我不確定我的名字會不會讓你心甘情愿過來,所以出了個下策。”
她嗤笑,“為什么這么近都不去參加同學會?”
“因為沒什么可說的,跟他們不熟,來這兒主要是為了見你。”
“冷血。”
“那也沒有你冷。”他俯身壓低聲音說道。
這該死的撩人招式。
韓思貝后退一步,躲閃開。
他繼續進攻,伸出食指朝她脖頸處探去,動作麻利地勾起那根玉墜,拿在手中。
“不是我的。”他有些失望。
“是我奶奶給我的。”
“我送的呢?”
“在家。”
俞尚修雙手插兜轉身朝餐桌那邊走去,“要戴我送的,那個是護身符,很靈的。”
見她沒跟過來,便拍了拍桌子,“過來坐啊,浪費糧食可恥。”
韓思貝猶豫了一會兒,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桌子上是牛排、披薩和各種零食,滿滿擺了一桌。
“知道浪費糧食可恥還點這么多?”
“助理弄的,我已經罵過他了。”
“呦,出息了,都有助理了!”
“公司給配的,不用不行啊,而且我那助理人特好,我也不好意思讓人家失業不是?”
俞尚修迅速切好盤子里的牛排,給韓思貝遞過去,又把她的那份端到自己跟前,開始切割。
“這牛排味道還不錯,你嘗嘗看,有沒有你們倫敦那邊的正宗啊?”
“倫敦哪有正宗的東西?”
韓思貝唱了一口牛排,味道確實不錯,想必價格也不便宜。
俞尚修端起高腳杯,里面的紅酒隨著杯身晃蕩,“來,為我們的再次相遇干一杯吧。”
韓思貝配合地舉起杯子。
玻璃相撞,發出清脆聲響。
一口紅酒下肚,韓思貝問道,“以后就要當明星了吧?沒想到你真的會吃這碗飯。”
“哪口飯不是吃呢?更何況,這是你指給我的方向啊。”
韓思貝定定地看著他,“這些年都發生了什么?小樂說他也聯系不到你,為什么就那么消失了?”
俞尚修想了想,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繼續香香地吃著牛排。
他看起來飯量不小,光盤后,又端著披薩坐在沙發上。
沙發面向落地窗,整個城市的夜景一覽無余。
茶幾上放著好多罐啤酒,他拉開拉環,喝了一口。
“剛喝完紅酒又喝啤的,你可真是來者不拒啊。話說明星不都要保持身材嘛,你怎么飲食上都不控制一下?”
這一句說到了俞尚修的心坎上,他大吐口水,“哎呦,你可別提了。前一段時間剛殺青了一部戲,助理和經紀人像看賊一樣盯著我,生怕我多吃一口,給我饞的呀。”
韓思貝端著酒杯走過來,挨著他坐下,“啊?這都拍上戲了?真成了演員了?”
俞尚修得意一笑,“開玩笑嗎?我正兒八經學過表演,雖然不是什么名校,但個人能力也不差啊。”
韓思貝點頭,“那咱們還得喝一杯。”
啤酒和紅酒的碰撞,她發自內心替他開心。
“挺好,沒走原來游手好閑的老路。”她感慨。
“什么?”他沒聽懂。
她尷尬一笑,“呵呵,沒什么,祝你早日成為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
俞尚修苦笑,“你呢?過得還好嗎?”
韓思貝剛要回答,他卻又說道,“不問也知道一定過得很好,不像我......”
“你過得不好?”她問。
俞尚修轉過頭,凝視她的眼睛,“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