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一進門在床和椅子之間選擇了后一個,要知道陸百年從小就有潔癖,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隨意碰他的東西。就算是陸夫人,在他十二歲后沒有經過他的準許也不會隨意動他東西。
她一只手撐著腦袋看陸百年將外套掛上衣架,又解下領帶,一只手慢條斯理去解袖口。隨后又拿出筆記本電腦,跟這種人比耐心,你會被他氣死,黎言自認沒有這樣好的耐性。
“陸大哥,你這次去S市有沒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
陸百年盯著電腦,語氣隨意,“想問什么?”
黎言晃著小腿,趴在桌子上看他,“有見到我姐姐嗎?她長的如何?性格怎么樣?”她的語氣就像是在問一個與她毫不相干傳說中的陌生人,偏偏還帶了一點好奇。
陸百年想到這邊查出的消息,黎思一出生白冰連口奶都沒喂,第二天白家老爺子就帶著白宸和葉果上門把孩子抱走。也不知兩家出了什么間隙,這么多年,兩姐妹一個在京城,一個在S市,誰也沒見過誰。
黎思會知道黎言他并不意外,黎言知道自己有個姐姐他才驚訝,畢竟按白冰對黎思的厭惡程度,不可能會提起她。
大概猜出他在想什么,她嘟著嘴說:“我不小心偷聽到媽媽和爺爺說話。”認識這人十多年,好歹了解他一點。
陸百年看著電腦,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頭,索性拿開。
“你姐姐在白家過的很好。”
黎言撇嘴,“誰問她好不好了!白家就她一個女孩,表哥他們寵她跟寶貝一樣。至于嗎?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好。”
陸百年面色冷淡下來,“黎言,這不應該是你說的話。她從小在別人家長大,沒有見過親身父母一面,白家對她好點有什么。再看看你,承歡膝下,黎家把你當小公主捧著,不舍得讓你吃一點苦。”
黎言抓起桌上的東西就要砸,想起這不是自己家忍了忍啪一下大力將東西放在桌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陸百年臉色已經冷的沒辦法看了,黎言張了張口委屈道:“那舅舅他們也沒來看過我,表哥他們還沒帶我出去玩過一次。”
“別告訴我你沒收到他們寄過來的禮物。”
一句話將她堵死,因為她深刻的明白黎家根本不承認黎思,遑論寄東西過去。而她逢年過節生日禮物,白家一個不落。她絕不承認自己在鬧脾氣,只屬于她一個人的陸大哥竟然為了別人教育她。
“我討厭你。”說完,她扭頭沖了出去。
“說吧,找我什么事?”黎思放下咖啡抬頭問對面的人。
李星河笑的春意蕩漾,“黎妹妹哪的話,明明上次說好的要請你過來吃飯。”話落又叫服務員加送了幾分甜點過來。
黎思沒阻止他,誰讓他約的自己,卻還讓她多等了十多分鐘。不過黎妹妹?這稱呼怎么聽著有點尷尬。
她笑了笑,“都是自家人,叫我名字就行了。”
李星河有點小失望,叫妹妹多好,哥哥妹妹,天生一對。不過看在女神說自己人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答應好了。
等甜點上了桌,他才轉入正題,從口袋掏出手機遞了過去,“聽燃哥說你大學美術專業,這幅畫能不能修好?”
僅一眼,黎思就認出這副畫有二十到三十年間的歷史,不僅如此,憑她的眼界,畫畫的人如果還在世上,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一位大家。
“這是我父親一位舊人的畫作,因為十幾年前發生了一些意外,上面有些地方破損。他老人家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試試能不能重新補好給他一個驚喜。”
黎思搖頭,“很抱歉,我不行。”
李星河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并沒有太大失望,“沒關系,可以試試看。”
她還是搖頭,“事實上,你叫我重新畫一幅可能會簡單的多。”頓了下,她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么多年,如果你父親想要修補這幅畫,我相信會有人能夠將它修補好。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父親卻只將它放在那里。我想就算是你重新找人補好這幅畫,你父親也不會開心。因為他想要的并不只是這幅畫,或者說他在通過這幅畫懷念畫畫的人。”
李星河久久沒有說話,鄒著眉頭不知道想什么,神情有著不屬于他的成熟。黎思本來以為他是個中二少年,沒想到還有如此細膩柔軟的一面。
“我想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幫我重新畫一幅這樣的畫。至于這幅破損的畫,還是讓它保留現在的樣子比較好。”他說完咧嘴笑了笑,“雖然你重新畫的可能沒有這幅破畫好,但我父親見到會高興的。”
黎思挑眉,“誰說的,我保證畫的比這幅畫更好。”隨即想到,正是因為她能將這幅畫畫的更好才是最大的敗筆,因為這幅畫最大的特點就是它的不完美。
兩人對視一眼,俱都笑出聲。
“對了,我父親的生日就快到了,所以時間上可能會有點趕。”
黎思問:“幾號?”
“十六。”
今天已經是十號,也就是說只有六天的時間。
“時間上確實有點緊,不過還在可調節的范圍之內。”要知道,前世她為了應聘某位名家的助手,不眠不休畫了三個月的畫才有一張令自己滿意的。至今都想不起那段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
李星河看起來很愉悅,“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誰要是惹你不高興就打電話給我,保證讓他哭著回家找媽媽。”這樣囂張的語氣才叫李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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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黎思鄒眉,“你這話說的我好像經常生氣似的。”
他趕緊搖頭,“你是S市第一美,尤其是笑起來,簡直分分鐘把你身邊的人變為背景板。”
黎思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該說你油嘴滑舌還是該說你見識少才比較顯得我謙虛。”
李星河跟著笑,兩顆小虎牙特別可愛,“有時候真懷疑你和燃哥到底是不是兄妹,你們倆簡直是兩個不同的典型。”
“這個我知道,二哥一向有惹人嫌的本事。”
李星河詫異,“你還真敢說?”
黎思眨眨眼,“我剛剛說了什么嗎?我怎么不記得了?”她說著往外走,“哎呀呀,想起我還有件大事要去做,我得趕緊回去了。”
可惜,黎思剛走出門口就碰見邵深深,一見到她,就跟狗狗見到狗糧撲了上來。李星河只看見一個黑影撲過來,他下意識的就擋了上去。懷里撲進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他低頭瞅了眼,留著二次元劉海的少女趴在他懷里,此刻正睜著眼睛不解的看他。
過了幾秒,似乎反應過來,她從李星河懷里鉆出來,呆呆的問:“思思呢?”
黎思從李星河身后出來,將她扯到自己身邊,“這里。”又對呆若木雞的李星河說:“我死黨,邵深深。”
李星河其實認識她,但對方似乎對他沒印象。只跟他打了聲招呼就拖著黎思往里走。
黎思無奈的揮手向他告別,被拖著走了。
“思思,我有個絕版消息告訴你,保證你聽完會開心。”她的神情興奮,迫不及待的樣子勾起了黎思的好奇心。
“就是前幾天,不是越澤他爸生日嗎!你去了沒?”
她點點頭。
邵深深激動的握拳,“我跟你說,其實那天越澤還打算讓他爸宣布自己和胡師蘭訂婚的消息,算是雙喜。”
黎思想了想,“沒有吧!我那天在都沒聽到。”
她強調,“注意,是打算!后來不知道為什么,越澤那渣男沒有和他爸提。”
黎思攪著杯子里的飲料,“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邵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你會懷疑的表情。“消息絕對可靠,是越澤的死黨將瀝青說的。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嗯哼!姑奶奶我眼線眾多,圈子里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胡師蘭?”
邵深深一副不太想提的樣子,“聽說那天之后就沒出過門,誰去找她都不見。按我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以后總是在你面前秀越澤對她有多好多……”她突然停住,看著黎思。
黎思平淡的笑了,“看我作什么?”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會她說:“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
邵深深翻了個白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黎思笑笑沒有說話。是啊!誰不可憐。原身已經死了!就算活著,她如果沒穿過來,原身的結局還會跟小說中一樣眾叛親離,了殘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