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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西門口的校警童喜慶擺好pose打算逮住小左,一是可以表現給后面那個追的女生看,二還是表現給后面那個追的女生看。童喜慶是童校長的一個遠房親戚。大學畢業后他就開始失業,直到他去找童校長。童校長看在他是昔日的天中學重點培養對象的份上才讓他接替了西門退休的老校警的位子。

不過童喜慶的技術和身材一樣很不專業,他扎馬步的樣子很滑稽。出入的學生都停下來看一場老鷹捉小雞的游戲,其中有不少衣著時髦的女生。童喜慶覺得表現自己的時候來了,心中萬分竊喜。糟糕!眼鏡片上的灰塵太多,影響目標定位,還是先把眼鏡擦擦吧。

這樣,在童喜慶用袖口擦鏡片的時候小左一陣風似地從他身邊跑了過去。童喜慶趕緊把眼鏡戴上,目標已經消失,視野中是凌夏鄙視的目光。童喜慶站起來,轉身,望塵莫及的看著小左和凌夏的背影漸漸遠去。他轉回來時眾女生向他投來鄙視的目光,他向那群女生吼道:“看什么看!不行你自己追去!”于是眾女生看他的目光更加鄙視。

童喜慶回到辦公室,郁悶十分。他的女友早就在他失業時棄他而去嫁給一個鉆石不知道是老五還是老六做情婦,他為這事還傷心了好幾個月,最后終于接受了現實。不過重新回到天中學后讓他年輕了許多,這種年輕是心理上的。跟高中生們在一起讓他渾身充滿著活力,每次他閑著的時候就會靜靜望著窗外進進出出的少年,微笑??擅看嗡氲剿麄儾痪煤缶鸵饺塍a臟的大學生活時他就會感到莫名的失落,然后他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幫助去愛每一個他遇見的學生。后來直到他看了一本書,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童喜慶就覺得自己是那個守望麥田的人。可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單薄,總擋不住那群把孩子們推下懸崖的大人們,那群大人就是天中學的老師們,其中有幾個還是他當年的老師。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群大人就用糖果誘惑他,他們總是不止一遍的嘮叨:“現在你們辛苦了點,等到大學你們就輕松了,大學生活那是你們無法想象的精彩啊!”然后他就拼命學習拼命學習考了一所還不錯的大學,可是到了那里以后才發現所謂的大學生活是自己無法想象的糟糕。同學之間勾心斗角,老師之間沽名釣譽,人人都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F在作為一個過來人的童喜慶,他覺得大學生活跟高中生活比起來只能算個屁,不,連個屁都不算。

小左是在跑不動了,可后面的凌夏越跑越來勁,一邊還不停地高呼:“站??!給我站住!”小左求饒:“大姐你饒了我吧,我實在跑不動了?!?

凌夏喘著氣,“你停下來!你停下來我就饒了你!”然后他看見前面的小左停了下來,凌夏笑笑,這家伙真是笨的可以。凌夏放慢步子走過去,“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小做的第一件事是道歉,“我,我……對不起?!?

凌夏甩甩手,“你老姐……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小左點點頭,“他們都說……都說你是咱班脾氣最火的女生。”

凌夏:“誰……誰說的?我回去揍……我會去揍他。哎呦我們……我們先坐下……歇會?!?

于是兩人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此刻,夕陽無限,霞光萬里,微風拂面。凌夏感覺心情超好,她感覺剛才的一跑竟把所有的煩惱都跑掉了,特別是他把林寶給撞翻了,哈哈笑死了,還有那個戴眼鏡的笨校警,一個破小左都拉不住,太好笑了。小左雖然很高興,剛才才和小乙“親密接觸”,不過他的心情好壞還要取決于凌夏。小左呆呆的望著凌夏,“你,你不生我氣了嗎?”

凌夏笑笑,眼珠一轉,“我不生氣,”小左松了一小口氣,凌夏接著道:“才怪!”小左又緊張起來,“我……我,你不說我停下來你就饒了我嘛?!?

凌夏很生氣的樣子說:“你信不信我找人把你揍一頓?”

小左信以為真,“你……你還是原諒我吧。”

凌夏:“那我要是不原諒你呢。”

“那你就不原諒了?!毙∽蟮脑捰行o奈。

凌夏露出笑容,“行了,我不逗你了?!苯又肓讼?,又道:“原諒你可以,但有個條件?!?

小左:“什么條件?”

凌夏:“你認我做姐,你不是剛才管我叫大姐來著。”

小左想了想,點點頭。“還有個條件,請我吃飯。”凌夏補充道。

小左又想了想,道:“好,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凌夏道,然后繞四周看了看,把手指向了大街對面,“我想吃大白兔?!?

“好?!毙∽笳f。于是兩人向對面走去。小左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錢沒帶夠。小左想給凌夏建議等他哪天把錢帶夠了再請她吃,可由實在開不了口。想到待會吃晚飯付錢時的尷尬場面,小左只能是窘迫的等待著更大的窘迫。

小左日記:

然后凌夏做了一件至今我還記憶猶新的事情。

她在大白兔門口停了下來說:“算了這次改我請你,我想你明個賺大錢了再好好請你姐我吃頓大餐。”為了打消我的疑慮她又說:“那請我吃兩頓也可以啊,你看這事無論怎么樣都是你在吃虧!”我點點頭。

后來我們許多人在一起回憶往事時我問凌夏她那天下午是不是看見我手摸口袋的動作了,她說她沒有,她那時候就覺著住校生身上帶的錢不是很多,所以就改她請我。然后我們互相對視著微笑,我感激她當年很巧妙的化解了我的窘境,而且沒有傷害到我那時候極其敏感的自尊心。我突然發現凌夏眼角因為微笑而折出的魚尾紋,我的眼睛變得濕潤,視線開始模糊,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個下午的大白兔店里——兩個少年在吃著蛋糕,窗外是車水馬龍,耳邊縈繞不斷的是店里音響中重復播放的《那些花兒》。

凌夏,我的好姐姐,一輩子的好姐姐!

因為下午的事凌夏和小左成了天中學傳說式的人物,所謂傳說即道聽途說。傳說的版本有好幾個,比如一開始的“癡情少女千里追男友,一老師為救她被燙傷”、“絕情少婦持菜刀校園追趕負心漢,一中學男生因逃命摔成腦震蕩”離奇一點的有“女奧特曼突降校園追打怪獸,一女老師因索要簽名被擊暈”。最后傳說的終極版是“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穿越中學校園重拾舊情——演繹現代版愛情神話”。到小左高三時竟有剛來的高一女生向其索要簽名,并說其影響力太大,說自己就是奔著傳說才來天中學的。

晚自習小左回到宿舍時發現床上撇著幾個阿爾卑斯,“唉,這糖誰給的?”

胖子:“林寶給的。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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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左:“他啥時來的?我咋沒見。”

李德華:“下午飯放學來的。你沒見,你和女生約會去了當然沒見?!?

小左:“啥叫我跟女生約會去了?我那是被逼的。”

金木:“行咧行咧些,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小左:“知道啥嘛,你們聽我解釋。”

料子:“你不要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

個子:“唉就是就是,解釋就是掩飾。唉小左,你可不能腳踏兩只船啊?!?

花太狼:“就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小左:“我沒有,我頂多就是認人家做姐而已?!?

胖子:“現在先做姐,以后再慢慢發展!”

眾人:“就是?!?

小左:“唉,我說不過你們了,我保持沉默行吧?!?

料子:“沉默就是默認?!?

小左:“哎呀,我不說了,我走了?!?

小左來到515躲避口水。花生:“哎呀小左,你終于來了,我們宿舍討論你多時了?!?

寶計:“你二得很呀,聽說林寶都被你撞到了。”

小左:“我撞了?我沒有嘛。”

花生:“寶計你胡說啥呢,人家把林寶撞到的是那個女生凌夏。”

“誰說的?”林躍說,然后停住了。

花生:“林躍你想說啥你說嘛?!?

林躍放了一個屁,繼續道:“明明是人家兩個一塊撞的嘛?!?

花生,寶計:“哦對對對,人家兩個一塊撞的!”

花生:“還有那個蠢校警,連個人都抓不住。嘿嘿小左,你能說一下那個校警為什么沒能抓住你嗎。”

小左:“這個,我當時一心只顧往前跑,突然前面出現一個校警對我虎視眈眈,我有些害怕。誰知道那個校警竟去擦眼鏡了,我就從他旁邊逃走了?!?

張挺宇:“小左,你的事跡在我們班都流傳開了。”

小左:“你幾班?”

張挺宇:“四班?!?

小排:“林寶這人還不錯,雖然被撞倒了,但還是給咱住校生分了一包糖,還是阿爾卑斯。”

花生:“我老感覺這糖怪怪的?!?

張挺宇:“我上周在年級組辦公室里見你們班主任給你們班一個女生一包阿爾卑斯?!?

花生:“哪個女生?”

張挺宇:“好像就是下午把林寶撞倒的那個女生?!?

林躍:“難道——”

花生:“難道什么林躍,你不會再給咱放個屁吧。”

林躍:“難道那包糖是林寶給人家凌夏凌夏沒要林寶又給咱們的?”

“太他媽惡心了,”花生說,“這糖我不吃了?!比缓笏炎炖锏奶莵G到了垃圾桶。

小排:“在咋樣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嘛!”

花生:“鬼知道他的心意是什么?!?

小左回宿舍,上床,躺下。剛才他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這令他興奮不已。可是等到那一陣過去了之后小左竟有一種失落感。

放學路上凌夏給小雪炫耀自己下午的戰果,“本小姐今個下午,真呀真高興!”

小雪:“你有哪天不高興啊?!?

凌夏:“不對,我今天下午是特別高興,超級高興?!?

小雪于是笑著繼續聽,凌夏繼續說:“你知道不知道,我把林寶給撞到了。他正提著壺水,我弄得他滿身都是水,哈哈……”

小雪:“那你知道你倆走后林寶啥反應嗎?”

凌夏瞪大了眼睛,“反應?他能有什么反應?”

小雪:“他大叫——瘋子!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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